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弟弟
尘寰镜像之中。
王恒看着复制出来、栩栩如生的白芷，心中充满了莫名的狐疑之意。
因为，白芷看到他之后，再次展露出了那种很亲近、狂热也很复杂的目光。
在尘寰镜像之中，王恒倒是也并不担心会发生什么——哪怕是死，对于他而言都没影响。
再加上上次尘寰镜像之中，岑子衿和现实记忆重叠了部分的情况，王恒能判断出，这一次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尘寰镜本身是拥有修复功能的——岑子衿的事情，应该是出现了某种漏洞。
是不是这样，这一次，王恒决定，测试一次就知道了。
而白芷，恰恰是最好的测试者。
“白芷师姐，你过来。”
王恒看向白芷，语气温和道。
“嗯。”
白芷非常温柔，非常乖巧，立刻就来到了王恒的身前，甚至距离拉近到了一米区域。
她大大的眼睛凝视着王恒，眼中毫不掩饰那种激动之意。
“白芷师姐，你似乎对我有什么心思和目的，这是为什么呢？”
王恒直接询问道。
现实之中，他肯定是不会这么问的。
但是尘寰镜像之中，一切都是以他王恒为主为尊，复制进来的生命体会全心全意的向着他。
所以，也绝不会有什么隐瞒——只要不涉及某些禁忌或者是致命的危险。
白芷闻言，果然没有任何犹豫就开口了：“因为你很像我弟弟，或者说，我觉得你就是我弟弟。”
王恒闻言，呼吸微微一滞，整个人都有些傻眼了——真相原来就这么简单？
王恒沉吟了片刻，道：“我哪里像是你弟弟了？我来自于云荒大荒村，在别人眼中如土著一般——而你，看你的天赋和才情，说你是真传弟子我觉得都有些贬低你了啊。”
白芷温柔一笑，道：“王恒师弟，你说得很有道理，也很对。但是无论是你的容貌，还是你的气质，亦或者是你的天赋，都像啊。我甚至真的觉得，你就是我的弟弟。
我一直认为，人都是有灵性的，人哪怕是死了，魂哪怕是灭了，还有某种灵性会以另外的方式而存活着。
我弟弟他的确是已经死了，但是他未必不是你，你也未必不是他。”
白芷的温柔话语，甚至是那种像是“神经病”一样的偏执，直接让王恒沉默了。
他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词——病娇。
王恒看着站在他眼前的、看起来依然普普通通，但是非常出色的白芷，很难以形容他内心的那种荒谬与滑稽感。
“嗡——”
就在这时候，白芷身上开始汇聚光影，并很快光影消散。
随后，一名颜值极其惊人、绝美的女子静静的站在了王恒的眼前。
而王恒则在这一瞬间呼吸凝滞，整个人大脑也是有短暂的空白。
那是真正的秋水为眸，冰肌玉骨。
她腰如束素，齿如含贝，颜值更是瑰丽如天下冠绝，倾国倾城。
王恒见识过岑子衿的美，那是如寒冰之中的仙葩的美。
而白芷的美，是那种空谷幽兰、柔情满怀的内秀柔美，如能瞬间击碎人的身心与灵魂，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王恒此时就有一种感触——那是一种‘吹面不寒杨柳风’的独特意境美的感触。
他知道白芷不简单，却没有想到，这个白芷，可能是一方隐藏大佬！
她的实力，王恒完全看不透。
可正因为看不透，他反而无法想象——这种修为的白芷，尘寰镜是怎么将她复制进来的。
“弟弟。”
白芷看着王恒，轻轻呼唤道。
她美眸之中闪烁着点点晶莹，那其中蕴含着的一缕憔悴和难过，让王恒心如猫抓，恨不得立刻去好好的呵护她、安慰她。
但是王恒没动，更没有去做。
若是真的，王恒不想自己在尘寰镜中像是上一次面对岑子衿那样陷入被动。
老是让一个少女主动，这真的不太好。
但若是假的，就更可怕了——莫非又是一个能抗拒尘寰镜规则的存在？
那这样一来，尘寰镜的“光辉形象”，就只能在王恒的心中大打折扣了。
“我不是你弟弟，白芷师姐，你着相了。”
王恒提醒道。
白芷美眸依然凝视着王恒。
她有些情难自禁。
她晶莹的目光更加明亮了几分。
这片环境，是外门庭院的环境，在院子里。
方圆有三十米区域空间，但是方圆区域都没有人。
所以，此时的环境显得很是安静。
而暮色环境下，王恒觉得白芷的双眼真的很明亮，很明亮。
白芷的睫毛也很长，正轻轻的颤抖着。
她绝美的手已经伸了出手，已经抬起，像是要去抚摸王恒的脸。
王恒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而白芷的手也定格在了空中，并没有真的去抚摸。
或许，王恒知道——只要让白芷的手抚摸了他的脸，白芷就会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一切的事情。
甚至，如果能记忆共鸣到现实，白芷也会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为他放弃一切。
可，王恒还是让开了。
上一次，岑子衿这么做了，所以后面的发展全部成了感情线。
这一次，白芷又是这样。
可这一次，王恒复制白芷绝不是为了巫山云雨，甚至连半点儿这般心思都没有！
结果，还是这样？
王恒甚至严重的怀疑，这个尘寰镜不太正经，但是没有证据。
白芷的目光极尽的温柔，充满的感情却并不是男女之情，而是那种难以言述的、深挚得让王恒有些窒息的姐弟之情，是亲情。
可恰恰是这种亲情，反而让王恒压力更大。
因为王恒只是个十六岁的、生理很正常的少年！
因为气血旺盛，他甚至比别人更加的刚猛雄壮！
而白芷，则是一个身材极为绝美、颜值极为动人的少女。
其更是处于十八九岁这种花蕊初开的少女妙龄。
