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事
很快，到了二人约定的日子。
是日。
天空湛蓝，没有一丝云彩。
后院围了一群人，就连老板娘也在远处的阁楼上凑热闹。
凉亭下，坐着一排人。
“怎么还不来啊？”一个桃色女子嗑着瓜子说道。
她们各个一副吃瓜模样。
不久，艳阳高照，气温升高。
她们还不见一丝人影，就连琴师也不见踪迹。
众人摇着扇子一副着急的样子。
这边。
柳柳身着青色长绣花纱裙来到了怡园。
那日她收到了琴师的书信，邀她前来此地。
院子安静，鲜有人来。
不远处的池塘中，荷叶碧绿。蔷薇花盘在围墙上，花朵招展，蝴蝶飞舞。
柳柳来得有一会了，她坐在亭子处的石凳上安静等着。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琴弦。
事到如今，她只能尽力一试。
风轻轻吹过，垂柳随风晃了晃。
琴师款款而来，他穿着一身紫色印花长衫，休闲随意。宛如雕琢般的英俊脸庞上，一双眸子无波无澜。他整个人丰神俊朗，眼角眉梢无不洋溢着自由的气息。
柳柳有些看呆了，直到琴师停下她才收回眸光。
“开始吧。”他坐下，缓缓开口。
柳柳眼神微微沉，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
她轻捻琴弦，曲子悠长。
琴师狭长的眸子半阖着，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
柳柳沉浸在琴音之中，神情安然。
琴音明亮婉转，委婉连绵。仿佛漫天桃花从天而降，柔美恬静，令人神往，让人陶醉。
琴师闭上双眼，静静聆听。琴声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
曲罢，他才缓缓睁开双眸，安静的眸子中水波雅漾。
柳柳眸子清澈明净，眸子颇为骄傲，等待着琴师开口。
对于初学者来说能够完整弹下来已是不易，何况柳柳竟然没有出错。
半晌。
琴师才开口。
“今日算你赢了，今后不用上课了。”
他的声音平淡，眸光有丝情绪，柳柳没有注意到。
她本以为会受到琴师的赞赏，没想到他一句话也没有。
不过柳柳还是心下欢喜。这下终于不用学琴了。
琴师不疾不徐地迈步而去，背影稍显寂寥。
柳柳只当看错了。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终于可以远离他了。
柳柳的眼神有些许得意，也不枉她这几日没日没夜的练习。
卧房内。
春娘神情有些担忧，柳柳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
正当她准备出去看看情况时，柳柳走进了屋子。
“你可终于回来了，怎么样？”春娘连忙上前，急切问道。
柳柳垂头丧气，一句话也不说径直坐到了椅子上。
看到这儿，春娘也明白了大概。
“没事啊，小春，你也不用太伤心了。”她语气诚恳，拉着柳柳的手说道。
“你看这是我刚买的桃花酥，你尝尝。”春娘忙拿出一块糕点放到柳柳唇边。
柳柳一口吃下，春娘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我赢了。”柳柳含糊不清说道。
“你说什么？”春娘为她倒了杯茶。
柳柳接过一把喝下。
“我说我赢了。”柳柳一字一句道，眼里闪着喜悦的光芒。
春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好啊，你竟然骗我。”春娘故作严厉，作势要打柳柳。
她的眼角微微扬起，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
“好啦，我知道错了。”柳柳连忙求饶。
“今后我跟你学吧。”
“好，不过我可是很严厉的。”春娘压低声音说道。
后院，大家等了一晌也不见这二人的影子。
“我说，散了吧。”一个女子放下手中的瓜子，神情烦躁。
日光强烈，她们就在此处浪费了大把时光。
众人议论纷纷，结伴离去。
远处的阁楼上，早已不见老板娘的踪影。
接下来几日，柳柳不见琴师，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很快，到了柳柳登台表演的时刻。
是日早上，她早早被月娘叫醒，开始梳妆打扮。
柳柳隐约有些不安。
春娘看出了她的心思，开口宽慰道：“无事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柳柳放下梳子，望着镜子的自己，面容皎洁。
她跟着众人来到一间雅间，没想到琴师也在此处。
他正襟危坐在角落处，一脸清冷，让人不敢与之对视，从他的视线望去正好可以望见柳柳。
柳柳坐下，随着一声令下她们开始了演奏。
屋子典雅整洁，水晶珠帘垂下，中间隔着一层淡粉色幔帐，她们与客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柳柳刚开始有些担心，随着曲子的弹奏，她渐渐放松下来。
“好，好。”曲子终罢，屋内响起掌声。
柳柳随众人起身行礼致谢，随后从侧门离开。
琴师抬起眼皮，望了柳柳一眼。
入夜。
柳柳躺在床上思绪弥漫。
别人口中的琴师为人和善，谦谦有礼。可是柳柳觉得他一点也不像这样的人。
柳柳看着自己的手心，红印已经消失，此人到底有几副面孔？
这日下午。
柳柳闲来无聊四处闲逛。月娘不允许她出门，她只能待在红苑。
不知不觉柳柳来到了怡园。她轻轻推开了有些斑驳的大门走了进去。
不远处琴声传来，柳柳蹑手蹑脚走近。
原来是琴师。
他怎么会在这里？
柳柳仔细一听，这曲子她颇为熟悉。
不正是《桃花赋》吗？
可是不知为何，柳柳却总觉得曲调惆怅，像是万物凋零之景。
这样的曲子是她没有听过的。
柳柳隔着柳树在廊上望的出神。琴师的神情她看不清楚，只感觉略显伤感。
他逆着光，在模糊的光线下成为一道清雅的剪影。
柳柳低头思索，这与琴师平日的形象完全不同。
还是说他有心事？
柳叶随风起舞，柳柳抬头却发现廊上琴师已经离开。她环视四周，也没有见到他的影子。
柳柳蹑手蹑脚的靠近，生怕被别人发现。
他的琴留在了这里。
这是一把颇具雅致的古琴，上面的花纹十分典雅。
柳柳想起了琴师捉弄自己的场景，心里来了气。
要是把这把琴摔坏了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