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你做我的家人，我做你的家人

    童离的胳膊瘦得像竹子，小巧的脸埋在他的胸口，不知怎的，陆衍轩来自胸腔内部的跳动，突然加速。

    “你说，我为什么要摊上童平川这样的人？”

    “小离，你喝醉了。”

    陆衍轩抱着他，就要带他回包厢。

    “滚开！”童离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推开了陆衍轩。

    “你发什么疯？”陆衍轩从没听过童离嘶吼的声音，尖利得像发一情的猫，正要一把抓住他，眼前的少年突然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把自己抱成一团，缩在墙边。3

    他伸手的动作还停留在半空，深邃的瞳孔看着墙边的少年。

    童离跟他在一起时，他说什么，他绝不会违抗，可是这次……是酒精的缘故么？

    “我为什么要摊上你这样的人……你既然不想留下我，当时弄死我就好了……现在又来折磨我，童平川，你要死，就死得干脆一点……”

    童离哭得像个泪人，靠着冰冷的墙壁。

    陆衍轩靠着他坐了下来，外套披在他身上，被他任性地一脚踢掉。

    陆衍轩骇人的目光瞪在他身上，可醉醺醺的童离不会看人眼色，眼泡都哭红了。陆衍轩嘴角一抽：下次再收拾你。1

    他把外套捡了回来，又披在童离身上。

    “我多想你死啊……可是你要是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剩下我一个怪胎了，没有你，谁还会陪我？我怎么那么倒霉，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家人……”

    童离靠着陆衍轩的肩膀，咸咸脏脏的泪水带着鼻涕蹭满他整片衣袖。

    陆衍轩就这么看着童离，看着他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地抹着鼻涕眼泪，看着他抱着他的肩膀，用他的小虎牙轻轻啃咬。

    童离的话，听得他既开心又心痛。

    开心的是，他终于把藏在心底深处的话对他说了。

    心痛的是，他和他一样，都是孤独的。

    “童平川，对你很坏？”

    “他是天底下最大的坏人！他从来没有抱过我，一次都没有，家人不是应该相亲相爱的么……”1

    像是有特殊的钥匙，终于打开了他的话匣子，陆衍轩点着了烟，烟草味飘在空气间，猛吸了一口又被他掐断了。

    “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怎么，你比我还惨吗？”童离抬着脸，抽了抽鼻涕，意识模糊地盯着陆衍轩：“那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吧……嗝。”1

    陆衍轩轻笑着：“我听艾维说，我母亲快生我的时候，因为难产送往医院，结果出了车祸。车子压过她的脖子，当场毙命，我是从一个死人肚子里被剖出来的。我跟你一样，我父亲，也从没有抱过我。而且……我父亲在外面，一直有很多情人。”1

    “好巧啊，你从死人肚子里剖出来的，我是从男人肚子里剖出来的诶。”1

    “你爸在外面有很多情人，我妈在外面也有很多泡友，嗝……”1

    陆衍轩忽然转过了头，看着童离，神色复杂。

    从男人的肚子里……剖出来的？

    童离第一次提到童平川是他‘妈妈’时，陆衍轩以为是他听错了。

    “太好了，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那么惨，原来你也挺惨的……嗝……”童离又抹了一把鼻涕在他身上。

    原来你也挺惨的……

    惨到极致的人碰在一起，也是一种缘分吧……

    陆衍轩的鼻子像被灌了硫酸。

    他忽然一把将童离霸道地搂在怀里，大手揉着他细碎的发丝：“既然都那么惨，不如，以后我做你的家人，你也做我的家人。”

    “恩……好啊……帅哥……你胸口好香，我可以咬一下吗……嗝。”

    童离像只猫咪，蹭着陆衍轩的胸口，牙齿隔着衣服啃着他胸前的一点红。

    “你知道你在调戏谁么？”3

    怀里的人没了动静，只剩下轻微均匀的呼吸声。

    水池边的陆衍轩，头一次笑得那么开心。

    像是孩子在海边挖到了最漂亮的贝壳，如获至宝。他把这贝壳深深地埋在怀里，小心捧着呵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