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不吃就倒掉

    家里的铁门没上锁，童离就知道，童平川回来了。

    屋里的灯亮着，从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这咳嗽声听得童离心烦。

    许是听到门响的声音，房间里童平川的咳嗽声渐渐变小了。

    地上是散落的酒瓶，有碎掉的的酒瓶玻璃碴。童离拿着扫把，扫进纸篓，入眼看到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童平川又把家里搞得一团糟。

    简单地收拾完，房间里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还是没结束。

    “为什么还不死？”

    童离嘴边在自言自语，盯着童平川的房门。

    良久，他还是迈开步子，敲了敲门。

    “喂，死了没？没死就跟我去医院看看。”

    他试着开门，门把手拧不动，门从里面反锁了。

    屋里有好几分钟没有再传来咳嗽的声音。

    童离的心像是被泡在冰凉的湖底——他到底想瞒他到什么时候？1

    门开了，入目是童平川愤怒的目光。

    “你生病了，跟我去医院。”面对童平川的愤怒，童离今天出奇地安静。

    “去医院？去医院不要钱啊！老子的工作都被你弄没了，真不知道你这小贱种跟谁学的，专找老子晦气！”

    童平川的脸色白得像素描的纸，愤怒到了极点也不见一丝血色，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死死锁着童离，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工作没了多好啊，这样你就不用继续卖了。”

    “你！”童平川手一扬就要扇下，童离也不避让，闭着眼睛让他打。

    那巴掌终于还是没有落下来。

    童平川气得浑身发抖，像只寒毛直竖的病狮，粗重的喘息声搅动在空间中，还有浓重的酒味。

    终于，童平川像是一只泄了气的气球，重重叹了一口气，回到房间。

    关门的一瞬间，童离瞅着那背影，好像又苍老了许多，明明恨他恨得要死，鼻子却莫名一酸。

    童离煮了稀烂的米粥，入口即化的那种。

    他上网查过，患胃癌的人，消化系统会被严重损坏，就算是吃一些最清淡的东西，到了晚期也可能造成反胃，甚至滴水不进，需要靠营养液维持生命。

    厨房里飘着的蒸汽熏得童离眼睛起了雾。他在等，童平川什么时候愿意跟他坦白。

    “喂，开门。”

    童离敲着门，原本酝酿好的话，在看到童平川那张脸后，童离立刻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两人互相伤害了太久，安慰人的话，仿佛又成了难以启齿的言语。

    “我不小心煮多了。”

    童离把一碗小米粥朝着童平川身前挪了挪。

    “你要是不吃，我就倒掉了。”

    “老子给你的钱你就这么糟蹋的？不吃就倒掉？你以为你是谁啊！以后别指望从老子这里拿到一分钱！”

    童离的话深深扎着童平川千疮百孔的心，要倒掉的食物给他吃？他可真生了一个好儿子！

    童离作势就要倒掉。

    “放下！”

    童平川一把夺过碗筷，米粥洒出去了一点，烫在童离发肿的手上，很疼。

    可他嘴硬，只是轻轻皱着眉头，面不改色。

    童平川端着碗筷，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屋子里传来细微的进食声。

    童离的心也痛着。如果童平川能稍微对他好一点，或许他也会对他好一点。

    进了房间，童离才发现自己棱角磨得发光的手机来了两条短信——

    一条是银行到账两百万的汇款短信；一条是陆衍轩发来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