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相之阵
莫染也明确感受到体内那九层高台的玄妙，灵气从身体周围被吸入，经过那高台的一层层提纯洗涤，他现在只能内视到丹田周围一小圈的经脉，那最终散入身体的灵气去了那里只能模糊的感觉到，虽然很少，很慢，但是这点点滴滴的成就感着实令人沉醉，想来经脉中只如小溪的灵气也终将化为大江大河，那只有九层的高台也终将铸成天山玉宇。
很快莫染便舒服了许多，不消一刻钟，那难受的感觉便已经了无影踪。
甘柠真修为远超莫染，神识又是玄门正宗锻养出来的，莫染的情况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原以为小师弟会再赖一会儿，这样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一展师姐威严，结果没想到莫染主动起了身，向她询问后面该怎么走。
“就在那里。”甘柠真屏除杂念，手指点着那不远处的一座楼台，四方立着神兽石雕，正是那四相之数。
两人来到楼台门前，上面的牌匾灰不溜秋，已经没有往日的显赫与威风了，四相之灵四个大字也黯淡无光，要不是甘柠真念了出来，莫染甚至都不知道上面写了写什么。
所以师姐根本就没想让我饿肚子？
莫染感动极了，正想和身旁的小师姐亲近亲近，他身上陡然刮起了一阵怪风，将他直接吹进了门中，破败的大门咻的一下就关的严严实实，残留眼中的最后映像是外面的小师姐笑眯眯的挥手示意，直到一片漆黑。
“……”莫染无奈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尘，可不等他观察周围环境，四道颜色各异的光便突然亮了起来，莫染强定心神，放眼望去，竟然是四支在周围的蜡烛自燃了，分别是红紫黑白四种颜色。
师父没说这四圣阵会如何帮助他明了灵气周天之运行，气海穴窍之方位，小师姐也没说。
可莫染马上就明白了她们为什么没说了。
四道锁链啪的一声从烛光中摇曳而出，在莫染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将其束缚住了四肢，吊在了半空处。
莫染眼前一黑，竟是被强迫进入了内视状态，四道属性各异的外界灵气从四肢中鱼贯而入，触感也不相同，红色的温暖，紫色的酸涩，黑色的冰凉，白色的痒麻，莫染此刻就像是开了上帝视角在观看自己的身体一般，各条经脉穴窍仿若黑暗中蛰伏的山峦，此刻因为灵气的灌注而亮了起来，尤其以大脑，心脏，脐下三寸的地方最为明亮，而在下丹田处的那九层高台也在此刻发出了兴奋的呼啸，犹如开足了马力的抽水机，源源不断的灵力被他吸收，最后喷涌而出，随着下中上的路线延展前进，原本如同迷雾一般的周围褪去了，莫染这会儿不仅看到了吊在半空的自己，还看到了四方锁住自己的灵气长链，还有那源头的火烛，甚至还有周围一片空荡的墙壁楼台！
神识！
莫染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然是觉醒了这种强大的能力，有了神识就能炼丹布阵，有了神识就能御剑飞行！
“还以为是要经受什么苦难呢！捆绑play一下就完事嘛！”
莫染心里美滋滋的，那九层的灵气台阶也在源源不断精纯灵气的补充下，最上层也出现了最后一道虚幻的阶梯，莫染心中清楚，只要再修行了筑基法之后，他立马就是一名筑基期修士了！
“果然是天灵根，先天奇经通透宽阔，穴窍不冲便已浑然天成，不愧是上古第一灵根！”
老者的声音带着赞叹和惊讶，莫染闻言打了个激灵，连忙运用神识观察四周，想要看是谁在说话。
“谁？是谁在哪里？”
“呵呵，小子何必如此戒备？你这不还是借着我的四圣阵明悟周天吗？此阵的玄妙你也见识到了，要不是看你天资卓绝，我可不会亲自下场来见你，要知道外面的那些小家伙可是水深火热中挣扎才能得到一点普通宝贝，就算是以往来到这儿的天骄，我都要让其在四相之灵中受难一番，才会根据其表现给予相应的好处。”
“……前辈，你受苦了，那些之前来这儿强迫你帮忙的长老下手肯定没轻没重吧……”
莫染有些同情的说道，很明显这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老前辈被圣地长老们好好招呼了一顿，因为某种契约不得不帮助他们试炼弟子，额，看来这天灵根确实不得了啊，就连这老者都不为难他，直接便给好处了。
