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哪怕玉石俱焚，也要无惧生死！
落云台，人声鼎沸。
但时间如忽然按下了暂停键，于喧闹中有了短暂的静谧。
所有人的目光，都毫无意外的落在了王恒的断剑上。
王恒的手臂力量爆发，没有丝毫犹豫汇聚剑意。
一剑。
剑光如电。
直刺王海的眉心。
哪怕是断剑。
这一击也足以将王海的眉心刺穿！
因为杀一个人，剑是不是断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剑意是凌厉的，杀心也是炽烈的！
“嗡——”
剑光刺中王海眉心的刹那，一道灼目的符文光芒炸开，忽然荡开了王恒手中的断剑。
随后，祁俊脸色沉冷的走了过来，开口道：“王海的姐姐王霜同意了，王海现在锐气消散，你不适合继续出手。
这虽是挑战台，却也是天源宗的第一轮考核之地，更是我人族的地盘！
如此自相残杀，成何体统？！”
祁俊说话之间，抬手朝着挑战台柱子区域一抓，将王海直接抓了下来。
王恒神情平静的看了祁俊一眼，随即心神微微一凛。
他的尘寰镜忽然感应到了一种彻骨的寒意——那是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危机感。
而那危机感，来自于祁俊。
王恒压下内心的莫名心悸，轻轻点头，道：“这位师兄教训得是。
只不过，我认为，这挑战台的规矩既然立下了，那么胜者当能决定一切。
王海的刀意也已经溃散，以后能不能站起来，得看他自己。
我给了他机会，但是大家却不愿意给他机会。
既然大家觉得他的命不值五万下品晶石，他不值得将来在天渊战场上效力，那不如索性现在就死在这挑战台上，以全他的刀道之心！”
王恒看着祁俊，语气不卑不亢。
“是吗？简直是无稽之谈！你认为？你算什么东西？！你认为什么并不重要，师兄说什么，你谦虚本分的听着便是！”
祁俊淡淡的瞥了王恒一眼，语气淡漠的训斥道。
王恒提着断剑，虎口的鲜血一滴滴的滴落在挑战台上。
他的目光越过挑战台，落在下方的祁俊脸上。
祁俊目光锁定王恒，冷声道：“怎么？莫非你不服气？”
王恒没有说话，目光直视祁俊，如想要把他牢记于心中。
他不知祁俊对他从何而来如此压抑的敌意，可他明白，自之前剑败柳城、如今剑压王海之后，他已经体悟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剑道！
剑道问心，第一要求，就是绝不能卑躬屈膝！
他剑心通明，是以在御剑的刹那，他已然深刻明白——剑道，要拥有一颗一往无前的剑心！
哪怕是玉石俱焚，也要无惧生死！
唯有坚硬的脊梁和不屈的意志以及真正的大毅力，才有可真正的踏入御剑道的大门！
“哈哈哈，当真是好有骨气，我倒是希望有朝一日，你真能踏入天渊妖魔战场，那时候还能有如今这般骨气！”
祁俊哈哈大笑，那笑声，放肆而又戏谑。
祁俊笑。
现场很多男女弟子们也自然跟着笑。
那笑声很有感染力，几乎能让现场的每一个人都舒缓绷紧的神经，心灵惬意。
落败的王海没有人笑，反而是作为挑战台的胜者王恒，却被人莫名的笑着。
可王恒在笑声之中依然站得笔直，头依然高昂着。
祁俊停下了笑。
王恒的冷静，让他更加的不舒服。
但这时候，岑子衿微微皱眉，走了过来。
祁俊忽然开口逼问王恒：“你可知道我是谁？”
王恒道：“不知。”
祁俊冷叱道：“不知，也是无知！我是祁俊！天生剑种，乃先天蕴含剑心之人！我才是真正的剑道正统！你修行的所谓剑道，不过是对我的修行的拙劣模仿罢了！
那么我问你，我是否有资格训斥你？！”
岑子衿忽然轻声提醒道：“祁师兄，他的剑道才刚开始，已然有自己的思量和修行方向，并非是对你的剑道的单纯模仿，你也莫要如此……
祁师兄，干扰挑战台本身就是对于规矩的僭越，该息事宁人了。”
祁俊呼吸微微凝滞。
那一刻，他脸上显出了短暂的尴尬而颜面无存之色，却又很快的掩饰了过去。
祁俊很想说——师妹你不懂剑道。
可他无法睁着眼说瞎话。
岑子衿或许不是特别懂，但绝不是不懂。
同样的，因为祁俊懂剑道，所以祁俊其实早就看出来，王恒的剑道另辟蹊径，走了一条似乎和他完全不同方向的剑修之路。
这其实让祁俊内心有些特殊的想法，因而想要先压迫王恒然后再施舍王恒、掌控王恒，只是还没有开始，就被岑子衿破坏了。
