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思念
陇南的天气同淮阳府是一样的,近日以来都是暴雨如注,无一日晴。
林衿苒挺不喜欢这类天气的,阴冷潮湿,尽管在南方生活了小半生,她也还是讨厌这样的天气。
撑着雨伞走在街市,街市上寥寥无几的人,显得整个街市落寞。
刚刚去巡了城回来,这是她每日必做的事。
以前都是她和路清益一起,如今却只剩她一人,莫名的就感觉到孤独。
她讨厌现在的自己,有了情,有了软肋,所以感到孤独了。
驻守陇南的将守都是住在将军府的,将军府很大,她住着显得空旷,所以她平日几乎都是在别苑度过。
别苑是她和路清益买的,也是他们两个人住。
陇南的人都以为他们是夫妻,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没有解释,选择默认。
只不过是他们都贪念这一生,那一刻短暂的时光。
虽然知道未婚男女同住,传出去名声尽毁,可是他们都不在乎的,毕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谁又能认识谁,谁又能说谁的不是。
那两个月里,他们相互慰籍,止乎于礼,她穿着漂亮的衣裙,梳着女儿家的发髻,抹了胭脂,同他一起巡视,外出,游历。仿佛他们都是平常人家互相相爱的两个人,是那么的美好。
那是她第一次在生人面前如此女儿态,除却在父母身边那些日子。
空荡荡的别苑,南北两个院子,里面的所有物件都是她和路清益亲自采买的,所有的东西都带着他的痕迹。
院里种着他养的的花草,还记得那时说:“等到来年春天开了,我们就能看见满园春色。”
那时她没有说话,只是难得的笑了笑,其实心中苦涩不已,他都没有发现自己说的话不对,他和她那里还有春天。
眼泪不自觉滑落,她伸手擦去眼泪,心里全是对他的思念,她想如果她身家清白就好了,他们都是平平凡凡的两个人,那样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
“路清益,为什么要让林衿苒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你。”她抱怨,难过,却又无能为力。
如果父母在世,她好歹也是书香门第之家的女儿,虽然比不上路家高门大户,是不是她也有机会同他说喜欢。
她一个人好孤独啊,一个人镇守陇南,没有知己,就她自己一个人,做什么都是一个人。
她是矛盾的,思念的同时,她又唾弃自己的贪心:“林衿苒呀林衿苒,你怎么敢想这么多的,他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就因为人家跟你镇守陇南,相互陪伴了两个月,你就敢奢望更多的东西了,真的是不知足呢。”
明年他就该议亲了吧,听说那位徐家小姐温婉端庄,知书达理,倒是良配。
她并非有意打听,只是当你知道某一件事的时候,身边就几乎都是这件事。
……
淮阳府这边,也是连日大雨,雨势大的几乎都出不了门,都只能闭户不出。
顾应辰刚刚跟徐妈妈说了些话回来,最近雨夜,徐妈妈的骨头疼的厉害,已经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请了大夫来看,说是风湿,阴雨天气反复无常,开了些药,按时服用,倒是能有所缓解,但若想根治,只怕是难。
他派了丫鬟尽心伺候,还命人将徐妈妈的屋子,多烧炭火,时刻关切,确保屋子没有凉意。
徐妈妈那需要如此对待,连忙说是于礼不合,她只不过是一个下人,当不得主家如此。
可顾应辰不听的,路清瑶竟然嘱托他照顾好徐妈妈,那他定然用心照顾好,且若不是陪着路清瑶,她也不会这把年纪了,还要忍受这般苦楚,所以于情于理,这些都是她该受的。
尧席心中有事,冒着雨也要来找顾应辰,得知顾应辰在书房,没让小厮带路,自己寻着路就去了书房。
“阿辰…”尧席话还没说完,就听顾应辰说道:“在外面晾晾湿气在进来,屋里都是书籍,受不得潮。”
“太没爱心了,咱们这么多年兄弟,我还不如你的这些书重要,真是扎了心了。”嘴上虽然抱怨,却也老实的把跨进去的一条腿赶紧收回来。
顾应辰闻言抬头看了尧席一眼,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将医书合上,他起身翻了翻炭火,这屋子里不怎么暖了。
路清瑶离开淮阳府已经差不多一月,来往的书信该是在路途中。也不知道路清瑶怎么样了,有没有想他,反正他是很想她的,所以才会来书房翻阅她看过的书籍,去她的院子睹物思人。
“你最近怪怪的,整个人跟没了魂似的。”觉得自己差不多不潮了,尧席走了进来,还是屋里暖和呀。
“你不也一样?二妹回去了,把你的魂不也勾走了。郑尤都说你最近变得沉默寡言,同她也不怎么说话了。”
“我那是恪守男德,既然答应了阿翎,那自然就要做到。”尧席一副我是好男人的样子。
“呵。若不是我懂你的你这个人,倒真是叫你骗了。行了来找我有何事,总不至于是专程来打趣我的。”
“阿辰,先前我同你说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尧席立马变得正经起来,他之前说的要回扬州尧家,他已经收到回信,父亲想让他赶快回去,但是他说要等顾应辰新婚过后,再待一段时间,最多不过一年的时间。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既然知道他要走,他就没有过多惊讶,只是难免会不舍,毕竟是好友,又怎么能真的做到不在意。
“放心,我不会就这般离开的,至少给你适应时间,大概一年的时间吧。”
那时候,他跟路清翎的感情也稳定些了,她也长大了,合适议亲的年纪,到时候他就可以娶她。
对她,他一直都是认真的,他从不轻易动情,这一辈子他就动这一次情,他就心系路清翎一个人。
“从来没有见你如此认真过,能让你不惜放下一切回到那个曾经让你拼了命都要离开的家,二妹她知道吗?”
