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街道上车水马龙，有抬着扁担路过的，也有赶着牛车拉货的，还有街道上不时跑过的小孩子都为平凡的生活增添一抹色彩。
暖黄的阳光从侧面照进芝味轩二楼，为涂瑶的侧脸打上一层光晕，她看着底下热闹的场景喝了口手里的清茶，脑海里忍不住想京城是个什么样子。
前些天白缘来信，说是京城白家人去青鱼县视察水月居，顺道看看白缘生活怎么样，没想到发现水月居的糕点竟然不同于别家酒楼里的糕点，来视察的那个人忍不住留下来多观察了一段时间，这一留下就察觉不得了，这些糕点的收入都快赶上正菜的收入了，水月居里将近一半的收入都是这些糕点提供的，更有甚者很多人来都是只打包糕点而不吃菜的。
那人观察了一段时间就有了想法，就说青鱼县这点人口，拿出去和府城比都相差甚远更别说和京城比，结果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县城光糕点收入就能达到月入百两之多，要是拿到京城去收入只怕是更多。
涂瑶做的糕点样式新颖口味独特，拿到京城了就是独一份，到时候运作一下，价格越贵越得某些人喜欢。
白缘知道后其实挺乐意的，他对涂瑶感官不错，自然也想为她提供一些机会，但白家一向乌烟瘴气的就让他有些缩手缩脚，既想给涂瑶介绍人脉但又怕她在白家那样的环境下玩不转吃亏，这次来视察的白家人和他关系不错，人品也正直，关键是在白家有发言权。
有发言权好啊，有发言权想带走就能多和他要钱，白家的钱不要白不要，让别人糟蹋的都那么多了，正事多花点钱不是应该的嘛？白缘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他寄了一封信给涂瑶，信上言明来青鱼县视察的白易鸣人品及在白家的地位如何，还暗戳戳告诉她要是有了合作意向一定要多要钱，往死了要钱，白家有钱，白家富得流油，看的涂瑶忍俊不禁。
涂瑶回寄了一封信，让他放心，只管放人来府城。
白易鸣原本只打算去几个县城视察生意，府城的一般不用太操心，但是基于要来找涂瑶商谈事宜，正好决定去看看白清泉那怎么样，白清泉应对空降检查搞得苦不堪言，更何况这可是他亲大哥，心里咒了白缘千百遍，知道他哥要来也不说提前给他打个招呼，害他每天挨骂，昨天才有时间差人问话，问涂瑶什么时候有时间，他带着白易鸣来拜访。
元来男上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侧着身望向楼下的人沐浴在阳光下，一举一动都是说不出来的惬意，看着这一室静谧她都不忍心打破。
“怎么了？”
元来男回过神道：“周少华来了，在楼下”
涂瑶招招手让元来男过去，她把剥好放在盘子里的橘子推过去“你把这些吃了吧，我带他去外面谈，不能让他脏了我的地儿”
元来男忍不住喷笑，她问道：“我们晚上吃铜火锅吧，好久没吃了，一会我去买点肉和菜回家”
涂瑶答应“再买点鱼肉我做些丸子吃”
元来男痛快的答应：“好，我要吃鱼豆腐”
涂瑶下楼，周少华正一个个观察摆放出来的糕点。
“周掌柜想吃可以尝尝看，有什么见解也可以讨论讨论”
平盐府城糕点圈子里，提起周少华应该没有人不认识，别人出名是靠独家绝学或者祖辈福荫，而周少华出名则是因为他做事坦荡的小人行径。
坦荡这个词用在他身上真是折辱了这两个字，但他偏偏不在意他人议论做坏事做的坦荡，拿腔论调公然排挤同行、口出恶言打压同行他都做的无比顺畅，丝毫不在意这样这样做的名声，但他偏偏又爱给自己扯块遮羞布来挡挡，每每都能为自己的无耻行径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这样偏偏让他发展起来不说还有几个相交甚好的朋友。
另一个颇为出名的原因就是他对人的态度，这一点从施府就能看得出来。
也不知他此刻是心虚还是怎么滴，面上有点慌乱，随后镇定下来，可能是觉得刚才的行为不妥，他试着解释了句“看的入神，猛地有声音吓了一跳”
涂瑶没说话，她拿起木夹子各样夹了一块糕点给周少华，示意他可以尝一尝。
周少华也没客气，说实话，刚才独他一个人等在楼下已经让他有点不痛快了，按他的资历，哪个后辈见了不得恭敬对待，来了芝味轩竟然连口热茶都没有奉上，心下不爽，觉得年轻人不经事，不懂礼仪。
