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嫂嫂
回去的路上许迟迟看见好几个女侍手上都提了花灯，模样别巧看着就喜人。
“后日就是寒元节了，咱们平陵川惯有灯会的，夫人到时候也可以出去赏玩一番。”她倒是机灵，许迟迟不过是多看了几眼她就知道介绍。
寒元节啊，那个女主亲手为男主做了花灯结果被景清踩烂的节日。
许迟迟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听说共度寒元节的有情人会百年好合的。”女侍还在说着。
或许原著里也有人跟女主说过这样的话，所以即使花灯坏了，她还是巴巴的去庙里给洛长宜求了平安符，可她在灯会上从灯火阑珊等到万籁俱寂，他都没有来。
不过就算是来了又怎么样，修道者何止百年。
“你叫什么？”许迟迟觉得这小女侍还算有眼力见，瞧着也圆润可爱，算起来是她在这个地方见到的还算顺眼的人了。
“奴婢觅乔。”
“你名字很好听。”许迟迟难得真心实意的笑道。
乔，高处也。
人确实该往高处走。
“洛家有藏书阁吗？”洛长宜能暂时抑制她的灵力，但是总不能控制她的脑子吧？
博览群书，越是了解这个世界才越能爬得高。
“有，奴婢带您去。”
许迟迟末了抬头看了眼天，蔚蓝如海，日头正好啊。
只可惜洛家院墙修得高，阳光透过层层的防护罩洒下来也变得不真切了。
洛家的藏书馆在偏东南角的地方，共高三层，里面各式各样的书罗列得宜分类细致，上至命理推演，大道真理，下至丹药符隶阵法应有尽有，远比摘月楼里的藏书多多了。
“你不必跟着我，忙你自己的去吧。”
觅乔退下，许迟迟就随意挑拣了一本《阵法列传》来看，她坐在木制地板衣裙层层叠叠的穿着倒也不透一点凉气。
许迟迟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干什么事情一入神就会忘了时间，这一看就一口气看了大半本书直到脖子微微酸才合上书。
这书只是浅浅的介绍了这个世界里常见的各类阵法和它们的一些特点应用效果等。
对许迟迟这种初来乍到的小白来说合适得一批。
书上记，凡簪缨世族多好攻防合一的阵法，有一些甚至会启用必要时可自毁的尽斷阵。
阵法多如浩海，稍加改动就有不同，但是看上去它们都有着同一个特点，那就是找到阵眼即可破阵。
洛家这一层复一层的严密阵法下的阵眼会在哪？
怀着这种心思许迟迟撂下书就起身，她记得来时有一处地方与别处不同。
洛家防护罩往往透明，只有那一处的防护罩是淡蓝色的像是拢住的蓝匣子一样。
她走得急没大注意脚下，迈过门槛时踩住裙摆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突然有一双手稳稳的扶住了她。
几乎一触即分，许迟迟站稳身子后抬眼一瞧便撞入一双浅灰色眼瞳像是白墙落灰后的颜色，只一眼就让人有了闻到粉尘，腐朽的气息。
而和他眼睛不一样的是他的表情，在许迟迟看向他的当下他就扯出了一个笑，一个看上去和善实则别扭极了的笑，她甚至都能感受到这个笑容下他面部肌肉的僵持。
——有没有说过你假笑的时候特丑。
忽然的，这句话浮现在了许迟迟的脑子里，在那之前从来没有人用“丑”这个词形容过她，有人说她恶心，也有人说她恶毒更有人说她脑子有病。
说她丑的，她活了二十多年那是第一次，尤其那还是她早已学会用姣好皮囊和和善态度伪装自己以后。
她那个时候很不服，觉得说那话的人出身优渥所以高高在上的看不起人而已，现在想来，可能确实不太好看。
人总是要处在第三人称往回看的时候才能看清楚自己。
“……嫂嫂。”他很小声的唤了她一声。
原著里写洛长夜如白石郎，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事无其二，他继承了他鲛人母亲的容貌生得绮丽无双像是话本里走出的精怪一样。
可惜他母亲红颜薄命，他也没能因为生得好而过得好一些。
可能是刚刚爆炸时被什么东西擦伤了脸，他左边面颊上留了长长一条血痕，不知道疼不疼就是看着都挺触目惊心的。
“方才……谢谢你。”许迟迟带起一点笑，而后从凤七之前给她的储物袋里拿出了药膏：“这药治外伤很管用。”
他和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恰好是他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只是他迟疑良久都没有伸出手来接。
许迟迟也不急，他不拒绝说不要她就这样一直举着。
直到徐徐的风吹起她的月白裙摆，飘飘忽忽像是羽化的雨雾一样时他才伸出了手接过。
洛长夜知道她，知道她是凤凰知道她是洛长宜的未婚妻，更知道刚刚她去过后山。
而他猜她有一点可怜他。
洛长夜接过药后许迟迟就不再多做停留，她径直走下台阶，他在原地望着她背影默默握紧了手里的小瓷瓶。
——明明是凤凰，为什么长得那么像只兔子，尤其是那双红通通的眼珠子。
——还有，她为什么可怜他？
别人都说他一个混血的杂种洛家给他吃给他穿就已经很好了，他们说都是他自己作的所以根本不值得可怜。
那她，那他的这位嫂嫂是为什么要可怜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