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章 往年真相
“所以两家因此定下约定,无论是哪家落难,另一家都必须袖手旁观,冷眼相待,为的就是圣上不迁怒?”顾应辰说出心中猜想。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介怀了这么些年的路家,到底是多么的错误。
“嗯。即便有约定,但在我们被剥姓出京时,路家还是给了我们不少帮助,让你父亲这个没有实权的王爷,能在南边安稳。”
也是因为这份情,所以哪怕会被人说是高攀,她也毅然决然的书信路家,提及姻亲之事。
她怎会不知道顾家的处境,自然是配不上路家的,可她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做了。
没想到路家真的是重情义的,当真把女儿送到南边来了。
听完母亲的那一席话,顾应辰还是处在震惊中的。
他在种红梅的凉亭里坐着,回想着那些年的往事。
当年父亲和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父亲稍年长几岁,先皇早早的为父亲建了府邸,赐了婚,父亲也早早的搬出宫外来住。当今圣上因为愚钝所以不得宠,先皇给他封了个荣王,当个闲散王爷。
赐婚对象是当时大周算得上有名的名门望族刘家,也就是母亲的主家。
刘老太爷只有母亲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舍不得,可是面对赐婚圣旨也无能为力,只能遵旨。
好在父亲是个值得托付的,也是有孝心的,便把刘老太爷接来,同他们一起。
所以若说父亲是入赘也是有理由的。
父亲学识渊博,治理地方更是有谋略,很是得先皇赏识,相反荣王,则是犹如透明人,如何做事,都不得先皇重视。
无奈,他只能私底下培养自己的势力,终于在十多年后,所有的势力派上用场,先皇重病在榻,意识已经不清楚。
荣王便让自己人封锁皇宫,不进不出,密谋篡位。
本以为自己有势力在手,先皇便会乖乖就范,将皇位传给他。
可哪曾想先皇居然留有后手,好像早就知道他会谋反,早早的命自己忠心的太监把传国玉玺和退位诏书给送出了宫,送到逍遥王手上。
荣王得知,立马亲自前往逍遥王府,此时逍遥王已经接到圣旨准备入宫,人还未走出王府,就被荣王的大军拦住,荣王让大军将整个逍遥王府团团围住,苍蝇都难飞出去。
荣王用逍遥王府所有人的命威胁父亲交出诏书和传国玉玺,父亲自然是不肯。
他知道荣王不是善类,若是把这天下交给他,只怕是民不聊生。
可是父亲低估了荣王的卑鄙,为了让父亲交出诏书和玉玺,竟不惜用先皇的性命和全城百姓威胁。
父亲自然不信,可是他命令手下挨家挨户的抓人,抓了百余人,不给父亲反应的机会,也不顾他们的大声求饶,让手下一一将人当着父亲的面斩杀,连小孩都不放过。
荣王的手段,心狠至极,见父亲还不肯交出诏书和玉玺,他又打算继续让手下去抓人。
父亲不敢再让人平白丧命,他只得屈服,无奈交出了诏书和玉玺。
荣王虽说暴戾,但是说话算话,父亲交出诏书和玉玺后,他便带人回了宫,留了满地尸身给父亲。
父亲吓坏了,看着逍遥王府外的遍地尸身,他流下了眼泪。
能让一个大男人流下眼泪,是得有多难过。
父亲一向爱民,最是敬他们,可如今却因为这皇位纷争,而被杀害,何其无辜。
父亲命家仆厚葬了他们,今日动荡如何瞒得住,可是又能如何,谁也不敢多说话,因为没有那个权势。
父亲虽然保住了逍遥王府,却被禁了足,连先皇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只能在家中烧些纸钱,以慰藉先皇的在天之灵。
刘老太爷在顾应辰出生不久,便离世,逍遥王和刘氏也只有顾应辰一个孩子,所以逍遥王府算得上人丁稀少。
一切都在荣王登基后,有所变化,先皇登基,大赦天下,逍遥王府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荣王还是顾忌父亲的存在,诏书即便没有昭告天下,但明眼人都能猜到,他半夜到逍遥王府,斩杀百姓都是因为什么。
