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家
正当沈警官思考着该如何继续问下去时，审讯室门被打开了。
江珩从外面走进来，监狱长跟在他身后。
沈叙白起身，“总教。”
“怎么样了？”
“不是很顺利…这位…”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良言，“这位姑娘似乎遗忘了许多东西。”
江珩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正碰上良言从难过的思绪里抽身，抬起头看过来的一眼。
江珩的眼神其实很轻，掠过来也就不过半秒，随即就移开了。
但良言却在一瞬间被定住了。
这个眼神，像在回忆言言一样，让她感觉很是熟悉。
然而不同的是，她没有捕捉到任何关于他的信息。
“这位姑娘，可是身份不明的…”
陈允安摊在椅子上，没有起身也没有看江珩，“一级星房现在可是混的越来越好了，什么人都能放进来。”
“总教管理的不错。”
说着他手掌抬起，虚虚地鼓了几个掌。
此刻没有人应声，监狱长在听到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头都大了，只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快把他从流放地接回来。
应该就让他自生自灭为好。
但陈允安不在意他这副模样，像是故意看江珩不顺眼，嘴皮子依然利索，“不过这女孩瞧着还行，放进来许是星管的私心。”
“跟我们总教应该是没什么关系。”
沈警官皱眉，回头喝了他一句，“别胡言乱语。”
陈允安耸耸肩。
“查不出身份？”江珩开口，像是没被陈允安那番话影响到。
“居民检测没有识别到她的信息。”
江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显示屏。
“名字。”
沈警官刚想开口，一对视却发现总教不是在听自己的回答，而是在亲自问那姑娘。
“良言。”
江珩快速点了几下，然后拿起来朝她这方向摆了一下。
良言猝不及防入了镜，随后是一句熟悉的电子音，“嘀——”
“扫描成功。”
江珩低头，看了几眼后把它交给了沈警官。
沈警官接过，上面是良言清清楚楚的个人资料。
姓名：良言
性别：女
年龄：18周岁
父亲：穆泽
母亲：周珊珊
家庭住址：三级星房斯特瑞地下慰民所一所12单元12户
“斯特瑞的居民。”
沈警官抬眼，“09号试验体就是在斯特瑞丢失的，她…”
“她们没有关系。”
江珩忽而开口，眼神平静冷淡，“她所说的是星云125年，那一年联盟爆发了巨大的感染。”
“09号试验体是在126年被纳入总实验舱。”
“她应该不知道后续。”
沈警官沉思了一会儿，“她记忆有问题…会不会…”
“陈警官的记录仪没有侦测到说谎的痕迹，你们所探查到的，或许只是她从前在医院时与09号的关联气息。”
说完他走上前去问此刻正恍着神的良言，“联盟在星云127年年末发布了全星球警报，关于09号试验体，你知道多少？”
良言怔着，“我不知道…”
江珩看着他，“没有印象？”
良言摇头。
然后又小声地问了一句，“你们说的那位09号试验体…是言言吗？”
“可是言言已经死了的。”
江珩没有回答她，却问了一句，“你当年是什么感染。”
良言想了想，“好像是c1元素。”
“嗯。”
“当年感染者所查中，只有09号是b3元素。”
——
良言被松了手铐，跟着他们一起走出审讯室。
江珩看着她的脸，然后叫过跟在身后的教员，“带她去洗洗。”
良言舒缓胳膊的动作顿了顿，在跟着那位教员离开之前留下了一句轻轻的“谢谢。”
“既然是斯特瑞的人，一会儿便把她送回去。”
陈允安走出来，“怎么，总教还有星房歧视？三级星房的人难道不配待在一级星房？”
江珩扭过头回答，“她的家在那里。”
“但是她现在可神志不清。”
“不是。”江珩纠正他，“只是记忆受损。”
沈警官看陈允安又犯那爱挑唆的毛病，跟人不争不休。
可是平日里也就算了，身旁都是些普通同事，听了他的话不痛不痒，但如今是面对联盟的总教。
他怎么还不知收敛。
沈叙白一颗操心的命动了起来，抬手想把他拉到身后。
没想到陈允安直接越过了他，走到江珩身旁继续呛声，“你怎么会有时间过来？”
“顺路，且听到了关于09号的消息。”
“这几年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消息，您可从未大驾光临过。”
