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话:盗贼与火焰
临水城是相对开放的城市,当然,这只是相对。
某一天夜里,已经有一本话本红透半边天的灵舒文采飞扬纵情码字,写小说的,睡之前睡不着灵感多,起来码字不是很正常吗?灵感总来源于深夜,那不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吗?
总之,大概是凌晨两点古代人都熟睡的时候,灵舒这个现代夜猫子还在奋笔疾书。这时她突然听到了响动声,紧接着就是两声凄厉地惨叫──
开玩笑,两个女孩子住在一起,晚上睡觉当然得有一些防范措施了。
这就是防小人不防君子了,灵舒家的两层楼所有开门开窗的地方都被加固过了,更别提那些倒刺机关了。正常人不会在有机关的时候进来呀,那进来的必是恶人了。
那些机关陷阱可不是小打小闹,碰到了不死也残的。
灵舒自然是把乔巧叫起来,两人把两个脚底流血的匪徒绑了起来,又请平日相处好的邻居前去报官。
此时两个匪徒痛得咬牙,面目狰狞,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放狠话:“臭娘们,赶紧放了我们,不然老子让你们开不成店……两个贱人,成日抛头露面……”
灵舒冷冷一笑,上前扇了两个巴掌。
张三是一个普通的二流子懒汉,平日正事不做,一有钱就喜欢赌。他宝贵儿子的小伙伴都吃过这家蛋挞奶茶,儿子也想吃。香香软软的蛋挞哪个小孩子能抵抗住呢?
张三给儿子买了一次,看到价目表时就流露出了贪婪──这么小的一块东西,不知是什么金贵东西做的奶油蛋糕,竟然要十五文!
这奶油蛋糕每日来买的这么多,这一天得挣多少银子?
如果这些银子是自己的,那该多好!
于是张三挑唆平常和他一起喝酒赌博的狐朋好友,踩点了好几天,这家人除了偶尔一个婆子,其他时候只有两个小姑娘呢,才十几岁的样子,看起来弱柳扶风,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用?
女人家出来抛头露面干什么?莫不是勾引男人的吧?更别提张三打听过,这家店主是之前被全族下大狱的王家的奴仆。
他恶意的想,大户人家的婢女啊,说不准都被那些少爷老爷们玩过了,肯定下贱的很呢。
两人的计划是,如果没有惊动人,直接找到了钱,那么就拿钱走。
如果两个小姑娘听话懂事儿,说不定还会投怀送抱呢。如果反抗的话,那自然不用给她们好脸色了……就算糟蹋了她们,她们敢说出去吗?
他们已最大的恶意来抢劫,没想到自己会落得脚部残疾蹲大牢的下场。
灵舒和乔巧的脸色很不好看,她们没想到还真有贼来家里偷。和官府的人讲清楚了事情,衙役说这事情不干她们的责任,损坏的店内门窗也得赔偿。
结果一回到家,只见一个老太太,一个衣衫泛白的中年妇人,两人带着小孩子跪在灵舒店门口默默垂泪。
“小姐,您大发慈悲夫君他就是一时想不开才做了错事。”
“他的脚已经成这样了,以后也做不了活儿,惩罚已经够了”
老太太推推孙子,“小宝,你去求求这位姐姐放了你爹,你不是爱吃这家的蛋挞吗,你们挣这么多钱,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孩子他爹就是一时糊涂,以后我让他给你们当牛做马……”
老太太哭声拉得老长,观者有些不忍。
旁边也有看客劝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呀”“没了当家人以后日子怎么过”。
甚至还有轻声的议论,“也不知这两个小姑娘有没有被”
“这不是杂货铺子那家的巧姐儿,果然是个不懂事的”
灵舒本就冷着一张脸,一整晚没睡好已经够累的了,她不是长袖善舞的人,要是她出口,那整条街街坊邻居都要指责她不近人情了。
幸而乔巧也十分了解她了,开口道:“我们两个弱女子受了惊吓且不说,看在老太太家不富裕的份上也不追究赔偿责任了。只是这坐牢不坐牢可不是我们决定的,我们虽是苦主,可触犯了律法就不归我们管了”。
“各位街坊邻居想想,今日他们眼红病犯了偷到我们家,明日难保欺负别人家啊。咱们这条街这两个月可没出现过这样的事儿。”
“官府老爷说了,这张三李四平日里就喝酒赌博,街里游混,婶子你们也快起来,本就不是这等人养家的吧?”
乔巧温言细语,一边按着灵舒的手以做安抚,一边好不容易打发了这些人。
相处这么久,她当然知道灵舒这个妹妹性子有点直,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的,要是被她阴阳怪气骂起来,怕是有理变没理了。
是,灵舒是苦主,骂几句怎么了?但是要结合时代来看啊,放在现代,恐怕一堆年轻人站在灵舒身边一起义愤填膺指责盗贼,还要为灵舒拍手叫好呢。
这个年代可就讲那些什么以和为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个朋友多条路,冤家宜解不宜结
自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然而往往是最不讲道理的人声音最大。
灵舒暂时闭店一天。她心情许久没有这样压抑,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然而她在临水城已经住了两个月。
已经是沿海的、商业发达的临水城,城中的女儿家尚且不能去读书,仍然有人辱骂昀帝,对一夫一妻制意见颇多……
她的红颜茶是一个世外桃源了。
──少女们的下午茶办的有声有色,然而,富商千金刚被定了亲,是二婚的中年更有钱的富商。
纺织厂的女工最近不来了,因为要把钱给弟弟攒着读书,至于她自己,她爹娘说女儿家读什么书呢。
书院的女子偶有不平──同样是学生,恶劣的男学生会调戏她们,夫子们对她们也不寄予厚望。
“女人的确可能有诗才,然而治国之事嘛……”
“读两年书,认识些许字就可以嫁个好人家了,难道你还真想着科举?”
寡居的妇人不来了,因为被骂道“你想要改嫁?你这个不守妇道的烂□□,放前朝应该被浸猪笼,守不住,寡廉少耻……”
医女也抱怨到:“只是看病必须要接触他而已,怎么不依不饶地缠上了我……很多女子都不愿意让医女看病呢……”“为什么?因为她们觉得女子的医术不好,接生照顾人可以,其余哪有男大夫让人放心呢?”
带着孩子来的富太太又要了一杯茶,“一夫一妻制了还有不要脸的女人勾引我的丈夫……报官,怎么能报官呢,那样许郎还如何走商……离婚?这可不行,家里一定得有个男人的……”
“我们女人嘛,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且忍一忍……”
已成婚的妇人面色憔悴,“婆婆昨日骂我是生不出鸡的蛋,不能传宗接代都是我的错”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华贵轮船上的烂帆,又好似流金之河的烂泥,让灵舒不知不觉之中,心中燃起了大火。
想要焚烧什么。
又想要改变什么。
或者说就是在一刻,灵舒真正开始融入这个时代了。
──我在现代人微言轻,那么在这个全新的时代呢?我能不能改变它,将它绘制成我心中的理想之国……
我有笔,有头脑,有现代种种知识。凭什么不行?没道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