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受伤
伴随着轻轻的“咔嚓”一声，外控电源精准接入，整个地下城瞬间又恢复了光亮。
良言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打开了房门，朝江珩所在方向望去。
“总教。”肖彦急跑过来，“您的伤…”
江珩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头与良言的目光对视，然后他对肖彦说：“不用管我，把那些警员安置好以后，再次排查一下附近居民。”
“可是…”肖彦似有疑惑，“都已经确定了的，实在是——”
“先把发育进度较快的揪出来。”江珩打断他，“联盟还没有发最后通牒，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暂且把居民安稳住。”
肖彦离开以后，良言裹紧衣服跑了过来，“你受伤了？”
她低头看去，江珩的一支胳膊上有一个很明显的伤口，鲜血顺之留下，显得格外渗人。
但江珩像是不在意，只眼神间略有戾气，“回你家。”
良言于是就呆呆的带他进了房间。
“有药箱吗？”
“没有。”良言老实回答。
江珩似乎没料到这个结局，被她这一句诚实的回答卡住，大脑转了半天才接上一句，“有没有衣布？”
“这个有。”良言去翻床下的柜子，里面放了一些纺织屋的废布料。
江珩从她手中接过，然后自顾自的把自己那个正在流血的胳膊紧紧卷起来。
良言看不过去，帮他仔仔细细包扎了一下，但还是劝道：“斯特瑞的星房总局不是在地面上吗？那里肯定有医护，你还是去看看吧。”
“这样怎么能行？”
但江珩显然已经很满意了，他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胳膊，感觉没什么大碍。
“小伤。”
良言无奈坐下，刚好看见几名警员把那些受伤昏迷的人员带走，“他们会被送到哪里？”
江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语气淡然，“会被处理掉。”
“为什么？”
良言怀疑他是不是说错了，“你指的是哪种…处理？”
“送进停尸房，火葬。”
良言：“有的人没有死，只是受伤了。”她撇下眼，“像你一样。”
“但是他们被咬了。”
良言拍拍脑袋，看他的眼神格外怪异，“你在开玩笑吗？被咬了又如何，如果我最后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一个动物体感染者。”
她仔细盯着江珩的眼睛，“对吧？所以它们没有感染能力的，被咬之后，也不具有传染性。”
“你是不是糊涂了？”良言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摔着了吗？摔到大脑了？”
江珩手指轻点桌面，把目光放下来，没有看此刻正焦虑不已的良言，“跟我去鄂普勒斯吧。”
“或者你不想的话，住在布鲁星房也可以，你自己选择。”
良言被气笑了，“江总教，我不想离开。”
“你的东西是你的，家是你的，布鲁星房也是你的。”
“难道你觉得我是一个很贪图这些的人吗，斯特瑞虽不富裕，但我也生活的好好的。”
江珩微微蹙眉，解释道：“只是想让你过的舒服一些。”
良言更加无奈了，“我只是一个外人，与总教你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步步紧逼，“我们从前是不是认识？”
“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做了什么亏心事？眼下来补偿我？”
江珩沉默。
许久之后才发出轻声一句，“不认识，我们不认识。”
良言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感觉，稍稍平静下来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看江珩盯着自己手里的这杯水又给他也倒了一杯。
“不认识就算了…我在这里待得挺好的，对鄂普勒斯也没什么执念。”
然后她坐下，把跑远了的话题拉回来，“那些人究竟为什么不能得到医治？”
江珩放下手里的杯子，沉着目光，“你如何得知他们没有被感染？”
“这不是众人皆知的吗？除了元素感染者…其他感染都不具备有传染性。”说着她一愣，“难道是元素感染？”
江珩不言。
良言就顺着自己的猜测说下去，“所以是因为斯特瑞发现了元素感染，联盟才会派你们过来的吗？”
“是这样吗？”
然后她见江珩微不可微的点了点头。
“果真是啊，那该如何？”
她放低声音，“元素感染不是已经被消灭了？怎么现在又出现了？”
江珩：“凡事都有未预料到的一面。”
良言想起前几日夜间的事情，难道那也是在处理元素感染者？是为了不造成大范围的恐慌吗…
“良言。”
江珩站起身。
良言抬头看他。