“！胡说什么！那是这些小辈求着我，我才答应帮助他们的！要不是为了达成我的遗愿，我早就不干了！”
老者吹胡子瞪眼，很是恼火，“你这小子，太不老实！虽然天赋达到了标准，心性却是不合格！我的传承和衣钵，你没有资格拿！”
莫染眼前一花，他从半空掉了下来，摔的屁股生疼。
“是是是，您老人家说的对！谢谢您老帮我！拜拜了哈！”莫染也不在意，当即就想推开大门，和外面的小师姐一起回去。
看来这什么四圣图录也是拿不到了，回去就炼那个不死不灭体好了，这个名字不比什么四不像霸气？还有那摘星玄功，每一个逼格都比它高啊！
却没想到他面前出现了一团虚无的屏障，莫染刚把手搭上，就被一股力道弹开，根本碰不到那近在咫尺的门板。
“好生疲懒的小子，像你这等一遇挫折便松散懈怠，一逢拒绝困难便畏首畏尾，不敢向前，怎能在这仙途之上走的更远？还谈什么登临大道之巅？”
莫染叹了口气，“您老先前不是不愿意传我吗？我还死皮赖脸的干什么，做人就是要有自知之明啊！”
“荒唐！”
老者勃然大怒，显出身形，死死的盯着了莫染，莫染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古装老者吓了一跳，可却没有后退，也没有转移开视线，而是和那满脸枯皮皱纹的老者直直的对视着。
“如此机缘就在眼前，怎可因为一句拒绝就罢休？你就不会求一下？”
莫染冷笑道：“前辈，您老修为绝顶，这世间天骄无数，怎又差的了我一个？我也没有想改投到你门下的意思，我已经有了最好的师父，她肯定愿意帮我，那我为何还要在你这儿卑躬屈膝的求？”
老者呆住了，他不敢置信的望着莫染：“你师父？如今大道崩灭，绝地天通，你师父最多也就是一个大乘吧？你进来之前没有了解过吗？我可是上古时期的修士啊！说不定手里就有如何突破大乘，渡劫飞升的秘密呢？”
“前辈呐，小子这个人没啥优点，就明白一点，知足常乐，先前多少大能都没成功渡劫，就我能改变什么？再说天庭都不在了，飞升去哪里？”
莫染微微眯起双眼，双手一摊，哎，就是划水，就是摸鱼。
“你是天灵根！”老者吼道，“天灵根啊！你师父教了什么？天这个字代表了什么你难道都不知道吗？天灵根即使是在上古也是不世之姿！这可是成为天庭之主必须要有的条件和资质啊！”
果然！
莫染心中安定了不少，公司前辈好歹还是教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假如你的客户对你的产品有了些许兴趣，那就得引动他多说话，说的越多破绽越多，特别是在你自己手中有限的底牌情况下，更要小心，面前的人再看起来傻逼，那也是跟师父一级的大能，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最好就是装傻，让他以为他看穿了我以为我看穿了他看穿我的想法，悖论是最无解的，越厉害的人就想的就越多。
这个天灵根绝对不单单是修行天赋顶尖那么简单，师父这个时候让他过来，应该也是有着些许想借着他手探点情报的意思在。
“天庭都没了，还做什么天庭之主？前辈您这话我听的多啦！我小时候都遇到过好几次呢，路上遇到一个老乞丐，说我什么有道灵光从天灵盖喷涌而出，将来必定飞黄腾达，绝世高手，还要二十块钱卖我秘籍，看我身上就十块，又说十块也行，结果咋的，进了一家黑心公司，夜夜加班。”
莫染无奈的叹了口气，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还一直在无良老板的高强度任务下压榨着身体，要不是遇到了师父他们，说不定某个夜里就猝死了。”
老者一脸懵逼，个龟儿子的，我跟你说的和你跟我说的，是一回事儿吗？
“看看！这是什么！不拿点大货，你这没见识的小子还得意起来了！”老者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古朴的令牌，没有灵光，没有异象，也没有法螺法鼓的声音，但这位生前大乘实力的老者却极其恭敬的将令牌双手托起，好像那是极其重要的东西。
“兜率令？”莫染好奇的念了出来。
“我之前在天庭饲养神兽坐骑，有缘得见天帝，他夸我神兽养的好！就赐下了我这块兜率天令牌！四圣阵图也是天帝给我的奖赏，勉励我继续努力！”老者骄傲的说道，“四圣阵图可以让刚出生的神兽幼崽都完美筑基，肉质更加细嫩美味，长的也更好看，不仅如此，这块兜率令还可以让我在天帝传召的情况下直入兜率上天！要知道当时整个天庭都没几人有此殊荣！”
