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祖血
宁荣虎目瞪圆，浑身的气血凝聚，全身的劲气迅速地被激活。
一股股强横的气息自他身上绽放出来。
很明显，宁荣真的生气了——被王恒的那几句话顶撞得威严扫地，颜面无存！
“混账东西！”
他怒喝一声，就要出手。
“嗡——”
就在这时候，宁振站了出来，同样一股强大的劲气荡漾而出，震得宁荣直接后退了半步。
宁荣凝聚起来的那一股浩瀚的劲气，也立刻消散无形。
“大哥，冷静！”
宁振站了出来，同时又道：“大哥，小雅已经失踪了，王筱目前的情况你莫非还不知道？
我们自己无能，救不了二哥，如何怪罪在妹夫的身上？
小雅已经够苦了，你还要对小恒如何？
小恒说得有错吗？这些年我们都在做什么？”
宁振目光直接盯着宁荣，语气同样激烈。
宁荣握着拳的手在颤抖，身体更是有些摇晃。
“噗——”
气血翻涌之下，宁荣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明显是劲气被震退之后，引起了陈旧的伤势，因而气血不稳导致。
可如果不压下这一口恶气，宁荣反而并不会旧伤复发。
宁振转过身来，目光复杂地看了王恒一眼，道：“小恒，你母亲和你三舅母没关系，我们过去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那大荒村了。
应该是……去找你父亲了。”
宁振以为王恒的愤怒是因为‘宁雅’的失踪导致，当即解释道。
这时候，宁荣才恍然大悟，是以他一身怒气也立刻消散了不少。
“不错，这件事发生在差不多两个半月之前，那天你三舅宁德回来之后，就成这样了。
当时，你三舅母以为是你娘做了什么，导致宁德这样，所以气冲冲地跑了过去。
你五舅和五舅母也跟了过去……
房子是你三舅母毁坏的，但是除此之外，她也没做什么。
至于她近来说的话有些难听，那也是因为你三舅的一些表现导致。”
想了想，宁荣还是放出了一道宁德失心疯的投影。
这段投影之中，宁德不断地自残，骂自己是废物，然后又各种向宁雅道歉。
投影之中的赵婕，则是站在一边，脸色阴沉如水，显然是对那宁雅恨极了。
这一幕投影，反而让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娘，您其实错怪爹爹和表哥了……”
宁倩茹看明白了，微微松了口气——至少姑姑宁雅并不是母亲或者是宁家人抓走的，更没有将其杀死……
所以，宁倩茹站出来，开始解释。
但是赵婕哪里能接受得了宁倩茹这么维护王恒，听到宁倩茹那一番话，赵婕直接气得发抖，满脸是血的她表情狰狞如恶鬼，手指着宁倩茹，身体像是抽风一样抽搐。
宁倩茹泪流满面，跪在了赵婕面前，哽咽道：“娘，您就这么不相信您的女儿，不相信父亲吗？父亲这一定是被心魔入侵了，是受伤了，和姑姑和表哥又有什么关系呢？
您这样，是想要逼死女儿吗？”
宁倩茹说着，竟是忽然抬手，猛地朝着自己的眉心拍了过去。
这一击，非常突兀，甚至还抱着必死之心。
王恒的冷漠，母亲的撒泼和跋扈，以及父亲那被心魔入侵、如即将魔化的情况，让她彻底地丧失了希望。
再加上脑子里莫名地浮现出的湖泊中的镜之花的场景。
隐约间，宁倩茹仿佛看到了湖底躺着很多女尸，那些女尸在朝着她笑，喊着‘快来啊’之类的话。
脑子一热，宁倩茹忽然就出手自杀。
这一下，简直是将宁荣等人全部吓傻了。
“嗡——”
电光石火之间，王恒双眼陡然迸出一道剑意。
剑意如渊，却又汇聚出了他强大的剑心，蕴含着神秘的光之剑心奥义。
一道光之剑意，瞬间刺向了宁倩茹的头顶。
“嗤——”
巨大的力量震荡之下，瞬间将宁倩茹那一掌的力量反弹了回去。
同时，宁倩茹的头顶猛然炸开了一道黑烟，黑烟之中，一道非常明显的黑暗鬼脸模糊光影一闪即逝。
“想逃？！”
王恒猛然汇聚追星剑，施展御剑道，契合无敌级的光之剑心，猛的再次刺出。
追星剑如灼目的烈阳，一剑光寒，刺穿虚空。
“噗——”
虚空中，模糊的鬼脸光影瞬间破碎，化作了黑暗的粒子，并又在刹那之间崩裂成为齑粉，消失不见。
宁倩茹呆了呆，心中的抑郁仿佛忽然被一道光明驱散。
她呆呆地跪在地上，傻傻地看着王恒，似乎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她回过神来，再次轻咬嘴唇，汇聚狂暴气血的手轻微地颤抖着。
