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暗流涌动
“孙王爷，你当时被驱逐出京的时候，我大概只有七八岁，在人群中亲眼看着你跟你的养母一步步离开京城。能白手起家，并一步步在这几十年经营出临江城如此规模，我自叹不如。
只不过，那个糊涂蛋剥夺你父母家产，囚禁他们数十年最后惨死诏狱，流放你到临江城做一个挂名王爷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你能把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城市经营到如此地步？孙王爷，此次举兵，是清君侧，西北军进京谋反，北边灾民叛乱，匡扶吴国，在您一念之间，慎思！”
孙王爷听到对方说的话句句诛心，给了自己一个合作的大义名分，心中也有了决定。
要怪只怪这天下乱得太快，自己兵力还没有完全培养起来，已经烽烟四起。三路边军，京城精锐，东南诸郡，哪一个都不是自己能拿下的。
如今钟明这位吴国战神主动合作，未必不是一次机会。
思索良久后，孙王终于重重拍了拍桌子。“钟将军，此次相助，在下感激不尽，若驱逐叛军，重立朝堂，在下必定为你建武庙。传颂万世！”
钟明不以为意摆摆手：“孙王爷，不必如此，我只要拿彭相狗贼的脑袋。这天下我并不感兴趣。”话语间字字狠厉！
二人随后约定了合作的初步方案，相互歃血为盟，签字立誓后，又寒暄一番后相互离开。丝毫不见得刚才是剑拔弩张。
钟明在山头目送孙王一行人马离开，目光总是望着背负重弓的孙玄策。
一位五十左右疤脸副将问道：“钟将军，可是赏识那年轻人？”
银发随着山风轻轻飘起，钟明双手拄剑，目光中似是感慨似是回忆道：“
我本是西笑狂人。想那日束发从军，想那日霜角辕门。
想那日挟剑惊风，想那日横槊凌云。帐前旗，腰后印。
桃花马，衣柳叶，惊穿蛮阵。流光一瞬，离愁一身。
这小子，跟我当年太像，太像了。”
疤脸副将感叹道：“将军少年得志，文武双全，天下如你这般有几人？遇到相似之人自然惺惺相惜。可是，您真的要放弃争夺这天下？只为报仇？”
听到下属不着痕迹的拍的马屁，心情也好了不少。钟明望着满天星空璀璨，山风越吹越猛，吹他的袖袍猎猎作响，银发随风飞舞，眼中精光迸发。
“这天下，未必不能姓钟！”
远方孙王一行正往山下走去。
孙玄策看着同行一行人脸色严肃，自己心中也有许多疑问。便开口问道自己父亲孙王。
“爹，你真的相信钟将军会真心帮助我们？临江城这口肥肉，对他们来说诱惑的紧呢。”
孙王回头看了自己这个幼子一眼，步伐慢了下来，跟着孙玄策并肩而行。
“我岂能不知？若不是咱有这养了多年的五万精锐私军和临江城一万守军，他早已向我们动手了。这次帮助我们阻拦东北先锋军，也是怕咱被其他势力先拿下。他需要的是我皇室正统的身份，我需要他三十万边军的协助，各取所需罢了。”孙王意味深长的对幼子说道。
“可是，可是孩儿还有很多不解的地方，东北边军趁机拿下临江城我能明白。可是西北军还未攻到京城，他们这般不怕天下唾弃？”孙玄策的疑问太多，只能一个一个的问。
孙王对自己的这个幼子也是极为耐心，解释道：“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明白，而是身处迷雾，很多事情看不到。我这么多年，缴税打点，给各个高官开放着盐铁生意的便利，消息灵通绝非你能想象。”
孙玄策没有想到自己父亲已经布局这么多年，后手如此众多。
孙王继续讲着：“京城前还有三关的等着西北军攻打，即使打下，也要面对以逸待劳，物资充足的十万京军。那京城军队的兵器战力绝对不弱于西北边军。他们怕有人坐山观虎斗，所以提前拿下临江城也算是抢下了后援城市，可从长计议。东北边军自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先下手为强。”
“唉，爹，咱这临江城还真是风水宝地啊，三路边军同时出手。孩儿还是想不通，这天下歌舞升平了才几年，这些手握一方重兵的总兵们，怎么会如此之快就起兵作乱？”
