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在为难自己
他并非真神，他的神器只能暂时让这个渣滓失去行动力，却不能杀死他。 </p>
而现在这个秘密却被金叶发现了。 </p>
金叶沉默良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p>
那前阁主挣扎道：“金叶大人……我都是为了我们的利益啊！我们才是同族！他只是实验失败的残次品……” </p>
“谁跟你‘我们’？本座给你最后的机会解释。”金叶拔掉他身上的利刃。 </p>
阁主见她给自己回旋的余地，心下想到毕竟同为神族，不偏袒是不可能的，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p>
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与此同时他抓住时机劝说金叶：“金叶大人，我这项实验有很大进展了，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一定会有很大成效的！如果真的可以成功，到时候我们就是真正意义上创造生命的神了！” </p>
说罢他狠狠瞪了殷弦歌一眼，后者则是微微颤抖，后悔没有把他藏好点。 </p>
金叶问道：“你想要创造生命？” </p>
“是啊……到时候我们就是凌驾于所有神明之上，真正的造物主！” </p>
她突然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听起来可真是太棒了……永夜你觉得呢？” </p>
永夜去检查殷弦歌的房间，发现了没有关闭的通道，他早就从通道的另一边过来了。 </p>
他只是冷哼一声：“随你。” </p>
阁主愣住了，看来上头不止派了金叶一个人下来。 </p>
“这样啊……”金叶话锋一转：“统统呢？听了这么久，有什么建议？” </p>
数据因子凝聚，系统现身，他语气低沉道：“这件事是我的失职，至于他……按阁规、影响等综合评价，阁主当处以极刑。” </p>
…… </p>
“别担心。”金叶和善地看着阁主，“最终决策在我这里。” </p>
阁主松了口气：“金叶大人，他们目光短浅，你该清楚如果我们可以创造出生命……这不仅仅是利益和地位上的提升，我们甚至凌驾于众神之上！” </p>
“你说得对，确实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了。” </p>
阁主冲殷弦歌得意一笑，对金叶道：“那您看……” </p>
殷弦歌面色铁青，双拳紧握，却把目光投向金叶。 </p>
不会的……不会的！ </p>
只有她不一样。 </p>
决策者此刻终于做出决定，她扯了扯嘴角，最终也没能笑出来，只是平静道∶“既然你这么想创造出生命，成为所谓的‘造物主’，本座就成全你。” </p>
“大人……什么意思？”他刚才的窃喜变成了不知所措。 </p>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能洞穿他的神魂，一闪而过不易察觉的悲哀。 </p>
自诩精明洞察的阁主居然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p>
整个地下室忽然被照亮，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抹流光身上，而后阁主惊恐地发现那光点是从自己身上出来的。 </p>
“不！你不可以这么做！”他面色苍白。 </p>
他的下肢已经消失，化为光点四散开来。大量的光明黑暗因子从他这里流动到金叶身上，这一幕何等震撼又可怖！ </p>
阁主只能极其惊恐地眼睁睁看着自己散作光点，过程漫长而残忍，诡异恐怖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p>
直至完全消失。 </p>
一段时间里在场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 </p>
“好了。”金叶声音微不可闻，“现在‘他’也有创造生命的能力了。” </p>
是啊，他现在也成为“生命”的一部分了。 </p>
她步子摇晃，步调虚浮，扶着墙壁慢慢往回走，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p>
系统上去扶她，她却一把甩开他。 </p>
“还记得你的职责吗？”金叶凝视着他，“如果这件事被小巫知道了，连我都保不住你。” </p>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向黑暗。 </p>
金叶少有严肃的时候，系统这时候也明白问题有多严重。 </p>