只是，心中却非但没有失落，反而有种无法言喻的温暖感，以及一种无法形容的感动。
那一刻，宁倩茹很想哭。
以前不懂，错失了一个多么好的机会，一个可以成为表哥的妻子的机会。
而如今，明白了，懂得了，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现场沉寂了片刻之后，众人皆是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啊，我的倩茹。”
“你怎么这么傻啊……”
赵婕也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这时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跑了过来，抱着宁倩茹就哭。
而宁荣、宁振等人的表情则都变得极为复杂。
刚才王恒出手的手段，简直石破天惊。
就这战力……
宁荣的心也完全沉到了谷底。
就这战力，就这反应力……
他别说是受伤了，就是没受伤，也不见得打得过。
他第一次切身地体会到，一个宗门能被评定为‘真传弟子’的存在，到底是有多么的厉害。
“小恒，谢谢你救了倩茹——另外，对不起。”
宁荣迟疑了片刻，沧桑遍布的脸上，显出了深深的惭愧之色。
说着，他就要躬身行礼。
只是，王恒却汇聚一股力量，挡住了宁荣，不让他鞠躬。
“大舅，不必如此。”
王恒说着，又看向了脸色万分复杂的赵婕，道：“三舅母，三舅的情况是灵魂受创，留下了一些道伤和魂殇，又彻底的自暴自弃了。
这件事，虽然不是我娘做的，但是多少有些关系。
我这次来雪华村，也是为了帮助三舅而来。”
王恒说着，走向了喝得烂醉、依然沉睡不醒的宁德。
随后，王恒从乾坤戒指里拿出了那枚复制出来的涅槃造化丹。
这种丹药，他服用的效果已经没那么大了，而且，这种丹药他可以无限复制。
这颗本来是复制来给母亲宁雅服用的丹药，最终，母亲也没有用上。
黑暗天渊降临，黑塔镇压母亲宁雅的时候，宁德拼死的守护，让王恒内心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实际上，王恒也明白，这世间之苦有很多，但爱而不得恰恰是其中残酷的一种。
宁德性子冲动，脾气暴躁，而且极其容易偏激。
可是他的本性如何？
在患难的时候，其实是可以看见的。
王恒也在观看完大荒村发生的那一幕之后，在宁德拼死辱骂姬颖的那一幕发生的时候，就真正地明白了母亲所说的那些话的意义。
世界非黑即白。
能被母亲宁雅认可而且心甘情愿认定为亲人的人，本质上不会坏到哪里去。
同样的，一个家庭若是太过于坏，又怎么可能养出母亲宁雅这样的心向光明的存在？
同理，他王恒以后若是有女儿，是会选择类似于镇魂殿这样的大势力，还是如王筱那样的出身不明、走苦修者、殉道者之路的散修？
每个人都有立场。
每个人的出发点也都有不同。
王恒的心境历经十二层蜕变之后，他是可以真正地从广泛的大局去考虑问题的。
也是如此，无论是对赵婕出手，还是顶撞宁荣，抑或者是如今拯救宁德，他都没有什么心情波动。
心向光明，无惧黑暗，也无惧一切的阻碍。
赵婕阻挡，杀之未必不可。
宁荣阻拦，打倒他同样也并不是以下犯上。
因为和光明比起来，这些都不过是羁绊。
而这种修行之路，这世间却也没有多少人能真正地理解——这注定是一条孤独寂寞而又不被理解的路。
“表哥，不要——”
宁倩茹回过神来，见到王恒拿着涅槃造化丹去喂自己的父亲，顿时尖叫了出来。
她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骇然神色。
因为她又如何不知道这一颗丹药的来历？
因为那岑子岚早就将她父亲带着王恒求取丹药而被七大古宗拒绝的事情说了出来。
还说最后是她父亲苦苦哀求，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帮王恒求取来的涅槃造化丹，如果不是这枚丹药，王恒都打不破先天境九重的禁忌壁垒。
而就算是有这颗丹药，王恒都踏入不了真丹领域的紫气境，因为潜能耗尽了……
总之，因为这件事，王恒的天才之名的确是有被污秽。
宁倩茹虽然不信，但是她也知道，几个月前，表哥被魂源宗圣子的万劫剑意伤了根基……
这件事，也早已经在天源宗里传得沸沸扬扬，众所周知了。