“哦！好棒好棒！前辈你好强啊！”莫染满眼发光，“可这跟帮我们渡劫飞升有什么关系？一块令牌再神奇，那也只是令牌啊？”
“你在胡说什么！”老者用令牌砰砰的直砸莫染的脑袋，“什么叫只是令牌！这是能直接进入兜率天的令牌！有了它，你就能重新找到天庭！如今大乘不能突破无法渡劫，绝对和当初的人妖魔三族之战有关系，只要找到了天庭，就能知道其中的缘由！就能重新建立天庭！我当时得天帝恩典，理应为复兴我人族荣光，重铸天庭出一份力！”
“是！我错了！前辈！我错了！别砸了！有点痛！”莫染当即认错，龇牙咧嘴的跑了开来，“可前辈，你为什么找我？您在这里已经好久了吧？肯定有很多人都来过这里，那么多的天骄前辈，难道他们都没办法吗？”
老者冷笑道，“因为他们都不是天灵根，兜率令除了天帝钦此之外，也就只有天灵根特殊的灵气才能够使用，一个时代只能有一个天灵根，也就在天帝曾经的璀璨大世，其徒弟天尊也是和天帝一样的天灵根！你看你体内的灵气，是不是不一样？虽说因为时光荏苒，大阵衰弱，可刚才你吸收的灵气都足够十个筑基突破金丹了，你却还是在炼气九层！”
莫染皱了皱眉，确实如此，那灵气经过那九层阶梯之后，一大团就成一丝丝，刚才四圣阵图如此海量灵气，也就让那阶梯之上多了一点点。
“拥有天灵根的修士灵力强大无比，同阶战力纵横睥睨。当初天帝一人独战妖族魔族两帝都不落下风，甚至还压的他们节节败退，天灵根功不可没。当然，重点是天帝大人神威盖世，不需要天灵根也自当天下无敌。”老者笑吟吟的说道，对着莫染诉说着曾经那位天帝的荣光。
“前辈你是要把这令牌送给我吗？”莫染渴望的望着老者，两眼晶亮。
“哼！念你年少，不知世事，所以就饶恕了你这次！要记住，修仙之路多坎坷，倒下一次就要站起来一次！不能轻言放弃！”老者面容庄重肃穆，双手捧着令牌放到了莫染的掌心中。
“谢谢前辈！”
“你该谢谢天帝大人才对，四圣图录虽说是上古筑基法门之一，却面向的是妖族兽类，不适合你身上的天灵根，用四圣阵来炼气倒是无伤大雅，要真的用了四圣图录来筑基，天帝之圣灵都会因白害了良才而生气。哈哈，可能天帝大人当初也没想到，我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弼马温，居然也能帮上忙！”
老者得意洋洋，手舞足蹈，开心的甚至眼角落下了一滴老泪。
“小子，我会传你天帝亲修的无上法！这本功法是天帝一生修行大成后编写而成的，从炼气到渡劫皆是古往今来最强大的功法！天帝心怀苍生，从不藏私，我们天庭众皆可修行，还说我们看到了好苗子也可直接传授，只要能为这世间安定献出一份力量，也就不愧对他这一番苦心！可这天帝之法何等精妙？我们口口相传毫无作用，只能以复刻曾经天帝讲道时的景象来让其自我领悟！”
四相散人一按莫染的眉心，顿时万物生灵，周遭时光蓦然间变化，一道极其伟岸的模糊身影正坐在高台之上念诵着经文，不管是人是妖是魔，都在其座下听的如痴如醉！
“这是当初天帝传道的景象！可惜我经过岁月漫长，元神涣散，只能将这片刻天帝讲述炼气筑基之道的片段重新复原。你有了兜率令，后续的天帝法便要你自己去寻了！天帝有灵，一定会护佑你！”
见到天帝座下许许多多，形态各异的妖和魔也在听讲，四相散人明显强压怒气，尽力维持这段记忆的输送。“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帮包藏祸心的妖魔不顾天帝好心，居然得了恩慧非但不知图报，还敢反抗天庭，人人得而诛之！你将来看到了这等邪恶的妖魔，也绝不可手下留情！必须斩草除根！明白了吗！”
老者怒目而言，莫染只下意识说出一字来，便心神被那天帝讲道的声音吸引而去，所言之处，正好是炼气筑基的篇章。
看到莫染已经入定，老者这才撤回手掌，他抬头看着四周一片空旷，竟是忽然间心生悲怆。
正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曾经往事如过往云烟，未来如何也再没有他该出现的时间了。
四相散人哈哈大笑，朝着某一处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大呼不负天帝之教诲，而如浮尘般悄然消散。
