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六道仙途非为终
眼前的氛围甚是诡异，海风之中，陆均和独孤明月隔火相望却一句话都没说。
许久，散出一些气息隔绝风浪之音，陆均作揖道：
“夜黑风高，不知独孤公主来找我有什么事？”
独孤明月一改严肃的神情，笑道：
“我何时说过是来找你的？这夜月白沙不同于我们黑云州的景色，我自然要来看看。怎的，你一个潜龙观的小道士能来，我便来不得？”
看了一眼天上明月和时被浪潮淹没的沙地，陆均无奈摇头道：
“此地非我私有，公主自然能来，是我误会了，您请便。”
见陆均不想多说，独孤明月也不多纠缠，转身就走。
“不知父亲到底看重了这小道士什么，还有那冲明道长，怎么会让他来帮我找父亲？”
如此想着，独孤明月走出几步之后，转身问道：
“小道士，唉，不对陆均，你可认识我父亲？”
“不认识。”
回答完这个问题，陆均再次打坐入定，试图寻找刚才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不以目视，仅凭感知就能知道事物的具体形貌，这就是陆均此前所理解的神念。
自然，这种玄妙的状态很难找到，而且，陆均凝聚出的神念所察范围太小，独孤明月已经走到他身周十丈之内，他才有所察觉。若是敌人，此时恐怕他陆均已经失去了先手。
海风与浪涛锻铸了一夜，陆均对太上养神诀终于有了一些感悟。
不仅是感应力的凝聚，更需要以一种心思明澈的境界，视万物无有不同，再以气的形态区分。
一夜倏忽而过。
海日初升之妙某一刻进入了陆均的神念之中，他很自然地起身，六识再启。
海日之红，风之咸腥，光之温和让入定一夜的陆均完全放松了下来。
回泸州城的路上，陆均远远看见一头水牛朝田边的妇人狂奔过去，他施展全速前去阻止，但距离太远，他无法在水牛撞人之前阻止，情急之下隔空推出一掌。
只见，一股夹杂着沙尘与枯草的气流凭空产生，打在水牛身上的一瞬将其掀翻。那头千斤重的水牛在空中翻转十几圈之后才掉在十丈之外，获救的妇人坐在田埂上出着长气，不敢相信刚才的一幕。
这一掌的威力实在可怕，就连陆均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压制住心绪的起伏，他尝试以左手吸纳天地气息。果然，左手在不知不觉中凝聚出了气机，他那三境巅峰的境界又能再延续一段时间了。
“也不知是否有人能在一个境界额外凝聚两次气机？不管了，先去和师傅他们汇合吧。”
第二日的比斗开始了，不过在进校场之前，有士兵请干泗去台上的棚户就坐，作为徒弟的陆均和不知名的年轻道士凌云自然跟着沾光。
有了昨日百里山海的承诺，关于引鸣剑的争夺没起多少波澜便结束，唯一的看点便是，那名落剑渊的中年剑客在第十场对手并不强大的情况下使出了幽山四剑中的万里幽花式。
一剑既出，潮湿的空气凝出片片雪花，飘然落下。作为对手的刀客全身气息凝结，无法挥出一刀便败，事后场下有人查验，四境巅峰的刀客破镜时自然凝聚出的三处气机已然被寒冷剑气斩断。
这一剑极为惊艳，但陆均却对场上那位叫管闻山的中年剑客产生了难以名状的厌恶之感，无他，此人前九场比斗笑容和煦，青衫落拓，甚有如剑般的正气，但最后一场却下了狠手，断了他人前途。
“以五境中期的实力下如此暗手，没想到这落剑渊的大师兄竟如此表里不一。”
同样以道法奠基的凌云有同样的感觉，但他自然知道江湖险恶，所以并没有回应陆均的气愤之语。
沉默良久，干泗说：“江湖并不是清水一潭，若想活下去必然要有所伪装，就如这管闻山，前九场取胜并未伤人，这是尽量少结仇家，但第十场面对这个北风州刀客他却必须要下狠手。”
陆均不解道：“为何必须如此，难道就因为他是北风人？”
“不仅因为他是北风人，更因为他是刀客。刀之一道并未在仙途六道之列，所以江湖上使刀的绝大多数都是独行之人，很少有深厚背景，而且江湖上最厉害的两位刀君都陨落在泸州城外，那这片江湖，习刀之人除非身在军籍，否则便不会被人看重，这就是这刀客必然有如此下场的原因。”
“可管闻山明明轻松就能获胜，为何非要用那万里幽花？”
“他作为落剑渊的大师兄，自然是受门派委任取剑，赢刀客容易，可觊觎引鸣剑的大有人在，他使出万里幽花自然是要告诉别人不要打这把剑的主意，无论是校场之上还是出了这方校场。”
“原来不对，即便千般理由，如此残忍便是不对。仙途六道只是修习的终点高，刀之一道，甚至其他道途将来未必不能有人推至更高境界。至于想用万里幽花震慑他人更是一个剑修剑心不坚的表现。今日这场上除了郡守外都在六境之下，此剑招尚可让人有所忌惮，若是出了云川，有六境之上的人也以力压人，他又该如何应对。这管闻山如此作为，恐怕武道境界此生再难有所突破。”
听完陆均一席话，凌云轻轻一笑，自然知道这位小师叔的道途必然不凡。干泗同样陷入思考，他是老江湖了，懂得的道理很多。原本想让陆均更早了解江湖，却未曾想被自己的徒弟唤起了少时的练武初衷。他习武是为了保护家人，便是之后参军杀敌，也是为了守护家国，可到后来，他的杀人刀术越来越精湛，但自己最初学习的剑术却难以突破。
剑有软硬之分，可剑心却必须坚若磐石。
在一阵阵鼓声过后，翟宋涛命人将儒君廖泽度的钢骨蚕丝扇送上楼阁，校场上的数千江湖客目光灼灼地盯着这把扇子，他们除了觊觎这把仙兵之上的道韵功法之外，还因为一个承诺。
齐华书院曾放言天下，送还钢骨蚕丝扇的人，可入书院学习韬略，甚至可以得到濯尘境院长的亲自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