周少华是买过芝味轩糕点的，真要说起来，府城里做糕点的就没有几个不买来研究研究的，集大家之长嘛，人之常情，但是周少华无论怎么尝试都相差甚远，不说外观，就是口感都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今日来了芝味轩自然忍不住被吸引去了目光。
他一个个仔细品尝过去，每种糕点的口感都不相同，有软糯弹牙的、还有香甜绵软的，薄脆的、有嚼劲的也有好几类，就连咸口的都能做出不同花样来，他是知道咸口怎么做好吃，但能做出这么多种类的真真只此一家。
尝到最后，他心痒难耐，真想把这些都得了去，特别是提拉米苏，忍不住吃了好几口，虽然他觉得这款糕点名不副实，不值得全府城的人追捧，但每隔两天他还是会忍不住让人买来尝尝。
元来男递过来一杯茶水，周少华自然的接过去喝了口，涂瑶看他接了茶水后没有丝毫表示眼神冷了下来。
周少华抽出布巾擦了擦嘴角，说了一声：“不错”
涂瑶心里冷哼一声，还真把我们当作伺候你的仆人了？但愿你能一直这么硬气。
尝完糕点，周少华没有说明来意，反而套起近乎来，他就连套近乎都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当初涂掌柜在施府的评比中默默无闻，我还想着什么时候有空了就提点一下，毕竟大家也都知道我最爱做的就是提携后辈，这做糕点啊最忌讳的就是闭门造车和捂着东西当个宝，你说这样发展下去糕点还有什么出路？”
说着他还颇为惆怅：“大家都是把方子看的比命都重要，不肯拿出来互相交流取长补短，目光短浅能有什么发展？不像我，只想着把东西多给几个人传承下去，好让我这手艺让更多人感受到，涂掌柜你觉得呢？”
见过不要脸的，这么厚脸皮的真是第一次见，就连江家二伯张口都得套个亲戚关系，这周少华一张口就脸大如盆让共享，信你个鬼，她都被气噎住了，轻吸口气，露出一个笑容。
涂瑶道：“周掌柜大义，我一直都崇敬您这样的人，那什么时候把您的拿手绝活拿出来给大家瞻仰瞻仰？也好让我们多学习学习，大家的造诣都没有你的高，自然想研究研究你的东西来提升一下自己”
周少华脸上的大义凌然瞬间凝固住，他张了张嘴，好久才坑坑巴巴张口：“涂掌柜说笑了，我那点东西算什么，哪能和你的比？没看排队来芝味轩的都挤破头了”
他没想到涂瑶一个后辈敢这么说，那些个在府城没站稳根基的谁不是见了他毕恭毕敬，前年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张家糕点铺还奉上一张方子来让他指点，没想到涂瑶竟然这么不识趣。
涂瑶道：“您在府城几十年，起起伏伏还见的少了？能发展到今天自然不必自谦，我这也就是图个新鲜，长久发展还得靠您这样的人，所以我就特别想学学您的手艺，到时候也当您的传承者”
说到起起伏伏，周少华脸色不太好看，这让他想起铺子被烧后被纪川山抢走的生意，心下不痛快脸上也带着点，在他看来，自己在府城不说是首屈一指但也是别人尊敬的存在，涂瑶这番话简直在打他脸，这是说他伏下来了？
他的冷脸涂瑶一点不在意，真当自己是老前辈？既然分不清主次不明白谁求谁，那就爱上哪去上哪去，大不了这计不成下一计，更何况她可不相信这个老狐狸看了纪川山的生意不眼红。
忍了再忍，周少华也明白了，涂瑶不像之前那些人好拿捏，想让她白拿方子出来是不成了。
他转了话题，摆摆手道：“我那点东西呀，不值一提，今天来是有要事和你相商”
涂瑶也懂得见好就收，这样的人最看重尊严和面子，你把他的脸放在地上踩虽然一时爽快，但不利于她下一步计划，反正今天的事给他记着，未做完的总能给他补回来。
她道：“最近来找我的都是为了一件事，周掌柜怕是也是因为这个吧？”
周少华哈哈一笑：“我的那些老朋友最近都在讨论这件事，大家都对你的手艺称赞有佳，这不，为了跟上大家的步伐我也来凑个热闹，不知道涂掌柜可有时间？我们找个地方详谈”
涂瑶一口答应，心里想着价钱再提高个一两成，让你装腔作势。
一路上周少华都做足了派头，仿佛有求于人的那个是涂瑶一般，他带着涂瑶去了一座茶楼包间，进去后才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个人，她心下疑惑。
周少华介绍道：“这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吴春明，也是一位糕点师，之前没去施府参加评比，所以想让我帮忙引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