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 章 设宴
林衿苒站在长廊上,看着这一场春雨,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
路清瑶的话,她都能听进去,可是她却没办法顺应她的意,她只有陇南了。
只有待在这里,她才能真正感受到有个落脚点的安心。
常年紧绷着神经,所以她格外明显,大老远就听到有人朝她这边来,脚步不疾不徐,她大概猜到是谁了。
人从拐角出来,果然是他。林衿苒淡淡的笑着看向来人,轻声开口:“二公子。”
“林姑娘如何知道是我的?”路清乐诧异,他明明没有发出来动静。
“若是我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何胜任如今的位置。”
“也对。林姑娘近来可好?”
他用一个朋友般的口吻问道,自上次相救,他早已对她刮目相看。
“一切都好,倒是二公子,小半年不见得,人倒是消瘦了些。”她是有眼力见的,惯是会看人的,路清乐确实是比小半年前瘦了,大抵是有烦心事。
“林姑娘好眼力,这都能被你看出来,靖乐佩服。”他笑着,语气多少有些无奈。
这些日子,因为他和柚蓉的事,他时常茶饭不思。
“不是我眼力好,只是二公子确实瘦的太过明显。二公子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她并非多舌之人,也不好是非。
只是路清乐把她当成朋友一样,她自然也当他是朋友。
“我能遇到什么事呢!无非不过是因为一个小丫头罢了。”他苦笑道。
“是柚蓉姑娘吗?”
路清乐和柚蓉的事,她有所耳闻,但所知不多,故而其中缘由,她不是很清楚。
她看问题一向直白,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两人明明有情意,为何要这般扭扭捏捏的。
“嗯。”
“我看的出来,二公子和柚蓉姑娘,是有情意在的,我看路家的人也是讲理不看门楣,你们之间按理说是没有任何阻碍的,又为何不在一起,而是如此伤怀。”她把心中的疑惑问出。
她如何知道路家不在乎门第,自然是因为那次上京她和路清乐被设计之事。路家考虑她的声誉,亲自求娶,这般作态,自然不可能有门第之见。
“她要照顾靖瑶,靖瑶于她有恩,她割舍不下。若是她同我一起,那日后必定是要留在上京城的。”
他把她当成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没有丝毫隐瞒。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二公子何苦不明白这个道理。柚蓉姑娘有她的责任,二公子也有二公子的责任,既然如此,二公子为何不想个折中的办法,既能成全二公子你的孝心,又能成全柚蓉姑娘对阿瑶的恩情。”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这个局外人,把他们两个人现在的状况看的一清二楚,若是这个问题解决了,那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只是他们各自把责任看的太重,故而才会如此刻这般难过。
“折中的法子?林姑娘可否指点一二。”他虚心请教。
“二公子要敬孝道,柚蓉姑娘要还恩情。若是往前咋就不说,道路险阻,不便太多,如今南北官道顺畅,来回快的话不过十余日的功夫,若是二公子真有心,何故不辛苦些,两边来回,顾全父母,又能和柚蓉姑娘在一起。柚蓉姑娘如今之所以不同二公子在一起,无非就是因为这些,她怕二公子愧对父母,陪她在这南边,她也不能因为二公子,回去上京,愧对靖瑶。”她说出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
是了,他们之间就是因为这些事,所以无法随心走在一起,可若是这些事解决,那是不是他和柚蓉当真是有机会的。
“听林姑娘一言,靖乐豁然开朗,多谢姑娘指教。”他明白了,他也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二公子明白就好。”
若是这对有情人能成,她自然也是开心的。
“姑娘看旁人的事通透,就是看自己的事,总是迷茫一片。姑娘这般好的女子,该是要幸福的才是。”他语气惋惜。
“当日之话,是作数的。说出去的话,大家都听到了,矜苒这一生注定,孤独一人。”
她从不戏言,既已说出,怎可言而无信。
且,这一生除了路清益,她不会再喜欢旁人了。
“当日之话,大家都觉得不过是你的气话,无人当真,你又何苦为难自己。”路清乐劝解。
“二公子万千世界,只喜一人,矜苒又何尝不是。只是矜苒与公子有所不同,矜苒的痴恋是不被接受的存在。”
“你真是固执的很。”路清乐拿她没有办法。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同她说,兄长回京不久便是大婚。
“二公子,可否帮我一个忙?”