江珩没有应声。
“怎么这次倒过来了。”
陈允安眼神盯着他，“你认识这女孩？”
“我记得总教从前也在三级星房工作过，好像就是斯特瑞。”
江珩内心微不可微的一动，但外表却一如往常。
回答的话滴水不漏，“发现她是斯特瑞的居民属于意外。”
“今日不是特意过来，军防的一位官员被发现病毒感染，与之有联系的是你们分部监狱中的一员。”
“我来调查此事。”
陈允安：“哦。”
正当监狱长以为他终于闭嘴了时，他却转而又添了一句，“是吗？”
监狱长猛吸几口气，在江珩看不见的地方伸出胳膊狠狠地指着陈允安，那架势似乎要把他千刀万剐。
“是如何，不是如何？我的任务什么时候需要与你报备了。”
陈允安挑眉，“您随意，随意。”
怕陈允安再惹出什么事端，沈警官连忙把他拽过来，低声怒道：“你可消停点吧。”
随后挡在他身前，“陈警官胡言乱语惯了，总教不要放在心上。”
孱弱的监狱长此刻站在最后老泪纵横，可怜他一把老年纪还要忍受这人时不时抽风。
还好这种关键时刻总有沈警官。
江珩自然不会把他这三两句话放在心上，轻应了沈叙白一句便离开了。
总教渗人的压迫感消失后，监狱长终于大吼出来，“陈允安，过来受死！”
“沈警官——快救我！”
陈允安躲在他身后，始终让监狱长近不了身。
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着实惹怒了监狱长，他大手一挥，即刻下了命令，“接下来一个月你都给我在流放地好好反思！”
说完后便抖着身子离开了。
沈警官脸色一白，陈允安却毫无反应，甚至还远远的笑着应他，“带薪休假，监狱长对我真好！”
“陈允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么不想在监狱待着，你可以申请调令，但不能次次这样在任务中浑水摸鱼。”
面前的人把笑容敛下去，“我工作从来没出过差错。”
“那也不是你能胡来的理由。”
沈警官看着这个从上任起就跟着自己的大男孩，一向镇定的他也忍不住有了点怒气，“今天这是什么场合——”
陈允安打断他，“什么场合？和平日里无恙啊。”
“你别装糊涂。”
沈警官一本正经，“联盟总教的身份岂是你能质疑的，军校那么多年书都白读了？”
陈允安扬眉，语气一如既往的无所谓，“我又不是流放民，凭什么对他点头哈腰？”
沈警官：“尊敬怎么做你不懂吗？”
陈允安：“不懂。”
“没人教我啊。”
沈叙白叹了一口气，不准备在这里和他废口舌之争，走过去帮他把歪了的领子整理好，“去流放地还是要小心，提前注射菌苗，降低感染。”
沈警官知道监狱长其实也不放心每次把他罚过去，但联盟规定，在职要员犯错的惩戒机制只有这一个，就是去流放地相助流民。
只是自从星云125年病毒和元素感染爆发，各种感染源就没有被彻底剿灭。
流放地没有健全的医疗设施，且混杂了各色人等，实在是不安全。
“哥放心，我健康着呢。”
——
良言出来的时候外面除了陈允安，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
她看着站在那里，眼神间一股戾气，无论怎么看都不太好惹的人，一时间有些害怕，不敢上前。
“怎么这么慢。”
良言听见他开口。
“这位姑娘的衣装也需要换。”站在她身旁的教员替她回答。
陈允安笑着走过来，领口处大敞着，“是挺不错。”
“什…什么不错？”良言不理解。
“啧啧啧。”他又小声地议论着，“不知道总教对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陈警官慎言。”
这里的唯一一名教员对他所说的话感到不满。
他摆摆手，“走了，好好护送这位小美女。”
教员看着良言，声音里不带任何温度，冰冷的和刚才所听的电子音没什么区别，“总教吩咐，我会把您送到开往斯特瑞的星际列车上。”
良言点了点头，“谢谢。”
三级星房属于星球的末等区域，位于一级星房的居民如果不是有特殊要事，很少会去到那里。
也因此，开往斯特瑞的星际列车每日只有一班。
良言在候车室等的困倦不已，渐渐陷入晕睡。
待那名教员把她叫醒时，她脖子已经因为长时间的保持一个歪的姿势不能恢复正常了。
“嘶…”
她用手紧紧捏着脖子的另一边。
教员催促她快些上车，对她此状却不闻不问。
良言只好按此种模样上了车。
“长得不错，可惜是个残废了。”
“怎么残废？”
“发育不全呗。”
“啧，看这模样是被赶去三级星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