只不过大家都不说,如今天下谁是王,谁是臣,一目了然。
荣王虽然忌惮父亲,却并没有动手杀他,而且剥了他的姓氏,贬了他的王,封了个没什么权势的淮阳王,驱逐出京,永生永世不得入京。
一切看似是放了顾家一马,实则是趁机杀了顾家所有人。
在京中,父亲有名望,自然不能动手,不若会被人道他这个皇帝的不是。
本来朝中就有许多有威望的大臣对皇帝篡位的事心存不满,朝堂之上处处反驳皇帝。
若是顾家死于京中,那些该死的老东西定然不罢休。
最好的便是将他们驱逐出京,这样虽然那些老东西也有话说,但是皇帝毕竟是皇帝,自然是有些手段的。
只要顾家出了京,在途中发生什么意外,那可就同京中无关了。
上京至淮阳府,至少月余路程,这一路上他都安排了杀手,随时取顾家的性命。
他的皇位来路不正,顾家的存在始终是个隐患。
他们到淮阳府一路上困难重重,却总有人暗中相助,现在想来,那些不曾出现的帮助,原来都是路家的人吧。
“就知道你会在这。”
所有的回忆,被尧席突然出声打断。
他在王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顾应辰人,所以他便来这寻人了。
他自顾自的坐下,环视着四周一圈,不过几日光景,已然能看出红梅枝已经都存活下来,果然顽强。
“怎的过来了?”按了按眉心,他问着尧席。
“林姑娘回陇南了,我来同你说一声。”
就在刚才,他刚送林衿苒出城门。她从上京回来,是直接回了陇南的,未有片刻停留,这次过来待了几日,还是因着陇南的事,有话同顾应辰说道。
如今事已经说完,也办完,人自然也就回去了。
因着路清瑶的关系,顾应辰对林衿苒颇为照顾,所以人走了,他想着来说一声。
“嗯。”顾应辰没有过多反应。
“就这反应?”尧席疑惑。
“不然?”
“我还以为你会送送。”
“我和林姑娘之间不说这些,她不来同我告别,我懂她的心思,我不去送她,也是给她的体面,我只要知道她在陇南都好,便可。”
他和林衿苒的关系,就是公事公办的关系。
那日割发之事,他亲眼所见,所以林衿苒对他有距离,因为他的身份。
她向来是傲气的,被自己看到那些不堪之事,自然不会跟自己过多接触。
“还挺深奥。说来,你打脸不打脸。”尧席不去纠结这些,他们之间如何,他向来不关心。
不过有一事,他之前每次数落他,都叫他怼回来,这次有时间,他重新组织了话术,来笑话他。
总之,想到他当初的高傲脸,他能嘲笑他一辈子。
当初那个誓死不从的人是谁,如今满脸幸福的又是谁。
“怎么打脸?”他冷冷回应,不知道尧席云里雾里的究竟想说些什么。
“当初是谁说的,无论如何……哎,我话还没说完呢!”
尧席话还没说完,顾应辰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完全不给他数落自己的机会,起身离开。
“本王想起还有些军政未看,就不陪你闲聊了。”说完人已消失不见。
“嗨,这人,真是说不得笑。”尧席轻笑。
得,又被顾应辰躲过,他算是发现了,只要说起以往他的冷漠,他总是想尽办法回避,不愿面对。次次如此,次次他都没能尽兴嘲笑他。
尧席似乎想到什么,自己以后是不是可以用这件事威胁顾应辰呢,尧席想的美滋滋的。
……
汉阳府这边,平遥已经有时日未去淮阳府那边了,整日里除了议亲,便就是在城中闲逛。
这日她收到刘氏的来信,信中提到顾应辰姻亲已定,想念她了,叫她过去淮阳府那边,顺带参加喜宴。
顾应辰和路清瑶大婚,她自然是要去的,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婚期会定的如此快。
她叫来喜平,喜平这会正陪她在院子里走动。
“郡主,咱们这走来走去的,是有什么事吗?”他们围着院子已经来来回回走了五六圈了,郡主话也不说,所以她就有些忍不住了。
“喜平,你说本郡主若是不跟父王打招呼,偷偷去淮阳府,父王可会生气?”
