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孤绝一出，天下无生
岑子衿轻叹了一声，道：“这个世界，努力很重要，但是又不是那么重要。你看你，明明有着剑道方面的天生亲和感，但是这一场测试是何其艰难？
我了解了一下，宁德固然对你刻薄，却也未尝不是一种保护，同时让你死心。
起码当普通人，你还能活着。
但是真正的通过了一轮测试考核，那么你的命运，将开始和天渊妖魔战场绑定了，再也不是普通人了。”
王恒点了点头，将岑子衿说的这些深深牢记。
他已经明白，真正的修行者，真的要全方位的修行，同时还要时时刻刻自我沉淀、反思。
岑子衿见王恒如此认真聆听，心中更为满意了。
当即，她又开口道：“另外，还有很多天才，和你一样，但是都还没有被发现就殒落了。
这虽然非常残酷，但是你更要知道，不是人族不下放更好的修炼法诀，而是唯有没有任何属性的《基础炼体诀》和《基础炼气诀》自废之后，没有大的后遗症。
而其余的更好的功法，选定了之后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后续再更换的话，付出的代价太惨烈。
所以，哪怕是宗门的很多天骄，或者是强者的后辈，如果没有在很小就检测出天赋的情况下，同样修炼的是《基础炼体诀》和《基础炼气诀》。
这样说来，公平方面其实也并不是太差。
同样的，经过了四轮测试考核后选出来的弟子，那真的每一个都是人中龙凤，在妖魔战场上就没有特别丢脸的。
都是那种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的英雄。
不过人多了，总会有那么几个特殊的、或者是被黑暗入侵了的特殊叛徒、毒瘤之类的，那也要有容忍和接纳之心。
世间并非非黑即白，人性也同样是复杂的。
一如哪怕是妖魔，也绝不是所有的妖魔、所有的天渊异种都是恶毒之辈一样……”
岑子衿说了很多。
似乎，在这里她说的话已经超过了她之前二十年来说过的所有的话的总和。
但很明显，她非常喜欢这种与王恒深入交流的方式。
很轻松，很惬意，也很纯粹，完全不需要背负任何东西。
王恒触动同样很大。
“那么，如果是现实之中的我，该怎么做？如果是现在的我，又该怎么做？”
王恒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被岑子衿指出来的十三处致命的弱点，王恒已经知道了。
但是他却无法通过功法修炼到那些部分——比如说耳朵后面，比如说大椎之处，比如说心脏的一侧，比如说肩膀处。
特别是双肩这两个地方，之前和张啸生死大战的时候，就被张啸两连击全部击中——如果不是张啸的确有些轻敌，王恒的肩膀甚至是手臂都被削掉了。
若是手臂都被削掉了，御剑的手段也完全无法施展顺利，那当时的结果，自然是被张啸屠杀了。
“如果是现实的你，炼气境二重左右，那么直接选全新的功法，同时废除所有境界修为，重新炼体，将身体的弱点部位全部淬炼完整，再重新进入炼气境。
然后，重新选择炼气境的功法。
而如果是我眼前的你，你的身体已经淬炼得不错了，但是还是很粗糙——说到底，《基础炼体诀》的上限，限制了你的基础的累积。
你现在的底蕴……
嗯，我幻想中的现在的你，已经将《基础炼体诀》修炼到了大圆满的层次，上限拉高了太多，但是远远不够。
所以如果你有恒心，那就同样重修，但是只需要废除《基础炼气诀》的部分修为就可以了，境界倒退到炼体境九重左右，反复锤炼身体，凝练气血。”
岑子衿提及了修炼的方向。
王恒听完，茅塞顿开。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准备弃枪学剑，母亲宁雅也丝毫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也同样明白，为什么他父亲王筱要从斧道转为枪道了！
因为，努力并没有正确的方向重要！
方向对了，努力才有效果！
方向不对，努力得越多，错得越是离谱！
就像是他在《基础炼体诀》上努力苦修十三年，结果如今基本没多大用一样——因为仅仅只是将身体的一部分淬炼到了，其余还有很多地方没有被淬炼到。
而这些没有淬炼到的地方，又因为其余的地方被淬炼到了，使得身体不再均衡，反而加大了那些没有能淬炼到的地方的淬炼难度——要去弥补这些地方的淬炼进度，难度高得吓人，那还不如直接废了全部一起重新整体淬炼。
换句话说，就是炼废了，还修修补补什么？重练吧！
不重修也不是不行，就是那上限会因为《基础炼体诀》，而导致极低！
普通修行者或许不介意，因为他们触碰不到修炼的上限。
可真正的天骄，一旦触碰到了上限，就会一辈子被困死，还不如一开始就废了重修！
在岑子衿的指点之中，王恒反复思考之后，顿时真的有些怀疑人生。
所以……
这么多年，他修炼了个寂寞？
