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死得仓促
上次死的仓促，也不知桃夭如何，现在晏时自认状态不错，稍稍安慰一番悲伤小枯容后整装出发再去人间。
还是借用的李西洲身体，她还以为会在什么乱葬岗一类的抛尸处醒来，可眼下灯火通明是间不染一丝杂尘的屋子。
晏时起身细看屋内摆设，总觉得眼熟，再看可不正是忘辰的云中阁！
案几上伏着的男人，穿着黑绸睡袍黑发披散，手中握着青杯，看样子是醉酒致睡。
单看背影也是像极了顾长庚，晏时走近，面上不露神情，缓步绕到忘辰前面。鬼使神差的，她竟偷偷凑近端详着他这张脸。
像，真的太像。
就是这张脸，让她被骗了一辈子，也算是误了终身。
不知何故，惊醒了醉中人，四目相对，两眼躲闪两眼惺忪。
待忘辰看清眼前人后，不假思索，将人拉进怀里一番索取。
伴带着些许酒气，醇香惹人醉。
一阵疼痛引发出的血腥味儿让晏时清醒过来骂道：奶奶的，本冥王六十多年没被碰过的嘴，就这样被一个花和尚给啃了！
晏时疼得面红耳赤，那淫僧也是一样。
巧在外边的天还是黑着的，晏时便运了一大掌给这淫僧点教训，他仍是不躲，直至一流红水从嘴角流出。
忘辰抿去血迹，眉眼都是笑意，“你回来了。”
他这下可是酒醒了，万羹姜汤不致醒，一袭红衣破梦来！
“我可是回来了，回来让你咬的！”晏时说话不带好语气。
“我下次轻些。”和尚不羞不臊的说道。
这还是一个僧人说出的话什么礼义廉耻、戒律清规、不近女色都不顾了
晏时一听，气都不打一处来，一想到自己的身体，还是少动点怒活的久啊，罢了，不与这淫僧一般见识。
“方才我只当你是酒后乱性不与你计较，换了别人这回儿估计魂都没了，但不代表你可以得寸进尺。”
忘辰轻笑，“那就谢女侠手下留情。”
一阵咳嗽声传来，接着一句:“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这带着三分怒气三分怨气之话正是出自再世华佗当代神医江舍之口。
晏时细细打量来人，束发紧致，衣冠规整，身上伴着清香，五官倒也是挺耐看的，就是表情有些惹人不喜。
忘辰接话，“刚来”
“不久，你亲她的时候就到了。”听着还是带有几分怨气。
晏时正灌着茶水漱口，听这话，一口老茶差点呛死自己。
这男的说话怎么口无遮掩再细细品味，夜深人静，他孤身一人来忘辰房间，还把自己弄得这样精致，又能有什么正事呢？更何况语态埋怨，结合不归城的所见所听，晏时自认思想开明，怕不是一不小心发现了一个小秘密。
她很识趣，立马告辞，临走前又觉得有什么不妥，便向江舍赔了个礼。
“站住，你走就走，给我赔什么礼”江舍对她的语气仍是不客气。
晏时自知对不住他，立马解释以免误人姻缘，“我与忘辰法师只是朋友，方才你看到的纯属意外，千万不要误会，我真心祝你们幸福！”
“幸福什么”忘辰的脸忽的就冷了下来。
谁能苦过他，媳妇不喜欢他也就算了，还撮合他和他的兄弟祝他们幸福。
晏时还在为他们的幸福助力，“实不相瞒，小女子早已婚许，还有个五岁孩童，你们不必担心我的存在。”
这句话自然是晏时应急扯的谎。
早已婚许，有个五岁孩童。
忘辰的眼神愈发吓人，一副要吃了晏时的样子。
只见他不顾江舍存在，锁住了晏时的腰肢，再次咬上她的唇，金光四射，不给晏时留一点挣扎的空间。
晏时能感受到的只有疼痛，此时的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叹自己这个冥王当的真是窝囊，沦落到任人欺辱的地步。
奈何这家伙用全身功法压着她，而现在天色不给力已经透着蒙蒙亮，如何挣扎
然而这淫僧丝毫没有满足之感，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晏时眼神哀切无助，江舍实在看不下去，用银针在忘辰背后找了个穴位把他扎晕了过去。
“你最好看住他，别像个疯狗一样乱咬人，本……我也不是好惹的。”
她有冥王的气场，可半麻半疼的嘴可把她的气焰消磨不少。
晏时一副直肠子，根本就没有察觉忘辰对她的占有欲，只当他是酒未醒。
江舍依旧不带好气，不留情面道:“既然如此，你就去找你那丈夫吧，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告辞。”
找她丈夫，说的轻巧，她现在连顾长庚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倒是真想找，找到他杀了他。
忘辰醒来，环顾四周，阁内除了他就只有一脸幽怨坐还在床前给他把脉的江舍，别无他人。
忘辰神色失落，正要开口却被江舍打断，“你还是少说话吧，留点儿劲，能活一会儿是一会儿。”
说的也足够直白，忘辰知道自己的身体，本就是八九十岁的老头子，更何况背离佛法，确实是没多久活头了。
她才回到世间不足半月，他却不能时时护在身边，如何情愿了了死去
忘辰不甘的垂下眼。
“你要是真的舍不得她，就赶紧把药吃了，养好身体然后去找一朵花给你自己续个几年命。”
忘辰丝毫没有犹豫的睁眼起身喝药，一套动作只叫行云流水干脆果断。
江舍的脸色看起来一个晚上都没有好过，在忘辰面前也没有任何好转，其实人家就是长了一张臭脸而已，再加上不喜欢笑，看上去就不是副好脸色，所以他人缘不怎么好。
“去参天域找一株金色的彼岸花。”江舍面无表情说道，“传说那里千年前出现过彼岸花，但不知道是真是假，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
参天域有彼岸花还是十年前江舍师傅告诉他的，不过那株金花长有脚，如今也不知道它跑了没跑。
“你知道，我一定要去。”
“那里阴寒辽阔妖兽四伏，罢了，你去就去吧，我可管不了你。”
江舍说完直接走人。
二十年前，江舍孤身去往长今寺探索佛医，那时的忘辰日日盘坐菩提树下，面前放着一盏枯根做的灯和一个蓝瓶，自五更诵经日落方止。
江舍不曾对谁上过心，唯独对他满心好奇，这人雅坐端正经文朗口，明明是一副僧人之态，可偏偏三千青丝未断。
此后菩提树下，忘辰诵经江舍习医，相伴十年，相交二十年。
现如今，忘辰九十岁，江舍五十九岁，二人皆是顶着清俊郎君的样貌，谁人能看出这是两个糟老头子！
君子之交，莫逆之交，忘年之交，他知道他位高权重却护不住自己皇后，他也知他虽医遍天下却化解不了心上人之毒。
十几天前，诵经的忘辰等来了枯根发芽结成灯芯，寺里的老和尚说过:枯根发芽时，离人归来日。
忘辰等了六十一年终于等回晏时，当即就下山，奔往晏时所在的不归城。
再见故人，他却不敢与她相认坦白身份，他不能再离开她了，哪怕用另一种身份陪着她。
这天夜里，忘辰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回顾着他们往昔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