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破笼之翼
说是要去厕所，但其实顾宸是漫无目的地在塔里走来走去的。
总之就是不想被人当小孩子看管罢了。
这一层穿戎装的下属格外多，每个见到顾宸都要停下来问候几声。顾宸不自在地点点头，转身小跑到人不多的地方。
这时，他发现此处有一扇门与别的门不同，虽然里面仍是透明的隧道，但门的颜色却是与周围的白格格不入的黑。
顾宸愣了许久，好奇心驱使他进去看看情况。或许是死过一次的原因，他的胆子出奇的大，再者，这塔内还没有谁敢拿他怎么样。
于是他四处张望，确认没有人看过来之后便一溜烟钻进去。
这条隧道除了黑白相间的方形地砖之外与别的地方的没什么不同，顾宸带着疑惑走到隧道最深处，便发现又是一扇门，贵气且巨大的黑金色木门。
顾宸站在门前思考了一会，最终谨慎地将手伸进背包抓起里面的防身用品，另一只手则缓缓地将门打开。
——
而门后的景色却是他从未想过的画面，地砖仍是黑白相间的，而与外面不同的是，不知名的各种高大的植物遮天蔽地，在这片绿意盎然之中，他仿佛来到森林。
中间是一座人工瀑布，水流从中倾泻而下，发出轰鸣的声响，水流落到黑色的瓷砖上，随之溅起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水珠。
人工瀑布前立着一个亭子，里面正坐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而那人坐着的器械，是顾宸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那是轮椅。
轮椅上的人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略带惊慌地转过头。
“啊……”他睁大眼睛看向顾宸诧异道，“怎么会有小孩子……”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又恍然大悟：“你是顾家的小少爷吗？”
“嗯。”由于水雾的原因，顾宸看不清那人的脸，但听见对方询问自己时也回应道。
“是迷路了吗？”那人又问。
“……嗯。”顾宸心虚地回应。
“是吗……可是我出不去，也没办法带你去……”那人有些为难地说道，“需要给你指路吗？我知道会客室在哪。”
“不用。”闻言顾宸立马回应。
那人沉默了。
“我……可以看看这里吗？”
互相僵持了一会儿后顾宸还是开口道。
“请便。”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顾宸便走进来四处端详了一番。
这个房间说是植物园也不为过，高大茂盛的植物遮住了玻璃外的阳光，但也有几缕逮住空隙钻进来。较总体的绿色之外，顾宸竟惊奇地发现有许多黑色的植物藏在那绿意盎然之中。
“这是什么？”他指向其中一株拥有圆形叶片的黑色小植株问向身后正在看自己的人。
“破笼翼。”那人轻笑了一声，“又称自由草。”
“破束缚之笼，寻自由之草。”
“对面那棵便是它的成株。”
顾宸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旁边小植物的放大版。
紫黑色的圆形叶片交互对生，依附着旁边的大树爬上顶端，按照这个趋势再长几年，可能真的有破壁之势。与幼株不同的是，成株上竟长满了荆棘。
“我很喜欢这种植物，虽然它已经成年了，但还有在长大的趋势。”那人说完指了指那面距离破笼翼较近的玻璃窗，“到时候我就去把那个窗户打开，让它能够出去。”
这种植物在顾宸原来的世界是不存在的，顾宸虽然表面上是面无表情，但其实内心已经充满震撼。
“小少爷有时间吗？”
“？”
“会不会下棋？”
“什么棋？”
“我也不知道。”
闻言顾宸走到那人旁边，一眼就看见摆放在他面前的国际象棋。
“国际象棋？”顾宸疑惑道。
“啊……是叫国际象棋啊……太久没出去了，都不知道还有这种东西了……”
“那你会下吗？”那个人转头看向顾宸，亮紫色的眼眸一闪一闪地，像是在期待着他的回答。
“……会一点。”顾宸回答。
毕竟玩了半辈子电脑，电脑版的国际象棋都给他整会了。
“真的吗？！要不要来一局？”
那人喜出望外，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又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太激动了……我叫楚昭，你呢？”
“顾宸。”
“你会下？”
见楚昭连棋名都不知道，顾宸不禁有些疑惑。
“应该会。”
“那你执白子还是黑子？”
“黑色的。”
“……好。”
顾宸坐到他的对面，等待对方落子，他这才看清眼前人的样貌。楚昭看上去二十来岁，生了一头白金色的头发，亮紫色的眼眸深不可测，洁白的肤色显得他整个人格外优雅。
他不紧不慢地将“骑士”一子带出一格，顾宸也随之落子。
……
这一局终是接近尾声，顾宸发现楚昭下棋的方式很特别，若没留个心眼，必会被他吞去。
过程中楚昭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顾宸聊一些家常便饭，虽然那时的顾宸才五岁，但他却不由自主地将顾宸视作同龄人来对待。
“你几岁了？”
“五岁。”
“感觉你都不像是五岁的小孩，现在的小孩都那么早熟了吗？”楚昭调侃地笑道。
“……”
“看来是我与世隔绝太久了啊哈哈哈哈”
“将军。”
顾宸稚嫩的小手举起棋子往棋盘上一落，胜负已定。
“咦？？！”
楚昭眨了眨眼睛端详了一会棋盘后不由得感叹：“现在的孩子都那么厉害了啊……”
“现在几点了？”顾宸连忙转移话题。
“下午四点。”
“我该走了。”
“不先喝杯茶吗？”
“不了。”
“那我送你到门口吧”
楚昭说着便移动轮椅一路跟着顾宸来到那扇黑色的门前。虽说顾宸已经不在意了，但还是时不时会去看一眼那只困了他半辈子的机械。
“五岁啊……快到分化的年龄了吧？”楚昭若有所思道。
“嗯。”顾宸收回视线后回答，“你是哪种性别？”
“omega。”
“那你觉得分化成什么最好？”顾宸想了一会还是问道。
“没有什么是最好的，每个性别都有每个性别的优势。不要歧视才是最好的……”楚昭淡淡地说。
“嗯。”
“那你应该知道回去的路吧？”楚昭的声音突然含着一丝笑意。
“……知道。”
“那就祝你一切顺利吧小少爷”闻言楚昭微笑着向他告别。
“嗯。”
轮椅上的人目送着那个身高还没有膝盖高的小孩稳重地踏出这扇黑木制成的门后自嘲地笑了。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告别楚昭后顾宸便径直回到会客室，殊不知其他人已经找他找了好久。
在他出现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而不出意外的，在回去的路上，顾宸被顾琴枭劈头盖脸狠狠地指责了一番。
……
顾宸睁开眼，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便起身洗漱了一番。
在那之后顾宸才从杜染口中得知楚昭是楚权的哥哥。
之后每隔几段时间便又跟着她们去了那座「塔」里。顾宸一共去了三次，但只见到他两次。楚昭很惊喜顾宸竟分化成顶级alpha，但也给顾宸带来了不幸的消息。
破笼翼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突破玻璃罩冲向天空，而是被砍端了顶部。
“他们是打算每隔几段时间就来砍一次了，想把它永远地困在这里。”楚昭坐在那只轮椅上苦笑道。轮椅像是牢笼，将他困在黑色的植物园。
他仍旧面不改色，可眼里却不自觉地透露出几份忧伤。
“但那可是破笼翼啊，它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砍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