———— </p>
他是被小巫阁真正的阁主——小巫创造出来管理阁中秩序、了解记录金叶的一举一动，可他却……在朝夕相处中渐渐萌生出不该有的东西——感情。 </p>
作为工具怎么能有感情呢？这种东西只会影响判断，毁掉创造一个新的就好了，在小巫作出决定的时候是金叶挡在他面前。 </p>
她一袭白衣一尘不染，与那神界最恐怖的存在相对而立，背影单薄却格外坚定。 </p>
在小巫阁里神界的核心成员之间权限平等，别看金叶平和温柔，让他们拥有和自己一样的权限，但没人真的敢和小巫平起平坐。小巫阁里只有阁主能管得了金叶，也只有金叶的话阁主才会听。 </p>
他们之间的牵绊在系统被创造出来之前就有了，只知道金叶主管生命，小巫主管灵魂，至于生命和灵魂之间的羁绊，恐怕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 </p>
“你这样做，阁主又会生气的。” </p>
她头也</p>
不抬地翻看着委托函：“我哄哄他就好了。” </p>
他垂眸看着那个靠在榻上的白衣少女道：“为什么不让他把我重置了？” </p>
少女的手一顿：“你真的想吗？” </p>
———— </p>
青年站在金叶房门前许久，一向果断冷静的他，此刻却连抬手敲门都感觉有千斤重。 </p>
他是杀伐果断的暗夜王者，无数次与敌方在血泊中厮杀，这是他第一次看金叶用这样的方式处决一个神，无声无息那神就化为因子消散了。 </p>
虽然说他用那么多孩子做实验实属罪有应得，但那消散的场面属实震慑人心。 </p>
神的情绪可以对周边事物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心上，金叶回来一直在房间里，那时候甚至斥责了系统，她心里到底有多难受呢？ </p>
永夜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痛苦，明明那阁主就是罪有应得。 </p>
这种痛苦和压抑，不比她当时亲手杀死叶里轻。 </p>
犹豫不决只是徒增煎熬，在永夜几次敲门没有应答后，他直接推门而入。 </p>
少女坐在阳台上静静地靠在窗边，银辉倾泻在她身上，这个温柔的神灵好似微微发光，虚幻缥缈又好像一吹就散。 </p>
听到声音她头也没回，好像尊雕像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看着头顶那轮弯弯的月亮。 </p>
声音打碎流水般的夜色。 </p>
“你……”千言万语到嘴边，永夜居然一时梗住，毕竟他话向来不多，更别说什么关心的话了。 </p>
好在他们之间无需多言，金叶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我没事。” </p>
她微微一笑∶“生命是这个世界最绚丽而丰富的一笔，只是有时候我总会被自己困住。” </p>
“被自己困住？”她又在说奇奇怪怪的话了，永夜时常觉得这些神说的话很难理解。 </p>
“有生灵的地方才会有争斗、欲望，这么说只要世界上不存在生命，就可以避免一切祸事与苦难了？” </p>
“我能看到殷弦歌身上的道道伤痕，在我看来他们厮杀同我自杀没什么区别，他们之间的恩怨都是我在同自己计较，他们互相伤害都是我在同自己过不去。” </p>
“我想阻止这一切，可欲望和争斗本来就是生命的一部分。不论好人惨死还是恶者得意，善恶都只是人们的评判标准，他们的争斗都是我自己的自我争斗，我既在旁观，又参与其中。” </p>
永夜轻轻握起手掌，原来她心里想的是这些。 </p>
他能理解她的想法∶“你是神，而不是主持公道的工具，况且……你还是把阁主处刑了。” </p>
“是么？”少女低头看着掌心，身边因子浮动，点点荧光甚是好看，她吐出一句凉薄的话，“那如果，我能看到未来无数种可能性，包括你的死期的可能性，但我不会吐露半个字，你……” </p>
永夜似是丝毫没有纠结惧怕和怨气∶“这些东西都与你无关，就算死后变成因子回到你身边，保护你的时候本王也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 </p>
她的手微微颤抖，语气依旧平静∶“我有可以让你复活的能力，但我不会那么做，你会因此怨恨我吗？” </p>
永夜毫不犹豫∶“若是没有死亡，这个世界才算无趣。” </p>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金叶又转过去看月亮。 </p>
永夜默默走到门边，最后低声道∶“别忘了，你也只是生命而已。” </p>
他看到少女僵住了，金叶总是考虑太多事，她作为初始主神背负了太多，却从来没有神告诉她—— </p>
她也只是生命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