“傻小子。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先皇年老之时便重用小人，先皇去世以后，如今宰相彭承一手遮天，幼皇年弱，皇后垂帘听政，整个朝堂被这几个人弄的乌烟瘴气。”孙王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山峰，仿佛可以透过黑暗看见山头遥遥相望的钟明一般。
“就以钟明为例，我吴国开朝以来也未有过如此少年英才。父亲只是一名校尉，他十八岁从军，二十一岁征西南，在领军队长被袭杀的情况下，带领九百余骑反摸进西蛮大本营杀得七进七出。俘虏了西蛮主帅。而后又三年，彻底平定了西南，终结西疆十年兵乱。如此举国之功，头功被计给了如今的彭承。钟明只落个西南骠骑将军，连副总兵都没有，更别说封侯拜相了。你觉得钟明和彭承是什么关系？”
孙玄策想都没有想回到：“水火不容，你死我活。”
孙王爷呵呵一笑：“你太小看了钟明的耐心。也太低估了彭承的无耻。而后数年，钟明不断给彭承赠送大量珍稀财宝，一步步成为了西南总兵。”
“啊？这，”孙玄策久久无语，不知该如何评价。他心里的钟明应该是快意恩仇，杀敌无数，憎恶分明的大将军，如今看来，却绝非自己想的那般。
孙王爷仿佛看穿了自己这个幼儿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导般说道：“为父也很欣赏钟将军，只不过那个意气风发，憎恶分明的少年将军早就死在了十几年前第一次给彭承送礼的夜晚。现在的钟明，是西南总兵，总管西南三十万边军的大元帅，大将军。政治这染缸，谁进去都无法独善其身。”
看着不言语的孙玄策，孙王爷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快步走向营地。
是夜，一行人纵马骑行，趁着夜色赶回城中。
待到回府门，山羊胡立马拿着越夏的灵玉牌找到孙王爷，禀告了三人拜访的事情。
孙王爷一看到玉牌，立马让孙玄策拿出十四年前明烛给孙王爷的玉牌，一做比较，当下是一模一样。于是着急开口问道：“千家先生，可知这三人现在何处？”
“王爷勿急，昨日三人已经将落脚的地方告知了我。待天一亮，我就将三人请到府中。”
“好好好，千家先生你吩咐厨房备好酒菜，就说有贵客上门。夫人呢？”
“夫人昨日已回来，正在府中。”
“嗯。一切事宜你先安排，待我去洗漱一番，迎接贵客。”
旁边的孙玄策隐隐也猜到了什么，这玉牌自己打小的带着，母亲经常说自己未来有修仙大机遇，难道这机遇就来了？
可是，大战在即，自己又怎能离开，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对方是何人，自己也绝不能在这么重要的时间离开父母。
一大早，越夏几人就接到了孙王府的通知，让几人前往府上做客。出了客栈，一座华丽的牛车软轿便停在门前。三人上车后，轿子里极为宽阔。
黎奈一咂咂嘴。“越夏兄，你这位王爷故人，还真是看重你呢。”
破宇自来熟一般半躺在座椅上“我越夏兄弟文武双全，被奉为上宾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你且安心跟着便是。”
越夏翻了翻白眼，这两个活宝，嘴里一会都不消停，是在自己家族从来没人跟你们说话？
“越夏兄怎么不说话，是有什么心事吗？”
越夏无奈道：“如今天下纷乱在即，你二人心里又不是不明白，我怎么能开心的起来。”
黎奈一倒是看的很开：“越夏兄又多虑了，天下战乱不停久已，此中又是你我能够改变的。天塌下来有个高顶着呢。”
又是这句话，越夏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路闲散的聊着，进了孙王府后，一下车就看见孙王爷呆着孙玄策早就等在门前，孙王已经从蜕凡初期晋升到蜕凡中期，这等资质，难怪三师兄说自己遇到最好的除了越夏就是孙王爷了，果真是外粗内秀。不想其他，越夏赶忙向前做个道揖“小灵山林越夏见过孙王爷，这二位是我的好友，轩辕破宇，黎奈一。”
孙王爷也是向三位拱了拱手：“原来是越夏小兄弟啊，十数年不见，如今也是少年英雄才气，两位朋友也是气度不凡啊。”