她明知故问道,生气肯定是生气的,可是没法子呀,她出不了城的,父王禁了她出城,出不得城,如何去的了淮阳府去。
“郡主,这可使不得,王爷身子不好,若是郡主你在偷偷跑出去,那王爷不又得气过去啊。”
平遥的话一出,便被喜平劝阻,这可是使不得的,若是郡主真跑了,这王爷只怕是受不得这个刺激的。
本来年岁就大,这一生气,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那可咋整。
“我就是说说而已,喜平你这么激动作甚。”她这不是只是想想而已么。
“郡主,说说也不行的,王爷年岁这般大,郡主还是不要气王爷了,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王爷不在了,那郡主可就没有亲人了呀。”喜平是个忠心的,她只是不想郡主犯错,到时候后悔。
“放心吧,我不会的。陪我出去买几身衣服吧,好久没有穿新衣服了。”平遥笑着转移话题,实则心中思虑着平遥方才所说的话,其实不无道理,她在这世上就父王这么一个亲人,她却还时不时的惹他生气,是有多不该。
出了王府,走了一段路,平遥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总觉得后背发凉。
她转过身去看,却发现除了街市上来往的人们,再无其他可疑的人。
“郡主,你这是看什么呢。”见平遥突然转身朝后面看去,她也跟着好奇去看,发现什么也没有。
“喜平,你有没有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
“没有啊,郡主该不会是最近待在府中闷坏了,出现了幻觉吧。”
“也许吧,走吧,待会制衣铺子该歇店了。”她认同道,她想可能真的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吧。
等她们走后,方才看过去的方向走出来两个男子,一个是路清肃,一个是他的朋友洛羿,一起巡演的人。
“你喜欢她?”洛羿问道。
他就说这人古怪,明明他们是出使西域巡演的,偏偏绕道跑来这南边,原来是这里住着一个心上人啊。
“没有,只是想来看看。”他没有撒谎,确实没有喜欢,之所以出现,也真的只是想来看看。
如今看到了人,看到她一切都好,他挺开心的,不知道为何。
“你这人可真奇怪,既然不喜欢,又何必大费周章这么远来看。”洛羿不解他的脑袋里都是想些什么东西。
在他看来,只有喜欢的人,才会如此不顾一切,可这人竟说不喜欢。
既然不喜欢,还来看,这不是纯属脑袋有毛病。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就是不喜欢,为何还非要来看,图什么。”他反问着自己。
到底是图什么呢,是那一份不该有的心安吗?
可是他跟平遥交集不深,为何他又要去图那份心安呢,他越来越搞不懂自己。
“爱而不自知,说的就是你这种人。”洛羿点拨着他。
这人是真愚钝还是假愚钝,这么明显还用得着想,他明显就是对人家姑娘上心了,还不承认。
“我不喜欢,没有撒谎。”他认真言语,在心中反复告诉自己,他就是不喜欢的。
既然人已经看到,那他在这城中便没有理由逗留了。
“哎,你去哪?”
“出城,赶路。”言简意赅。
本来打算是去西域的,但是因为路清瑶的婚事,他暂时去不了的。
自家妹妹成婚,他这个做哥哥哪有说不在场的道理。
平遥买了许多的新衣裳,也给父王买了些。
回府已是傍晚,正好赶上晚膳。
王府只有他们父女俩两个主子,自然也没有那么些规矩。
用过晚膳后,平遥陪着汉阳王在屋里坐着。
现在还是春日,晚上的冷风还是吹的人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