白芷的动作若是过于亲近了，王恒很难保证在这种他可以为所欲为的环境下，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王恒又后退了一步。
白芷极尽温柔的目光终于消散了很多，变得冷静了一些。
她伸出的手也在此时已然缩回。
她轻声道：“对不起，王恒师弟，在这个好像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天地里，我完全将你当成了我弟弟。”
王恒摇头，道：“没关系的，只要不是别的居心叵测的目的，那就没关系。
之前见到你那般目光，我一直觉得心有戚戚，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不安，心悸，也莫名的有很大的压力。”
王恒实话实说。
白芷轻叹道：“我知道，我的话你会有些难以置信，但是……你看看我弟弟当年的投影就知道了。”
白芷说着，汇聚出一团灵气来，衍化出了一个小男孩的身影来。
小男孩只有十三岁。
但是，十三岁的小男孩的模样，却让王恒的眼瞳猛的一缩。
“很像对吧？甚至可以说，容貌是一模一样了。”
白芷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但是眼中已经蕴满了晶莹的泪水。
“我弟弟，他叫‘白泽’。”
白芷的话，如一道晴空霹雳，狠狠劈在了王恒的心头。
王恒只觉得头皮发麻，内心狂震。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白泽？”
白芷轻轻颔首，道：“是的，白泽。”
王恒回忆着记忆之中这个犹如梦境般的名字，一时间深深有着庄周梦蝶的错觉。
这是一个对他而言影响极为深远的名字。
这也是一个他已经近乎快要完全遗忘的名字。
“白泽那可是神话中的瑞兽哦！能言语，通万物之情，知鬼神之事，只有‘王者有德’，白泽才会出现！它若出现，能辟除人间一切邪气呢！”
脑海深处，熊熊的火焰渐渐的烧毁了那句话的主人。
烧毁了那甜美悦耳，清脆动人的声音。
也烧毁了所有的一切。
王恒回过神来，喃喃道：“原来你弟弟叫‘白泽’，这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白芷道：“是啊，弟弟生来就有异象——紫气东来，浩然三万里……
他拥有‘剑心通明’的剑道天赋，而你恰恰也有……
可惜，爹娘死了之后，弟弟在天源宗展现天赋后，就被杀死了——被人挖心砍头，只留下了破碎的尸块。”
白芷说着，眼泪没有控制住，“啪嗒”、“啪嗒”的掉落了下来。
王恒静静的看着白芷。
此时的白芷很柔弱，很美。
她讲述的故事，却和王恒并无什么关系。
可王恒依然心情复杂。
王恒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拥有强大的记忆能力，所以他很清楚的知道，他从小到大一直在大荒村生活。
因而他很确定，他必定不是白芷的弟弟。
而白芷也亲口说过——他弟弟被人挖心砍头，死了。
只是……
“你弟弟，有说过什么特殊的话，或者是很有道理、很优美的话吗？或者是展现过过人的成熟心性吗？”
王恒沉吟了片刻，询问道。
白芷闻言，摇了摇头，道：“他除了醉心剑道之外，性子很是天真纯朴，有些傻乎乎的。
他没说过什么特殊的话，也没说什么优美的话。”
王恒道：“他会诗词歌赋、会算术或者是什么发明吗？”
白芷摇头，道：“不会，他在文才方面甚至非常迟钝，识字都很吃力，在这方面也耗费了大量的时间，算术啊发明什么的更是不太可能。”
王恒轻叹道：“那我就不是你弟弟了，因为在这些方面，我都很擅长。”
白芷沉吟了片刻，忽然道：“我不信。”
王恒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说着，王恒又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白芷娇躯一颤，怔然半响，整个人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双眼中的神采陡然变得黯淡了起来。
王恒见不得她如此，当即还想出声安慰。
但白芷忽然目光一亮，自欺欺人道：“你一定是我弟弟——因为我弟弟知道我喜欢那些优美的文字，而他又很笨，所以……所以他现在就变成了你的模样对吗？我们姐弟相依为命，他一定会变成我喜欢的样子，讨我的欢心。”
王恒闻言，嘴角抽了抽，一时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个世界大抵上是真的病了。
王恒沉默许久，一股莫名的悲伤袭来，竟是也没有来由。
“这个尘寰镜，都是在做什么？这复制的都是什么人……”
白芷的情绪感染力极强，王恒只觉得应对起来很是被动。
他意识到，他不能再这样了。
王恒目光平静的凝视着白芷。
白芷眼中的明亮目光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
最终，她的目光变得一如之前那么平静，那么悲伤。
“是啊……你其实不是我弟弟，只是像他而已。
我弟弟死了，死了。
已经永远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白芷说着，终于无法控制，捂着脸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