几人一阵客套，孙王便迎着几人进了大厅用餐。
进门后看到孙王爷的夫人正笑眼盈盈等着几人，十数年不见，孙夫人仍然一身青蓝相间的宫装，衣饰华丽，举手投足间极有大家风范，面容也未见得有一丝改变。
“小越夏多年不见长这么高了，玄策你过来，让我看看你跟越夏哥哥谁更高一些。”孙夫人喊着孙玄策过来，然后强行比对了一下。“哎呀，越夏上了昆仑后这伙食比我孙王府还好呢，玄策这么能吃还比你低了一些。”
小时候，七师兄为了抓炼仙妖人，把越夏和他的朋友放在孙王府一段时间，越夏自然跟孙玄策玩耍过，也被孙夫人照顾过几天。十数年故人再见，虽然曾经只有几天，但一直是越夏少数温暖的回忆了。
孙玄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小时候发育慢，有点呆呆的，其他大户人家的孩子不喜欢跟他玩。不过越夏哥倒是不嫌弃自己，跟二狗，小美他们带着自己玩。
十数年不见，自己从刚才越夏进来，是又生疏又熟悉，想打招呼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下母亲把自己跟越夏拉在一边才算是打破了那道隔膜。
越夏也是看出孙玄策的窘境，于是主动开口：“玄策，这多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帅气了？这临江城的少女怕不是都被你迷倒了。”
孙策大囧：“林哥你就别打趣我了。”
看到二人逐渐熟络，孙夫人又看向身后黎奈一和轩辕破宇：“这二位也是一表人才，这位赤眉公子眼睛真真好看，像蓝天一般清澈，想必不是我中州人士了。”
破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要是准确来说自己都不是这个宇宙的人士。不过他这相貌跟正南一样，正南可是正宗的大河人士。“孙夫人误会了，我是咱本地土生土长的人士，只不过相貌有一些与寻常人不一样而已。”
“哎呦，你这蓝哇哇的眼睛最是吸引少女了。若是有心，我给你说个媒可好？”
破宇听了连忙摆手推辞。
黎奈一心里佩服着孙夫人三言两语就拉近了几人的关系，也颇为期待会怎么对待自己。看着孙夫人的目光转移向自己，来了来了。
谁知孙夫人根本不言语，而是一把拉住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耳朵。“王爷，你看这位小公子跟我那早夭的侄儿是不是生的一模一样。”
黎奈一耳朵一红，被一个风情万种的少妇这么抚摸自己也是吧第一次。孙王爷过来仔细端详“哎呦，你这一说，还真是七八分像。就连着眼睛的泪痕位置都一模一样。”
随即孙夫人便开始询问黎奈一哪里人士，家中有谁，得到的回答跟预料中并不一样，只好做摆不再追问。
孙夫人回过神来，便安排几人坐下上菜，同行还有那位山羊胡的名叫千家的管家。
整个饭局孙夫人不断询问着越夏这些年的经历，修仙跟俗世自然大大不同。这一遭让越夏和破宇，包括黎奈一都感觉充满了烟火气息。气氛十分融洽。越夏也试探的问着孙王爷一些关于纷争的事情，孙王爷只是避重就轻的说了几句。
酒足饭饱之后，越夏想了想，有些事情确实不好询问，便主动开口：“孙王爷，七师兄下山时候有些话嘱咐我，有些话跟孙王爷，嗯。你看。”
“哦，我明白，那越夏小友且跟我到七楼商议，那这两位朋友？”
“破宇与我一起下山，无妨。黎公子需要孙王爷招待一番了。”
不等孙王开口，孙夫人抢先开口：“你们且去，我跟黎公子一见如故，正好仔细谈谈，说不定给小黎公子说个亲事呢。”
越夏和破宇哈哈一笑，留下一脸不情愿的黎奈一，跟着孙王爷和孙玄策上了七楼。
众人散去，孙夫人也带着黎奈一来到后花园，园中百花正含苞待放，孙夫人坐在亭子的竹凳上，跟黎奈一相对而坐。
正不知如何跟孙夫人交谈的黎奈一，忽然听到对方说出一句话，宛如惊雷灌入耳中，黎奈一大惊跳了起来。
“小丫头，魔主近些年来，身体还好，下雨天可还会在湖心亭区看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