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愁潘病沈 两相挂牵
傍晚时分，房间里传出了几声咳嗽
我赶紧起身，推门而入
曾祖已经靠着枕头，半坐着了，正在自己取水喝，见到我过来了，立马和我打招呼
“曾祖，您的身体好些了吗？咳嗽还多不？发烧吗？嗓子疼吗？浑身有哪儿不得劲吗？”此刻见到曾祖，我真想一股脑问完所有问题，然后看着曾祖笑呵呵的对我说，全都好了，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莶儿，快坐，我这身子骨硬朗着呢，你看，生龙活虎的，一点事儿没有”曾祖边说边咳嗽着
“您看您，还在咳嗽，赶紧躺下，我去给您倒热水来”
“就是嗓子痒，没事儿的哦，不要担心”
摸了摸曾祖的额头，还是有些发烫
“不担心，您肯定没事儿的”，说着就扶着曾祖慢慢躺下
不多时，祖母和祖父带着希想师傅，提着小药箱就进来了，测了测体温，看了看舌苔，把了把脉，吩咐曾祖多休息，少费神，多吃点清淡多营养的
祖母都一一记下，便吩咐下人着手准备了
我送希想师傅出门时，问了问希想师傅，曾祖病情如何，究竟是什么病
希想师傅先是一愣，然后立马回神
“秉公子，只是伤寒，只是老人家身体不如年轻人健朗，会恢复的慢些”
“如果真的只是伤寒，您不会说这么多禁忌注意事项，您肯定是有什么瞒着我”，毕竟豆子给我的药理，我也看的七七八八了，对于一些常见的病症，我也能看出些端倪，只是我不好在希想师傅面前卖弄罢了
希想师傅一听，神色突然就慌张了，可一瞬间，立马恢复平静
“公子多虑，老祖宗安康长健，只是受寒而已”
见希想师傅始终不说，我也不好再逼问什么，于是谢过，将他送出了院子
入夜，照顾完曾祖，便送祖父回去，路上人多眼杂不便多问，等到了祖父院子，见我迟迟不走，便问我缘由
我踌躇了片刻，拉着曾祖回到书房，关上了房门问到
“祖父，曾祖到底得的什么病呀？”
祖父也是一愣，而后立马说
“就是普通伤寒，不碍事的，多休息一阵子便好了”
“看曾祖气色，还有希想师傅说的注意事项，肯定不止是伤寒这么简单的”
“你既然已经猜到了，那我也不瞒你了”祖父长长的叹了口气，忧伤的说着
“你曾祖的病，我们也看不出端倪，像是中了毒，却迟迟查不出是什么毒，就更罔论解毒了”
“曾祖这样多久了？”我急切的问道
“自外出回来，差不多一月余便初显端倪了，只是那时只觉身子乏，以为是操劳过度恢复慢，便没有在意，直到上个月前，老爷子就已经显病态了，只是那时候我们都忙于火铳，他老人家也不好打扰，那时就全靠你祖母在照顾着”
“可是，我们去父亲那儿时，曾祖看着还好好地”
“那时你曾祖都还可强撑着，可能是那一夜长谈，加重了病情，回来便病倒了”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或许央求轘辕谷谷主出山，方有可能”
“只怕这毒，就是他们下的吧，他们是医药世家，制点毒对他们来说不是易如反掌？”
“没有实据，莫不可胡乱揣测，只是如今，我们也断不可让他们知晓”
“小子定当谨记，可是，这些您们怎么都不早些告诉我呢？”
“我们不想让你分心，看着你为这个家如此辛劳，能多瞒一刻是一刻吧”
“您们都是我血肉至亲，您们有事儿，我如何能全心全意，如果曾祖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却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到死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我们就是知道你重情重义，便决议瞒着你，依照你的脾气，真要知道了，哪里还有心思做其他事，现在家族危急存亡，我们老了，很多事情都已经力不从心，希家的担子已经足够重了”
看着祖父越来越低沉的声音，眼里泛起了泪花，你们固然心疼我，可我又何尝不心疼您们，您们也好，父母也好，叔父也好，我在这世上实在是没几个真心疼我的亲人，若非人世必要生老病死，我好想就和您们一直在一起，一辈子享受着天伦
“那父亲和叔父知道了吗？”
“哪里敢让他们知道，你们几父子叔侄都一个脾气，特别是你父亲，如今这样，是断然不能让他知道的，你曾祖从小也特别疼爱你父亲”
“可是，您不能剥夺了他们的知情的权利的，若曾祖真的有三长两短，父亲知晓后，又如何能放过自己，也可能会因此而很您”
“这些事，我又何尝没想过，只是为了你们的安危，恨就恨吧，总比看着他们出事好得多”
“他们不想在内疚中活着”
“随你们吧，反正你们也看不到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辛酸苦楚”
我不想再和祖父争辩让他难过，收紧话题，然后拜别告退
我不知道叔父和父亲会如何做，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知道，一定不瞒着他们，他们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我说不说是我的事
不多会儿，我便来到了叔父家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应，于是也翻墙进去了
还没站稳，就看到叔父叼着个鸡翅，翘着二郎腿，死死地把我盯着，身后婶子也突然冒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一盘新卤的鸡翅
婶子还没来得及招呼我，只见叔父一个飞身，将我摁在墙上，噗啦噗啦说了我一大通，嘴里的肉沫子飞的我满脸都是
说完后，叔父便拉着我去坐下，让我吃鸡翅
我哪有这个闲心和他们吃鸡翅，刚坐下便和叔父说起了曾祖的事
他手里的鸡翅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不是说就是个伤寒吗？走，我们现在去看看”
“先不急，我们去和父亲也说下吧”
“对对对，是要和你父亲说下”
于是他嗦了嗦手，转身对婶子说
“你先在家忙着，记得叫上月儿，我们先去和子结说下，回来了我们接你，一起去看看老爷子”
“你们快去吧，记得小心点”婶子着急地说着
我们很快到了父亲院子，和他说了下曾祖的病情，父亲急的话都不让我们说完，拉着我们就要下去
我和叔父便说
“你先换了夜行衣吧，老爷子家里人多眼杂”
“对对对，你们坐下，我马上出来”
说着父亲便去换了夜行衣，过了很大一会儿，只见母亲也换好了夜行衣，看来是要和我们一起去
我们也没说啥，趁着夜色出发去了曾祖房里，叔父便绕道回家去接婶子和月红妹妹过来
祖父就知道我肯定会和他们说，他们也肯定会火急火燎的过来，于是早早的便支开了院子里的小厮，只留下了祖母
父亲一见到曾祖，便声泪俱下，一下子跪在了曾祖面前，我和母亲也一起跪下了
叔父见状，也拉着婶子和月红妹妹一起跪下了
“祖父，都是我不好，害您生病了”，父亲说着紧紧握住曾祖的手
曾祖一脸慈祥的看着我们，咳嗽着说到
“快起来吧，孩子们，这都是天意，我们谁也改变不了，我们就顺天而行吧”
听罢，父亲哭的更厉害了，祖父祖母见此，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一片哭声，曾祖也忍不住跟着抽泣了起来
只听得祖父一声呵斥
“哭什么，还让不让休息了”
声音戛然而止，父亲这才收住了哭声
为避免再打扰曾祖，祖父让大家都出去了，只留下祖母，婶子，月红妹妹和母亲也跟着祖母一起留了下来照顾
那一晚，祖母，母亲，婶子和月红妹妹就在房内，我们几个老爷们儿就在房外，她们照顾曾祖，我们聊着未来，直到拂晓，父亲母亲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