“但说无妨。”
“就是……”
林衿苒轻声在路清乐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路清乐点了点头。
雨势越来越大,不见停的趋势。
路清瑶和顾应辰在屋里,丫鬟刚给他们又换了壶新的热茶。
看着屋外的雨势,路清瑶和顾应辰说着话:“可是阿苒是个烈性子,当日她断发,就代表了她的决心。如今,就算这林继将军如何优秀,怕是都入不了她的心。”
“烈女怕缠郎,林继虽然木讷,若是遇到喜欢的人,自然会争取一番。且说当日之话,无人当真,自然不会去说什么,都是自家人,当是林将军的气话罢了,至于徐婉,她自然也不会多言,她爱慕大哥,自然比任何人都希望林将军找个归宿,断了大哥的念想。”顾应辰总是看的通透,似乎能看透每个人的心思。
“林继可是在意清白之人?”她还是有些担忧。
虽然顾应辰把林继夸上天,处处皆好,她还是不相信。人总是不时常接触的,究竟如何,谁也不能说准。
“自然不是认俗理之人。”
“如此便好。”她看着窗外的雨落,若有所思道。
顾应辰看着她,知她心事重重,不愿诉说与他听,心中难过。
晚间,将军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皆在忙碌着,是比平日里的热闹。
院里挂满了红绸,喜庆洋洋,美味佳肴桌上放着。
等布置完成,林衿苒才让下人去请人。
“多谢二公子。”她看着路清乐,由衷的感谢。
今日多亏了路清乐,若不然她一个人还真不知如何下手。
她虽和路清瑶为好友,却很少一起,所以对她的一些喜好皆是不知的。
婚宴未去,她心中遗憾,如今有机会她想弥补一下遗憾,所以才请路清乐帮忙。
“不妨事。其实林姑娘大可不必如此周章,靖瑶不是世俗之人,也从未怪你。”
“我只是不想在她身上有遗憾。”
话间,路清瑶和顾应辰缓缓走来。
看着这满院红绸喜庆,她明白了林衿苒的用意。
“阿苒这是何意。”
“婚宴未去,心中终是遗憾,故而在此补上,寒酸了些,委屈了阿瑶。”
提起婚宴之事,她总是自责的。
“阿苒如此有心,何来委屈。”
落座,看着席间都是她爱吃的菜,如此有心准备,定是花了不少功夫,她何来委屈之说,她一点也不委屈的。
“王爷,王妃。婚宴未到,今日补上,这杯矜苒敬王爷王妃,愿王爷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矜苒先干为敬。”话毕,她一口喝完酒,一滴不剩。
“阿苒客气,多谢阿苒祝福。”
路清瑶和顾应辰皆回应,两人一同回敬了林衿苒。
这一顿饭,吃的大家其乐融融,皆是喜庆。
路清瑶他们并没有在陇南待的时间长,不过三日,他们便回去了淮阳府,顾应辰的身份不宜久留。
回去,一切都在正常的走着。
路清瑶还是跟往常一样,在医馆和山涧走着。
山涧危险,顾应辰总是说不住她,让她带个人一起,她也不愿,他属实拿她没办法,只能暗中派人偷偷保护着。
尧席不日启程回扬州,路清翎这几日都黏在他身边,想着多陪陪他,毕竟尧席若是回了扬州,他们估计好些时日见不了面的。
这日,在尧席的小院里,路清翎坐在桃树下的石凳上,看着桃树,心里不禁感慨时光之快。
一晃摘桃之事,已是一年前的事了。
尧席端了她喜欢的桃花酥来,便见她盯着那棵桃树发呆,他把桃花酥轻轻放在桌上,在她身旁坐下。
察觉到动静,她扭头笑着看他,甜腻的说着:“这么快就回来了。”
“又看桃树呢!”
桃花已经开了许久,再过些时日,又是吃桃的季节,只不过那时,他肯定是不在这里了,每每想到那日路清翎摔落,自己嘲讽之事,他心中都是后悔和自责。
“嗯。和你结缘,皆是这棵桃树的功劳。”
“是我的不对,那时对你过于冷漠了些。”他的语气深深的自责,她如何听不出来。
她从来不怪他的,那时有怨气。但是想想,那时两人皆是不识,他把她认作偷桃之人教训,也无可厚非。毕竟,若是换了自己,只怕也是会那样做的。
“阿尧,别太自责。不是你的错,我也有责任,事情都过去了,我们皆不提可好。”
“好,不提。给你买了桃花酥,快尝尝。”他拿起一块桃花酥递给她。
她开心接过,咬了一口,心中满足。
看着路清翎如此模样,他是如何也舍不得回扬州去,离开她一分一厘。可若是他不回去扬州,那他们两人便无可能。
“怎么了?”路清翎见他眉头紧锁,焦急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一想到要离开你许久,心中便是万般不舍。”
听到这话,她也没了吃桃花酥的心情。
是了,不日尧席就要启程回扬州了,若是顺利,一两年内,他就会来路家提亲,但是听闻,他家中之人都不是好相与之人,只怕是不会如他们所求那般顺利,慢者怕是三五年。
她等得起,就怕他泥足深陷,难以抽身。
扬州,她们路家无亲无故,没有生意,只怕是这一别,日后定然没有理由去扬州看望尧席,两人只能书信往来。
“若是痛苦窒息,我宁愿你不回去,哪怕无名无势,我愿意跟着你,天涯海角,随你去。”她本就不愿他回去,受那份委屈那份罪。
“可是我不想阿翎跟着我吃苦头,受委屈。阿翎放心,我会扫平一些阻碍,还你一个坦荡的路途。”他做出承诺,无论多久,他都要做到。
此生此世,他愿为路清翎做一切事,哪怕让他丢去性命也甘愿。
尧席是五日后启程的,启程的前一夜,顾应辰设宴款待了他的这位好兄弟,军中的人也都来给他饯行。
顾应辰让他一切保重,有事别藏着掖着,只要力所能及,他定当竭尽全力相助。
这份情,尧席心领,铭记在心。
尧席走后,路清翎把自己关在屋中哭了许久,路清瑶一直陪着安慰。
尧席走了,路清翎又陪着路清瑶待了些时日,总是闷闷不乐的,便想回上京了,她离家已经许久,该是回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