“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考虑，如果你想，各个二级星房的居民证随时可以给你。”
“那你为什么在最初…让我回到这里？”
江珩没有回答，静站了片刻后转身离开。
回到地面，刚进入飞船内部，方汝成就远远看见江珩拖着一个鲜血淋漓的胳膊朝他走来。
方汝成：“……”
“我以为你真不要命了。”
江珩任他没轻没重地摆弄自己的胳膊，“怎么说？”
方汝成把他那个松散开的破布随意一扔，重重地切入针头，“就不怕自己被感染着？”
江珩直直地看着地上那块衣布，“给我。”
“什么？”方医生没明白。
江珩没有感情的瞥他一眼，然后示意。
“不是…”方汝成觉得自己的人格尊严受到了侮辱，“你就这么天天让我来捡垃圾？”
“闭嘴。”江指挥官的任性劲上头，“不是垃圾，给我。”
没办法，方汝成只好屈尊弯腰把那块衣布小心捡起来，然后极其有眼色的放到江珩手上。
“不怕感染，没有被咬到。”江珩这才回答他原先的话。
“神经。”方汝成没好气的低声暗骂。
——
江珩走后，良言独坐在房内思考良久。
首先是他为什么这么急切的想要让自己离开这里，联想到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她怀疑是不是因为接连有感染者出现让他愈发觉得这里不够安全，所以才好心提一句。
再其次是元素感染，她以为这种类型早就消失在从前的记忆里，却没想到如今竟然还有。
“算了，下次再问吧。”
她无聊地坐在桌前，听着外面街巷里传来的闲言杂语，总觉得自己忽略掉了什么。
不知为何，就在她大脑放空的瞬间，江珩房间里的那根小火柴突然出现在印象中。
“小火柴…”她轻轻呢喃。
又想起那个洞穴里奇怪的小白花，它为何不停地念着“小火柴。”
然后在她意识渐渐回笼之时，她已经站在了那个洞穴的门前。
小白花似乎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气息，再次开怀地叫着，“小火柴来了？”
良言向四周望去，真奇怪，这小白花的声音明显不低，但为何没有旁人听到。
她走进去，觉得最深层有些莫名的怪异。
“我不是小火柴。”良言走到那朵花身旁蹲下，“但是我见过一根有些特殊的小火柴。”
“是吗？在哪里？”小花扬起枝条抚了抚面前人的脸庞。
良言有些不适应，偏头躲过，“我不能告诉你。”
“哦。”
良言：“你到底是什么…物种？”
“距今为止，我只知道植物或动物变异者会说话。”
“你是什么身份？”
“和那些…那些感染者有关联吗？”
小白花仰着头，“小火柴觉得呢？”
“其实如果与植物体有关还好，只要不是元素性质，你就没有什么伤害能力。”不知是不是看到小白花显而易见的伤心，良言的语气放宽了些。
但是它摇摇头，“我从有意识起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模样十分落寞，惹人怜惜。
良言：“没有旁的人知道你吗？”
“没有。”
“你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
小白花歪下头，作思考状，“好多好多年了。”
良言站起身来，“就算是有一天你成功变成了人类，这里的居民也难有可能接受，其实比起走近人类群体中，也许在这里才是对你最安全的。”
然而听完她这话的小花却淡淡笑出声来，语气也变了调，“是不是与人类相处久了，你也变得狠心了。”
“哦，不是，你素来就狠心。”
那朵花声音突然变得狠觉，良言也是在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它已经能有人类的模样了。
苍白的脸庞，发青的眼眶，还有无比细小的脖子。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轻易放弃它，自己安然无事的逍遥。”
良言缓缓后退，“你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她眼前的小白花瞬间变大，整个身体快速发育，一双胳膊无限伸长，压住良言的脖子就把她往自己这里带。
良言的呼吸被紧紧拿捏住，猝不及防跪倒在地。
“人类？你觉得是人类吸引我吗？”
“人类算什么，我要的是永远占领这里，我要清清楚楚看着那些人类眼露恐惧。”
“你——”良言没有预想到事情会发生到如今这个地步。
虽然一开始这朵小花就让她隐有不适，但她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有一天自己会面临这样的境况。
“嘻嘻嘻…小虫花生气了呦。”
“抓到了！”
“小虫花你怎么又吓这个人类？”
“快放血，放血，我马上就能脱离这片土壤了！”
洞穴里开始出现一片希希索索的声音，从地面延伸至墙壁，再到头顶，无数个藤叶枝条开始新鲜发育，缠缠绕绕间移至良言的面前。
她睁大眼睛，耳边是这些奇异生物无限循环的话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