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道士
雨过天晴，天边闪过了一抹亮色，在那一抹亮色之下，一间破烂道观矗立在山顶处。
说是道观，其实就是几间小破屋，一间敬奉三清的三清殿，一间杂货屋和两间厢房。
道观内一位老道士正躺在摇椅上，戴着索狗最新款式的耳机，并随着音乐声晃动着身体，嘴里还不时哼唱几声。
嘎吱一声，破旧的木门被推开，小道士走进道观，看到老道士这般作态不由得大怒：“早课做过了没有！清静经读完了没！就在这里摆烂！我在外累死累活赚钱养家，你就在这里悠哉悠哉，快去把北极四圣解灾化煞真符再给我写上几幅来。”
老道士仍旧不为所动，曾几何时这都是我的词儿，孩子大了不听话了，不跟师父商量就去杀人了，管不了咯。
小道士也是不管，径直走向厨房，熟练的撕破两包挂面，打上两个鸡蛋，切进去两个番茄，简单的在锅里煮了片刻，煮熟之后将其装在两个大碗里，一碗递给老道士，一碗留给自己。
两人就开始简单的吃起早饭，老道士坐在摇椅上，小道士蹲在摇椅旁，两人静默无声，唯有嘶溜嘶溜的吃面条声。
老道士突然抬起头来：“鸡蛋是荤腥，咱们出家人不该吃啊。”小道士白了一眼，心道快吃完了你才说。
然后两人又投入进吃面条的大业中，虽说只是普普通通的番茄鸡蛋面，两人却是吃的极为满足。
“呼~”老道士轻呼一口气，向着小道士笑道：“清源啊，你这次有些着急了。那小子只是一介纨绔，杀了他对你的计划没有半分帮助。”
“呼~”小道士，也就是老道士口中的清源也轻呼了一口气，若是每天都是这样的生活，杀一个仇人，救一群百姓，回来还能吃一碗热喷喷的番茄鸡蛋面，这样的日子神仙也不换哦。
他轻轻笑道：“只是不忍而已。李家势大，凭我现在的实力难以对其造成什么损伤。但我不忍看其鱼肉百姓。杀一个纨绔对李家没太大意义，但是对当地的百姓可有意义。”
老道士呵呵一笑，这正是他欣赏李清源的地方。虽说久在红尘打转，但还未丢失那一点赤子之心，在这浑浊的世道是万分难得。
他把碗递向李清源，正了正歪歪扭扭的发冠，起身走向三清殿，向三清祖师爷施了个道辑，随后拿出了黄纸，朱砂，神色严肃，开始画符。
李清源见状也是走进殿内，向祖师爷恭恭敬敬的施礼后，安安敬敬的看着师傅画符的每一笔一划，待老道人画完后才开口道：
“老头，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学习画符念咒，甚至要比修炼和剑术更加重视，你不是说如今是末法时代，这些符咒已经不能发挥作用了么。”
老道士依旧笑呵呵地，将画完的几张符咒交给李清源，悠悠道：“符者，上天之合契也，群真随符摄召下降。末法时代来临，各路神兵天将不再依符受召，因此符咒基本失去了原本的效能，反而不如单纯的武道强大。”
“但，符咒暗合天地大道，哪怕不能发挥效能，也能让你在画符的过程中感悟天地大道，既可助你修炼，亦可让你修身养性，明心见性。”
老道士深深看了小道士一眼：“一啄一饮，皆有定数。昨天之因即可造就今日之果。多积累总没坏处。”
小道士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道：
“还是老头你会忽悠，要是我有你一成之力，也不至于忽悠不了一个小流氓。”
老道士哈哈大笑道：“这可是老夫安家立身之本，你可且学着吧。”
语罢，两人就开始各自忙自己的事，老道士重新躺回了自己的摇椅，在摇摇晃晃中闭目养神，李清源则接过老道人的竹笔，一笔一划的描摹着老道士画的符。
虽说老道士一向不靠谱，甚至连是否是真正的道士这点也存疑，但他所说画符也帮助感悟天地，明心见性一点，李清源还是相信的。
即便是在这末法时代，各种奇妙法术、修仙大道已经逐渐消失的年代，李清源仍然能在画符时感受到与天地的的联系，那仿佛开了天眼一般，对周围环境的绝对感知，也是他能在弱冠之年达到中三品的原因之一。
李清源沉浸在画符的世界中，感受着与天地合为一体的美妙，但总有一种阻塞感淤积在心间，仿佛流通不畅一般，让人极度不适。这种感觉愈演愈烈，直到李清源无法维持，从那种玄妙感觉里退出来。
他不禁皱了皱眉，看了看只差一步就完成的符咒，深深叹了一口气：“又失败了，到底是欠缺什么呢。”
自从老道士教他写符以来，他就从未完整的写下任意一个符咒，这一方面让他怀疑自己的天分，另一方面怀疑老道士是不是在教他什么假冒伪劣版本。
稍稍转换心情后，他将这半成品符咒收进了包里，包中藏着这些年来所有的半成品符咒，少说也有千八百张，饶是李清源心理强大，他也仍然幻想某天这些符咒会突然能用，给自己带来巨大的优势。
练符之后就是练剑，练剑之后便是修炼，这雷打不动的修行日程李清源已经执行了十余年，自从他被老道士捡来后，没有一日欠缺。
这样的日子仿佛可以持续到天荒地老，可无论是李清源还是老道士都明白，这样的日子迟早会结束，长大的雏鸟迟早会飞离巢穴，也许是在第一次会飞行的那天，也许是在第一次手刃仇人之后。
但此刻，两人还是静静地享受这最后的祥和。
忽然，一阵风吹过，带过了些许腥臭的气息，老道士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他迅速从摇椅上站起，从身旁小包中取出四道符咒，将其扔在道观周围，口中念念有词，只见符咒被无名火燃起，周围好似发生了什么变化，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但这敏捷的身影实在不像一位已经耄耋之年的老者！
李清源从修炼的状态中惊醒，茫然的看着忙忙碌碌的老道士，他从未看到如此状态的老者，原本慵懒颓废的老者形象消失，留下的却是一脸杀气，怒目圆睁的杀神！
他急忙向周围看去，却什么也感受不到，老道士已经在准备迎敌，但他却连敌人的位置都感受不到！
他转头看向老道士，只见老道士神态肃然的望向空中，缓缓说道：
“你们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