而在此时，整个四相灵境都开始震动了起来，失去了主人四相散人的操控，整个大阵都开始不安分的摇晃，那四尊大乘期的阵灵感受到了封印压制的松动，当即想要冲破囚牢，重获自由！
处于人妖两域疆域之间的四相灵境的异动，瞬间吸引了周围无数人族妖族的注意，直到感受到那四道吞天席地的恐怖妖力和四声因为重获自由而兴奋的兽吼，周围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如今的处境。
四尊大乘期的上古妖修，即使记忆不全，实力未复，可在这大乘便是顶尖战力的时代，那也是能随便就能倾覆一方的存在！
如若没有对等的战力出手阻止，一旦任由他们进入人族王朝之中，造成的破坏和伤亡瞬间之时即以千万计算，不知有多少人将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更不用说如果让妖族迎接这几位妖族老祖宗回去，得了它们脑海中的上古记忆和情报，那势必将对人族造成更大的未知风险！
此刻在灵境中的各圣地弟子也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先后打出了通知宗门前辈的法宝，顿时之间，五光十色的各种法宝光辉在天空之中划过，争先恐后的往各大圣地飞去。
“必须要通知族中，我们妖族先祖复苏脱困了！”
潜伏在四相灵境周围的妖族们欣喜若狂，不同于人族的法宝，更多的是燃烧精血之类的秘术来通知各族妖王，像周神韵给予甘柠真的那道剑符，是剥离自己的一丝元神制成的，如此方可做到瞬息通达。
百万里的瞬移，只有大乘圆满境界的大修士方能做到，像元婴境界的修士，能瞬移出千里就已经是修为高深神识强大了。
甘柠真自然也察觉到了灵境的变故，当即引动了脚腕的那张剑符，远在大衍峰喝茶的周神韵撕开空间，踏步来到了甘柠真的身边。
“柠真！你们还真的做到了？”周神韵惊讶极了，她并指如剑，无数凌厉的剑气瞬间将环绕着莫染的楼台碾成了飞灰，当看见入定状态下宝相庄严的徒儿时，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悟道？不对不对……是入定……这徒弟还真是好运啊！”周神韵撑开一圈薄薄的护罩，护住了莫染，不禁感慨万千。
“师父！外面什么情况啊？小师弟现在这个样子待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呀？”
甘柠真顾不上行礼，焦急的问道。
要说外面四尊阵灵的异动和里面的小师弟无关，那就真的在说笑了。
“那四尊大乘阵灵破封了，应该就是莫染得了四相散人的秘密才引起的灵境变动，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感应到了妖族那边也有不下八道的大乘气息在往这边赶来，哎，刚刚坐下来谈定的条约，这下又要作废了。”
周神韵悠悠的道，她并不烦躁，也不慌张，尽管这方灵境已然是一片末日景象，天空中四方尽是遮天蔽日的妖气，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只神兽舒卷着自己庞大的身体，他们下意识的吞噬着海量的灵气来补充自身的损耗，尽管只是元神状态，他们的气息却依然凶悍。
有白鹤破空，其翼展处带着细小的冰花，那是妖族天王宫的白鹤真人，大乘中期修为，传闻其修有上古鲲鹏的秘术，极速之道独步天下，在这灵界也是赫赫有名，妖族之中他若先到，也是理所应当的。
白鹤真人落下云端，面有喜色，朱雀本就是神禽的王者，天王宫乃是妖族飞禽一类的修行圣地，如今朱雀一族数量凋敝，他作为天王宫的供奉之一，假若能将其请回，必定会带来不少的助力，他在天王宫中的地位也将会更上一层楼，朱雀一族受他如此大恩，更会鼎力支持于他。
“公主，我们到了，您看看能不能和这位大人联系上。”
白鹤真人的雪白的羽毛背后立着一位少女，如同一道火焰在静静的燃烧。
少女睁开深红色的瞳孔，里面仿若有炽热的岩浆在流淌，这位是当今朱雀一族最后的纯种血脉，其父母皆是大乘后期的无上强者，说是整个天王宫乃至整个妖族的公主都不为过。
“多谢真人相助，前辈今日恩情，朱雀一族决不会忘！来日定当涌泉报之！”朱雀小公主诚恳的许下誓言，白鹤真人老怀大慰，就想帮助她靠近那道朱雀阵灵的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