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早朝日常
“陛下龙体欠安，众位大人都散了吧”
卯时，午门外，张让有气无力的宣布了今日早朝取消这个好消息，完了还满脸倦容的打个哈欠。
自那日陛下腰疾发作后，这已是连续三日不朝了。
大清早的，白忙活一场的确令人郁闷，但好歹现在可以回去睡回笼觉了。
关于这一点，同样守在午门外的洛飞倒是深有同感。
“张让，陛下究竟身患何疾？为何多日不见好转？可知黄巾余孽近日死灰复燃，郭太部于河东白波谷一带招兵买马，声势日盛！刀锋已直指京师矣！”，何进张嘴便是责难口吻，不愧是朝中头号铁憨憨，这都教训上刘宏了！
“大将军慎言！”，张让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微眯着眼睛讥讽道，“这宫里上下，皆知晓陛下因腰疾发作，暂无精力理政，怎的就你不知？可用咱家传太医为大将军诊治一下耳力？”
何进大怒，上前两步指着张让鼻子骂道，“阉狗！误君误国！汝该死！”
张让嗤笑一声，不急不恼的正了正帽子，这才悠然道，“说到误国，咱家比起大将军那可真是自愧不如！河东匪患死灰复燃不假，可京中数万禁军皆是摆设不成？”，说到这里，突然露出一脸夸张的恍然表情，“哦——，咱家懂了！皇埔嵩与董卓上月前往陈仓镇乱，朱儁调任河内太守，卢植则去了豫州巡视！这是无人可挂帅领兵、替大将军分忧啊。唉！可惜大将军身居其位，竟不通兵法，否则又怎有坐拥数万强军却不敢发兵剿灭万余乱民的可笑境况……”
锵！
何进一张黑脸胀得通红，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拔出佩剑便欲剁了对方，只可惜被张温几人死死抱住，终究未能如愿。
接着，双方援军陆续下场参战，外戚与宦官之间的战斗总算又回到了正确的轨道（嘴炮）上。
而三公九卿那几位顶级大佬事不关己，板着脸不动声色。
拉他干嘛？你们倒是让他砍啊！
洛飞暗道无趣，耸耸肩别过脸去，不再关注菜市场般热闹的宫门，脑中只剩下昨天傍晚宫女捎来的口信。
礼物可有备好？
洛飞回复信息：早已备妥，明日午膳后可在芳林园东北角的大榕树下交付。
快点吵完收工吧，我还得赶早过去布置现场！
想着午后便能见到那魂萦梦绕的美少女，洛飞脸上不自觉露出开心的笑容，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好。
然而好巧不巧，喷垃圾话喷得大脑缺氧的张让，正准备扭头缓上一缓，恰好将洛飞一个劲儿傻乐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顿时火冒三丈。
本就瞧你小子不顺眼，如今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嘲笑咱家？！
无知小儿！怕是死字咋写都不知道吧！
“洛大人！咱家观洛大人笑得开怀，想必并未将那白波匪患放在眼里吧？”
啊嘞？
做梦都没想过站在旁边守个门都能引火烧身的洛飞一脸懵，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而随着张让毫无预兆的转移目标，不少人的注意力都挪到了洛飞身上。
羽林中郎将，官职不高，却算得上陛下身边的近臣，与皇帝的接触机会仅次于十常侍。
而且听闻陛下似乎还挺宠信此子。
众人虽不至于就此高看洛飞一眼，却也没人愿意主动得罪他。见张让将枪口对准了洛飞，不由得纷纷闭嘴不接茬。
一时间，现场居然诡异的恢复了安静。
洛飞虽有些心猿意马，却也不至于完全魂游天外，略一错愕便已反应过来，嘴角挂上一抹毫不掩饰的冷笑。
说实话，洛飞从未想过要在外戚与宦官之间站队，只要没人招惹他，他也乐得维持一个小透明的形象，不偏不倚、不帮不踩。直到无条件信赖他的小刘辩登基上位，再加以引导、扶助，看看是否有可能延续大汉血脉。
可张让一次又一次的主动挑衅，让洛飞不得不重新考虑政治立场这种事了。
毕竟是稳赢的赌局，顺势押他一注赢点彩头，也未尝不可。
“在下发笑，实乃张大人方才所言太过可笑。不想竟扰了各位大人辩论的兴致，万望恕罪”，说是各位大人，结果洛飞抱拳致歉时只对着朝中大臣一方，藐视宦官的态度展露无遗。
这个态度无疑让大佬们和其余官员比较受用，几位大佬虽自持身份，大多也微微颔首示意。
比起外戚一党，宦官显然是更不讨喜的一方。
“无妨！”，何进也是心情大好，大咧咧的摆摆手，“吾辈将官性情直率，敢言不谄，何罪之有？”
当面骂张让？
那妥妥得是友军啊！
张让却被洛飞这句话呛了个面红耳赤，直到何进点评完才缓过气来，一双眯缝眼里全是骇人的杀机与不可置信。
怎么敢的？
一个小小的中郎将！是谁给他的勇气？
“哦？却不知咱家哪句话引洛大人发笑呀？”，张让的声音像冰锥一般又冷又利。
洛飞淡淡一笑，以一种非常耐心的教学口吻解释道，“兵书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张大人只看到京中数万禁军兵强马壮，却不知朝廷最后一笔可调拨的粮饷已被皇埔大人带去了陈仓，而秋收又刚开始，库存粮草早已所剩无几！如今朝堂之上人人皆知大将军受制于军粮不足而迟迟无法用兵，怎的就你不知？可笑张大人竟以为剿灭了数十万黄巾的北军精锐惧于一万刚聚拢的贼兵以至于不敢出战！这，难道还不够可笑？”
“哈哈哈，可笑！如何不可笑？哈哈哈！”，何进给足洛飞面子，带头笑得恶形恶状。
这小子说得没错啊！当然是这样！秋粮尚未入库，我总不可能喝着西北风去剿匪吧！
而实际上，皇埔嵩前往陈仓平乱带走五千北军和大量粮草确实不假。眼下正值秋收时节，军粮青黄不接亦属实情。
但，京城府库，真不至于连一场五六千人的短程奔袭都无法支撑。
说到底，何进按兵不动的主要原因还是一个字——怂！
因为他是真不会打仗！
杀了十几年猪，别说读兵书，斗大的字能认得一百个都算他何进自学成才！
“可笑可笑！哈哈哈……”
“着实可笑！呵呵呵……”
“鹅鹅鹅……”
何进阵营笑声一片，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而大佬那边也传来几声低笑，显然心情亦是不错。
至于张让，憋得脸都紫了。
他是真不清楚军粮消耗之类的问题，而且仔细想想，眼下这个节骨眼上缺粮也并不稀奇。
所以张让见洛飞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竟也下意识没去怀疑这个说法有多少水分，脑中只剩下滔天的怒火以及除掉洛飞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