也是如此，宁倩茹万万没有想到，王恒竟然留着这颗丹药没有服用，反而在此时此刻拿出来给她爹使用！
“倩茹，你做什么？你胡说什么，你不想你爹活了？”
赵婕惊怒交加，只觉得这女儿是彻底的白养了，这么向着那小白脸王恒！
这会儿，赵婕显然已经忘记了，刚刚宁倩茹被魔魂入侵差点儿自杀，就是王恒救的。
她这种薄情寡恩的表现，反而让宁倩茹更加地失望。
“娘，你知道这是什么丹药吗？这是涅槃造化丹啊，是副宗主千辛万苦的从七大古宗里花费巨大的代价求来的，为的就是……”
宁倩茹将这颗丹药的重要性讲述了出来。
可这时候，王恒却已经将涅槃造化丹喂进了宁德的口中。
“丹药而已，还可以再有，没有那么重要的。反而是三舅，若是不及时治疗，以后就彻底地活在这种生不如死的状态，直到最终化作人魔……”
王恒呼出一口浊气。
他没有去解释这其中的原因。
其实丹药他的确不在乎，包括之前岑青山带他去求丹，这本身他就不是太想去。
只不过，一方面是交流学习的必要性，一方面是镇魔真意和心境破九禁的答疑解惑，这个是面向所有的新入门弟子的一种修行指导。
另外一方面，王恒也是想更好地了解一下这个世界，了解一下别的宗门的地脉结构，也想看看尘寰镜对于别的地域、宗门势力的感应情况。
所以王恒也就去了。
如今，他服用涅槃造化丹也远不止三五颗，可这种事情，他也无从也不会去解释什么。
因而，在宁倩茹看来，他是拿出了自身最珍贵的资源救了她父亲……
王恒嘴巴张了张，终究还是没有去解释。
若是能因此而让宁德记恩，若是能让赵婕有所反省的话，那其实也是一桩好事。
到时候，将宁家的关系弄好了，等母亲回来，那时候再也不是六亲不力……
母亲一定会很开心吧？
只要母亲能开心，那么其他的一切，其实都真的不重要。
想到这些，王恒的情绪反而更加平静，整个人的气质也更加地超脱。
宁荣、宁聪和宁振等人，此时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赵婕等人不懂涅槃造化丹是什么，他们又岂会不懂？
就算真不懂，被宁倩茹如此详细地解释了一番，那还能不知道这种丹药简直是堪比神药？
换句话说，把宁家人包括宁倩茹全部卖给妖魔，给妖魔当狗效力三十年，都换不来这样一颗丹药！
这种丹药要是那么廉价，七大古宗又何至于就那么几颗？
可这样的丹药，王恒也绝不可能不明白其价值，更遑论是对他自身有如此巨大的好处……
“小恒，你这丹药是……准备给你娘服用的吧？”
这时候，宁振迟疑了片刻，声音有些怅然地询问道。
“嗯，是的五舅，原本是这样想的，只不过我娘离开了，也就用不上了。”
王恒回应道。
“对不起，我们也寻找过，找不到你娘去了哪里……”
宁振满脸歉疚地道。
王恒道：“我娘那边应该没多大事，几位舅舅舅母都无须担心她。另外，我也和我娘约定好了，最多十六年，十六年就可以了。”
可以什么，王恒没有说。
但是王恒如此平静的话语，没有蕴含丝毫悲伤的情绪的表现，顿时也让宁振等人一下子放宽了心。
“轰隆隆——”
就在此时，服用下丹药的宁德，体内的鲜血犹如雷鸣般轰鸣。
随后，一股乱古时代的神秘气息自他的血脉深处开始逸散而出，仿佛远古的魂源复苏，仿佛先辈的传承血脉终于觉醒。
“祖血复苏？！”
宁荣一代，惊呼道。
“这……”
宁聪一下子瞪大了双眼，眼珠子都差点儿鼓出来了。
他又是惊喜又是不安。
宁振则是神情极为严肃，极其凝重。
“血脉复苏，宁家……要出一个真正的人物了么？”
宁振喃喃，随即眼神更加复杂地看向了王恒。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这颗蕴含着极致灵性的高品质涅槃造化丹是王恒服用，那么王恒此时同样有极大的可能觉醒乱古时代的血脉之力。
而乱古时代的祖血，哪怕是任何一缕祖血，那战力都相当可怕，那天赋才情，都足以吊打如今整个时代的天骄！
乱古时代，那是一个真正的惊才绝艳、天骄辈出的时代。
那个时代，九禁都是基本操作。
破不了九禁境界的，才是真正的废物！
哪里像是如今，能破九禁，简直是一步准真传！
“小恒……以后有这种事情，所有资源当以你自身为重！
以你的天赋，你崛起才是最为应该的！”
宁振回过神来，没有去关注宁德的异常变化，反而严肃地叮嘱王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