董霞
林松之把09年董霞的档案再次翻出来。
“你们看。”他把档案摊开,“董霞的案情,她档案里写着她在2008年毕业于211大学,并且是以成绩第一名从学校毕业,按理来说,在08年的时候,她的成绩是可以直接分配工作的,但是她却选择来到深山里找工作。”
唐时诗跟着开始推测,“以她的成绩,大学毕业就可以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但她却在09年的时候,来到深山里寻找工作。这一年里她经历过什么?”
“会不会是支教之类的志愿工作?”谈以桥问。
林松之摇摇头,“董霞是村里长大,自己有个小10岁的弟弟,原生家庭并不富裕,父母也重男轻女,以她这样的成长经历,肯定会想尽办法努力工作留在大城市,努力逃离原生家庭。但是她却选择去往比她原生家庭更加贫穷的太子村。”
谈以桥一拍手,顿悟,“我知道了,是爱情!”
陈念一巴掌拍上去,“爱你爷爷个腿,屁大点孩子,天天情情爱爱不健康!”
谈以桥委屈的坐下来,努力辩解,“很有可能啊,董霞在成长的过程中感受不到家人对她的爱,导致后来遇见一个男人,对她嘘寒问暖,关心至极,很容易脑袋一昏,直接跟着男人走了。”
唐时诗一琢磨,还真觉得谈以桥说的很有道理,毕竟她在生活里还真见过不少这样的女性。
明明自身优秀的过分,但依然从骨子里认为女性需要依靠男性,依然渴望得到男性的救赎。
陈念听完谈以桥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便翻出董霞的出生年月日,开始算起她的八字。
“嘶,还真有可能是丫头推测的那样。”陈念算了一会儿,又摸摸谈以桥的脑袋,“总算是有用一回。”
林松之看着陈念手机里的八字盘,“你再算算她之后会怎样?为什么不愿意离开?”
陈念低头看了一会儿,“她屁股下面坐着火,而且火极旺,不是个善茬。”随后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她应该在09年底的时候死了。”
此话一出,屋内四人都是一身冷汗。
董霞的资料室显示她在2009年12月的时候被办案组的人谈过话。
谈以桥马上起身,撅着屁股在从一摞资料里翻出董霞被谈话的视频。
“还有其他被拐卖妇女的谈话视频吗?”
“没有,只有董霞一个人被谈话,那些妇女都是不被允许出家门,所以这个谈话视频还是当时办案组强行要求,所以在太子村当地进行录制。”林松之泛着纸,“桥桥,你先看一遍视频,有问题记录下来。这里的案情太多,我们三个先看这些案情。”
正好唐时诗带了电脑,谈以桥插上u盘抱着电脑跑到一个没人的角落,点开了视频。
视频总共有12分钟,刚开始出现的画面是一个破旧的墙面,随后出现了一把只有三条腿的椅子,断断续续的又人声传来,比较杂乱,似乎很多人围在边上。
穿着棕色毛衣的女人出现在镜头里,她看起来神情疲惫,明明看起来谈以桥差不多的年纪,却像两辈人。她头发简单的盘起来,发丝毫无光泽,嘴唇上似乎带着伤,身材纤细,坐在椅子上揣着手很拘谨。
视频外的人问话。
“你丈夫打过你吗?”
“没。”
“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董霞沉默不语。
“你是被迫来到这里的吗?”
“不是。”
“请你告诉我,你在08年大学刚毕业的时候,被留校当老师,一个月能领到将近4000多的收入,为什么你放弃工作,来到太子村?”
董霞眼神平静,像是一潭死水,她嘴唇微微颤动,声音沉的像是不见天日的犯人,“没什么。”
“你与家人联系过吗?我们可以帮你联系。”
“不用。”
“你是否被强迫发生/性/关系?”
……
这样的对话整整持续了12分钟。
连谈以桥都看不下去。
或许是女性的共情能力比较强,一想起董霞那双毫无求生意志的眼睛,她只觉得胸口发紧,呼吸不畅。
等她把视频给另外三人看后,唐时诗的感触和她一样,都是心痛难忍,恨不得马上把人救出来。
但林松之要冷静的多,他看着一遍又一遍的视频,最后把视屏停在最后三分钟的地方。
“你们看,董霞的眼睛里有东西。”
谈以桥把脑袋凑过去,“看不清楚,放大一点。”
林松之把截屏放大,其余三人仔细一看,还真看出些东西。
谈以桥把眼镜推正,“董霞的眼睛里好像有一个白色的影子。”
“是不是屋里开灯了?”
陈念摇摇头,“不是,她黑色瞳仁里的白色
更像是人形,你仔细看,她在9分22秒时,眼睛网上看,然后瞳孔里就出现了这道白色的身影。”
“是鬼吗?”
陈念摸着胡子,“像。从这段录像里能感受到怨气,而且非常重。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董霞自身的怨气,但她没有这个能力,能让一段十几分钟的录像对观看人产生这么大的影响。时诗和丫头都被录像里的怨气影响,很明显,这太子村里还有一些东西,影响了董霞这些女性,让她们放弃离开,待在太子村。”
林松之眼睛未从录像里移开,“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我已经上安州市特殊部门的张队汇报了情况,如果咱们24小时没没有用号机给他们报平安,他们就派人支援。”
“他们不能派一个人给咱们当向导吗?”
“安州的特殊部门一共才5个人,各自有安排,不能单独调出来派给咱们当向导。再者,这次咱们是私下出行,不是由上级领导指派的行动,没有优先任务的指派人员选择,人家自然也不会优先把人手派给咱们。”林松之关上录像,揉揉眉心,“先休息吧,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
谈以桥和陈念把档案归位后就离开了,唐时诗似乎还有心事。
“董霞还活着吗?”唐时诗轻声问。
“如果她档案上的出生日期没有错误,出生地也正确……”林松之没有没有把话说完,他站在唐时诗身后,侧身能看见她柔顺的秀发。
她把头发盘起,露出精致的耳朵,从侧面看线条很漂亮。
“陈念说她已经死了,那就是说,她在谈话后就……她会不会被太子村的人折磨死的?我之前看见过这类的新闻,一名女性被拐卖后,5年内连生8孩,被铁链锁着,住在猪圈里,没有人权,更没有尊严。”
林松之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唐时诗身边,听着她把话说出来。
“这世界上还有很多的女性需要被解救。”
“不仅仅是女性,这世界上很多人都需要我们去解救。”林松之缓缓道,面对唐时诗看过来的目光,他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既然我们有这样的能力,那我们就得承担更多的风险,正如很多苦修的人认为,人世间的苦难是有定量了,当他们多受一些苦,那么其他人就能少吃一些苦。”
唐时诗想说什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林松之拍拍她的肩膀,手指尖划过她的秀发,“休息吧,有很多的事情都要准备。”
晚风拂面,唐时诗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
天上的一轮残月透着诡异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