“她不需要知道,我不愿这些成为她的负担,这些都是我自愿的,跟她无关。”他不会告诉她,不然以她的性子,定然不会让他回去扬州。
即便他不回去,有能力自己做些买卖,但那都不是长久之计,他也不可能真的逃一辈子,母亲纵有过错,却也曾待他好过。
……
“阿嚏~”
“阿嚏~”
路清瑶和路清翎几乎是同时打了个喷嚏,这可把柚蓉吓坏了。
“小姐,是不是着凉了?”
路清瑶拢了拢披风,摇了摇头道:“没有的。”
“这是奇怪了,我怎么会同姐姐一起打喷嚏。”路清翎不解。
不过好在此刻房里就她和路清瑶两个人。
现在不过午时过一点,午膳已过,周远行已经回宫了,宫里来了人催,不知是又出了什么事。
“定是军师想妹妹了。”路清瑶笑着打趣道。
“那如果阿尧是想我了,那是不是也是姐夫想姐姐了。”她俏皮回应。
她猜想呀他们两个人此刻定然是在一起的,不若不能同时两个人打喷嚏,肯定是他们在说道她们。
路清瑶问路清翎有没有将她和尧席之事告诉二娘,路清翎摇了摇头,解释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以母亲对她的在乎,若是告诉她自己已经有了心仪的男子,只怕是刨根问底的,她还不想让尧席被家里知道,最起码得等到稳定不是。
路清翎长大了,路清瑶不想过分掺和她的事,便也是由着她。
她近日也是忙的,她既然回来了,那家里的产业她自然要接过来管着,替母亲分担些。
每日除了看看书,就是同柚蓉去查账,有一年没有查家里的账了,一时之间还找不到感觉了。
还有近十日才是春节,家中已经开始采买,准备起来。
最近这几日,媒婆走路府比较频繁,是因为二哥的事。
听媒婆的意思,是薛家小姐看上二哥了。
这倒是让人意外,她看着身旁不闻窗外事,认真过账的柚蓉,有些心疼。
明明可以不用如此僵持的,她和二哥可以和气的,不明白为何一定要走到绝境才行。
“二哥最近议亲,柚蓉你怎么看。”
在这古香古色的账房里,本来还有噼里啪啦的拨动算盘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柚蓉抬起头去看路清瑶,似乎没想到,小姐会说起这件事,她稳了稳心神,满不在意的说道:“薛家小姐挺不错的,和二少爷确实是良配。”这点她倒不是瞎说的,那薛家小姐,她有幸见过一回,长的娴静好看,听旁人说道,也是个和气的女子。
“就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二哥了?”路清瑶还是不死心的继续追问,即便心中已有答案。
柚蓉这丫头,性子同她太像,一旦做了决定,就轻易改不了。
“小姐,奴婢已经死过一次了,伤了二少爷的心,封了奴婢的心门。还请小姐以后莫要再提及我同二少爷的关系,叫人误会了去,影响了少爷的前程,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得,我知道你的选择,只不过是心有不甘,想探究竟罢了。算账吧!”
明知答案,却还是感到失落,提笔记账,却满脑子心事,她强迫自己专注于记账,其他的都不要去想,也不是她能想的。
旦夕祸福,都是命中注定。
有缘的人,再怎么撇清,也会相聚,无份的人,再怎么撮合,也终是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