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请问,这里是哪里?
等到何礼醒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好了,身上没有什么疤痕,光滑无比。身上还穿着那身碎成布条的衣物,污浊到发黑的布料沾满血迹。
何礼摇了摇疼得厉害的脑袋,环顾四周,有些熟悉的地方,似乎曾经来到这里。
周边杂乱无章,应该是某种动物经过的痕迹,本已黄色的土壤却变得有些发黑,一股股轻微的血腥味飘向何礼的鼻孔。
这是那天被仇休夺舍的地方!仇海果然把他送回了这里。
何礼大致判断了一下方向,又在身上沾了沾泥土,形成了一个逃荒者的样子,向着洪安镇方向走去。
在凌河镇人的眼中,他已经是一个死人,所以凌河镇肯定是不能回了,而附近除了洪安镇,最近的镇子距离这个地方也有数百里。
在这个到处充满了危险的世界,即使修法之人,也常常结伴而行,以抵抗妖兽的袭击,更何况没有武力的凡人。
数百里的路程,对于何礼来说,足够他死数十次不止。在这期间,遇到残肢断头的这种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何礼的肉身异常坚固,但是这只是对于常人来说,目前的肉身还抗不住妖兽的袭击,甚至连一些凶猛野兽的袭击也抗不住。
野兽袭人,本来就是为了口腹之欲,这要是被野兽吃了,跟被扬成血雾也没什么区别。
还好昨晚有惊无险。
一日路程,何礼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洪安镇。
身无分文,却饥渴难耐。
何礼走上街道,来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面前,环顾四周之后,伸出右手,将老乞丐面前的破碗倒扣,三只手指按住碗底,无名指微曲四下,接着面带笑意的看向老乞丐。
老乞丐抬头,眼前之人浑身破烂,看着比他还要凄惨,居然还翻了他的碗,抢过破碗,放回原来的位置,目露鄙夷之色说道:
“滚!”
何礼一愣,讪讪的缩回了手。
搞错了,重来!
何礼伸出左手,拿住破碗,再次倒扣,接着旋转破碗,将碗口缺损处旋转至何礼的方向。拇指堵住其缺口,四指在上,再伸出食指,敲了三下。最后,再一次看向老乞丐。
只见老乞丐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未再言语,从怀中摸索片刻,掏出一个已经干的发黑的面饼,丢向了何礼。
搞错人了!
这老乞丐既不是飞鱼帮的人,也不是天狗帮的人。
何礼看着飞过来的黑面饼,却站立不动,心神早已进入识海,找出《夺舍录》,开始翻看。
“扔出黑面饼是哪个帮派的暗语?”
翻到第四十七页,只见上边记录着:
“乞丐扔出黑面饼,驱赶之意,占地之意,可怜之意!”
这老乞丐还真是一个乞丐……
何礼看着地上已经沾满尘土的黑面饼,本不想捡起来,身体却不受控制一般,弯腰拾饼,一气呵成。
“嗤……”,耳边响起了老乞丐嘲笑的声音。
何礼好似没听到一半,目不斜视的离开,手里拿着黑面饼。
在与老乞丐第二次交流的那一幕,却被一个刚刚路过的人,看了个全面。那路人,目中闪过兴奋之意,带何礼走远后,迅速在一棵树上做下了记号,同时朝着何礼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
而何礼这边,问了一下去义庄的路,向着镇子外的义庄走去,打算仍旧做个看棺人,来维持平日的开销。
何礼宁愿被凡人夺舍,学不到任何的功法,也不想被修法之人夺舍。
修法的世界太危险了,动不动就削头断腿、碎尸万段。灭魂手段也是层出不穷。更有甚者,手一挥就变成血雾。
碎身灭魂的修法世界,当真太危险了!
所以何礼总是接近义庄,一是被凡人夺舍的几率大于被修法之人夺舍,二是第一次被夺舍那样的情景,再来一次。
第一次被夺舍就是发生在义庄。何礼直到现在,那时被夺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那一天,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何礼去关门时候摔了一下,头磕到了刚送来的棺材上,然后就被夺舍了。
等何礼醒来时,发现他的魂魄在识海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几乎透明,外界的情况如同一幅画卷,展现在眼前,清晰可见,何礼看见他自己在雨中仰天狂笑,左手叉腰,右手指天:
“哈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哈哈哈哈!”
紧接着,天空一道闪电劈到了“自己”的头顶。
顿时,何礼就失去了意识,等他再次醒来后,胡汉三的魂魄已经不知所踪,而何礼的魂魄,又回到了他的身体,他又活了。
从那以后,何礼就经常被夺舍。
直到今天,已经被夺舍七十六次了!
在这期间,何礼已经换了十七个义庄,磕坏了数百个棺材。
可惜没用。
“咦?”
天空中,忽然掉下来一个小石子,砸到了何礼的脑门,何礼抬头一看,一只鸟正在飞远。
紧接着,熟悉的压迫感又来了!瞬间,何礼的魂魄又被身体的识海内。
何礼再一次的被夺舍了!
这一次依旧以何礼意料之外的情景出现,谁能知道被石子砸一下就被夺舍?
只见“何礼”保持着抬头动作,双眼迷茫,片刻之后,“何礼”打量了一下四周,又打量了一下身体,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语:
“我唐小棠又活了?变成了一个男人?这是个凡人?这是个乞丐?这是?”
只见“何礼”,不,是占着何礼身体的唐小棠,快速的将手从裆部抽了回来,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接着“呸”了一声。
唐小棠又思索片刻,辨别了一下方向,转身向镇子中心的方向走去。正好前方有一人,唐小棠加快步伐,追上去,唐小棠问道:
“请问,这里是哪里?那个州?”
路人有些奇怪地回应:“殃水州洪安镇啊,你刚才不是问我义庄怎么走了吗?”
唐小棠目光一闪,说道:“不好意思,脑袋生病了,总忘事!”
“忘得可真快!”,路人摇摇头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