想明白之后，王恒的表情顿时也精彩之极。
岑子衿道：“测试若是走过了四轮，成了内门弟子，若是天赋足够好，那你会被宗门安排重修的——当然，也要看你是否愿意了。
重修的资源有更大的倾斜，保底也是内门弟子，效果也会远远超过之前——当然，绝大部分重修专精者都崛起了，上限极高。
但是也有些重修失败者，可即便是失败者，也比不重修的差不了多少。”
王恒道：“我明白了，那我重修的话，选择什么功法呢？嗯，就以现在的我的情况为标准。”
岑子衿道：“内门心法中，有《紫气源流》就很中正平和，但是不太适合你，而且这种功法虽然全面，但是依然是基础提升。
所以，我建议你结合你自己的剑道天赋去选择。
比如说，就我所知的……我自己选的这种，就是‘以剑问道’的这种。
我走的是悟道体系——明悟真我，明心见性，见本我，见真我，然后见天地万物众生之疾苦。
你若是对这种有想法，倒是也可以选这种，这样我有更丰富的经验可以传授给你。
你在剑道方面亲和力很好，天赋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但你也可以自己去体悟。
比如说‘以情动人’的剑道——有情剑道。
有情剑道是一个大范围。
里面有我比较喜欢的——《碧雪素心剑道》。
《碧雪素心剑道》蕴含极寒剑意，能激发极度深寒之心——我曾经想要选这种，我爹和我爷爷都直接阻止了我。
若是选这种剑道，我大抵上现在已经离开了天源宗，前往了更广阔的天地了。”
岑子衿提及这种剑道，美眸之中有着深深的遗憾之色呈现。
王恒明白，岑子衿内心是极为向往有情剑道之《碧雪素心剑道》的。
王恒道：“除此之外呢？”
岑子衿道：“除此之外，就是《七情剑道》了。《七情剑道》，蕴含七情六欲。一旦将这种剑道修炼到至臻之境，可以进入《极情剑道》之中，那时候就非常可怕了！”
王恒一愣，道：“激情……剑道？有多激情？”
岑子衿白了王恒一眼，那样子，让王恒顿时有些心猿意马了。
“是极道的极——极情剑道——孤绝、生死，亡魂，黯然、断愁、销魂、缠绵。”
岑子衿详细的讲述《极情剑道》的七大极道之情。
光是这种词汇，王恒就隐约有些动容，有些说不出的意境感。
“《极情剑道》之中，便是第一层的孤绝剑意，都非常厉害！
一道剑意呈现，别人都是站着不动，等着被杀的那种。
因为心性直接被影响了，挣脱不出来。
所谓——孤绝一出，天下无生！
更不用说其它的情绪流意境了。”
岑子衿的话，让王恒大为震撼。
“我娘修行的就是七情之中的‘黯然剑意’，你体会一下我学到的一点皮毛黯然意境试试。”
岑子衿汇聚了一点点黯然意境，然后平静的看了王恒一眼。
“轰——”
王恒对上岑子衿的双眼的时候，身心一震，只觉得身心、灵魂一下子坠入了那种恐怖的黯然状态之中。
沉沦。
颓废。
万劫不复！
万念俱灰！
这一刻，王恒只觉得身心俱疲，就像是彻底的摆烂到死，觉得人生所有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王恒，醒来！”
岑子衿的声音如惊雷般在王恒耳边响彻。
王恒一个激灵从这种恐怖的意境中惊醒。
然后，他发现，从岑子衿让他体会‘黯然意境’开始到他被岑子衿唤醒，时间流逝了足足十个呼吸都不止！
十个呼吸，已经超过了二十秒！
二十秒，这么长的时间里，敌人要是拿着剑杀他，以强者的速度而言，杀他千百次都轻轻松松！
“我不喊醒你的话，你至少十五个呼吸无法苏醒过来，而这仅仅只是我自己感悟的一点点，而且释放还被限制了。
毕竟我现在才炼气境四重圆满的境界……
这梦魇幻境不知怎么回事，限制我的实力发挥。”
岑子衿说着，有些小小的傲娇。
王恒感受到了她的那种“成就感”。
似乎，同境界“欺负”王恒，岑做客很有成就感一样。
王恒发现，原来岑子衿的性格里，还有着这么傲娇可爱的一面。
“实在是……太震撼了，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
王恒震撼不已，同时也丝毫不吝惜的夸赞道。
岑子衿显出绝美的笑，双眼如月牙儿一般明丽动人。
“是啊，除了有情剑道之外，还有无情剑道。
无情剑道更可怕！”
岑子衿又道。
王恒立刻露出了期待之色。
岑子衿神情凝重了几分，肃然道：“无情剑道，绝情弃爱，绝圣弃智。
其中有《无为剑道》、《苍生剑道》和《心宇剑道》！
《无为剑道》，就是无为而为，上善而若水，太上而忘情。
《苍生剑道》，说是心系苍生，实际上是苍生皆为蝼蚁，为我所磨砺剑道，讲究的是一剑功成万骨枯！
至于《心宇剑道》，似乎是以心为宇宙的无情剑道，那无论是人族还是天渊妖魔，都是随时可以屠杀的蝼蚁草芥。”
岑子衿的说法，再次让王恒了解到，原来这个世界的剑道，已经有这么可怕的发展方向。
那么，他王恒又该选哪一个方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