“是我激动了，我也是见不得人族弟子如此自相残杀，死在这挑战台上。
岑师妹你也看出来了吧？
这王海刀意纯粹，将来必是一方人才。反而是这王恒，以类似于燃血之法摧动剑道，手段未免有些歪门邪道了点，实乃胜之不武！”
祁俊还在找着理由给自己下台阶。
只是，在岑子衿清澈的眸子凝视中，终究还是声音越来越小。
岑子衿那蕴含一丝明确失望之色的眼神，也深深刺痛了祁俊，也让祁俊内心对王恒的敌意直接增加。
王恒神情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发生，没有任何表示。
这时候，王海的姐姐王霜才从慌乱之中回过神来，连连跑到了王海身前，拿出丹药喂王海服用。
王海胸口依然淌着鲜血，但他却完全无动于衷。
他的眉心已经被王恒的剑意刺开了部分，那横着的蜈蚣疤痕像是恰好被切断了脑袋，中间流淌着的鲜艳血水因而显得更加刺眼。
他如行尸走肉般，呆呆站在那里，如同被孤立在世界之外，与整个落云台格格不入。
刀意被剑意碾碎。
追寻生死与极道之心，也同样被剑意斩碎。
王海以为他可以不在乎生死。
可当最后王恒那柄断剑刺向他眉心的刹那，他的心却陷入了恐惧的深渊之中，不能自拔。
随后，便是一片空白。
“阿海，快服下养血丹，快！”
王霜急得俏脸都煞白了几分，声音带着苦苦的哀求之意。
王海却没有任何反应。
“王海，王恒留你的命，是让你知耻而后勇，而不是一次失败就彻底的一蹶不振。
若是我人族的先烈都如你这般，那我人族将后继无人！
因为之前每一次的天渊妖魔战场上的大战，人族几乎都是惨败而归。
刀意碎了，那就是刀意还不够强。
如果足够强，那就绝不会碎！”
岑子衿的声音很轻，但是蕴含着强大的精神力，振聋发聩之极。
便是王恒离得稍远都感觉犹如雷霆之音，在耳边炸响。
王海抬起头，目光呆呆的看向岑子衿。
半晌后，他的眼睛终于通红了几分，其中有泪水汇聚，却没有滚落。
“岑师姐，我……”
他哽咽着，却没有说出完整的话来。
“有把握重新凝练刀意吗？有，那么我动用我的功勋牌，再给你一个名额通过一轮，到时候，你参加七天之后的第二轮测试！”
岑子衿凝视着王海。
所有人也跟着岑子衿的目光，凝视着王海。
“我……我王海一定不让岑师姐失望！从今往后，王海生是师姐的——”
王海的话没说完，就被岑子衿打断了。
“不，你王海只属于人族，而不属于个人！更与我、与打败你的王恒无关！我只希望，我人族自此以后，再多一位屠杀天渊妖魔的真正铁血勇士，英雄豪杰！”
岑子衿缓缓开口。
“岑师姐，王海将来定会踏入天渊战场，杀尽妖魔！为人族的伟大复兴而战至终章！”
王海的声音逐渐洪亮。
战斗的鲜血流溢覆盖了他的眉心、眼角乃至于大半的脸，可覆盖不了他脸上汇聚的、无比可怕的锐气！
“好，第一轮，你再次通过了，我说的！”
岑子衿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蕴含欣赏与鼓励的笑意。
那笑容，瞬间让王海的内心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
他在心中已经立下了坚定的意志——岑师姐，这一辈子，我王海定然杀尽妖魔！同时，我王海也愿成为你最忠实的追随者，成为你手中的刀，为你劈开前路所有的荆棘，九死不悔！
想着，他忽然抬眼看向了王恒，斩钉截铁的道：“王恒，我败了！但我这一次必定会闯过四轮测试，甚至成为精英弟子！”
王恒微微点头，道：“好，纯爷们儿，有志气！有魄力！”
王海受到鼓舞，顿时解下腰间的乾坤袋，然后看向了姐姐王霜，眼中带着几分渴望之色。
王霜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默默的从她自己的乾坤袋里转移了五万下品灵石和一柄追星剑到了王海的乾坤袋中。
“姐，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王海默默的接过乾坤袋，直接朝着王恒扔了过去。
而这时候，王霜则悄悄的看向了祁俊，美眸之中多了几分异样之色。
祁俊收到目光，秀美却略微狭长的双眼微微眯了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