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算
那些尘封于故事书里的过往，那些存在于口口相传故事中的邪恶，人们早已忘记了它们曾经散播过的恐惧。但是在沉寂无声的黑夜中，在那些诡谲怪异的噩梦中，人们依然会记起那些带着世上最深沉恶意的灵魂所带来的恐怖。
卓林霍姆曾经是一座繁荣的城市，作为王国的都城曾经是欧洲最富饶商贾之地。无数贵族政要云集于此，有着“莱茵河畔的明珠”的美誉。
可惜愚蠢的国王——伊凡·艾伯特——亲手毁了他的王国，在一次和王后的游猎中，王后的座下的马驹突然受惊，慌乱中王后坠马身亡，年轻的国王接受不了妻子突然的离世的事实。他派人在民间四处寻找能拯救妻子的能人异士。
看着日益衰败的王后，即使国王将王后置于王国的冰库里，也阻挡不了王后离开的他的脚步。他无视近臣和幕僚的劝诫，他封锁王城不让任何人靠近，孤身在藏书库翻找古籍。
也许是他的深情打动了天上神明，亦或是上天赐予这个王国的诅咒。他终于在历史的灰烬中找到关于复活的只言片语，那书并不完整，是一部残本。但是国王如获至宝，他连夜按残本上的指引，准备好仪式的所需要的物品。
那一夜卓林霍姆下着从未有过的暴雨，无尽的雷暴在城市上空炸响。城中所有的蜡烛和火把都无法被点燃，卓林霍姆从那夜以后永远在黑暗中沉沦。
由于书籍本身残缺，国王在仪式上犯了致命的错误，一阵剧烈的雷暴之后，王后破败的身躯倏地从床上坐起来。王国欣喜若狂地抱住王后，随后他发现从死亡之地回来的并不是妻子，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它占据了王后的身体。
国王从王后绿色的眼睛里看到了深邃的地狱，那里面包含着世上最深的恶意，让他不寒而栗。
“伊凡·艾伯特，为你的神献上你以及子民的灵魂吧！”那个占据着王后身体的灵魂发出低沉粗糙的声音。
瞬间卓林霍姆被绿色的火焰包裹，城里的所有生灵都变成火焰燃烧的柴薪。
“你是谁？”伊凡颤抖地问。
“世间所有邪恶的具现——阿撒兹勒！”恶魔咧开嘴笑着。
路西法回过神来，关于这个故事女仆长维吉尼亚说过无数遍，最后这个故事的结局是英雄库丘林用伽耶伯格封印了阿撒兹勒，当然库丘林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维吉尼亚总是用这些恐怖的传说吓唬年幼的路西法，哥哥维吉尔对于这些故事从来都是一笑置之，他时常对弟弟说：“我们是伊卡洛斯，黑皇的子嗣。伊卡洛斯才是这个世界所有恐怖的根源，从远古到未来，亘古不变！”
“我们什么时候进去？”韩晓取出伽耶伯格说。
“我们就在埋伏他们吧！”路西法露出一个假得不能再的笑容。
“你不会是害怕了吧！”韩晓说，“那个恶魔真的有这么恐怖么，不丢龙么？”
“童年阴影你懂么！”正当路西法和韩晓互怼的时候，城堡内散发出一阵剧烈震动。
路西法和韩晓对视一眼，似乎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一般路西法咬着牙说：“走！去看看马尔兹家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们朝着那个坍塌了一半的黑暗的大殿门洞走去。
“这也太黑了我完全看不清楚。”韩晓跟在路西法后面说。
路西法避过倒在大厅的雕像遗迹后低声说:“小声点，我可不想惊动那个恶魔。跟着我！”
漆黑的穿过漆黑的大厅，走向唯一没有倒塌通往二层的石梯。路西法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龙族天生的夜视能力，让他能完全看清黑暗中一切东西，这着实让他安心不少。
来到二楼也没有看见马尔兹家的人，路西法看着地上一道干涸的血迹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的房间，童年关于阿撒兹勒的所有恐惧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要不你走前面？”路西法说。
“这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我现在是睁眼瞎！”韩晓现在就想把伽耶伯格插在路西法的身上。
随着靠近走廊尽头，那股腥臭的味道愈来愈浓烈，房间里似乎散发着若有似无的绿色光芒。
“你先进去我掩护你！”路西法回过头用两只猩红的眼睛看着韩晓。
“其实你现在也挺恐怖的，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韩晓说完一把将路西法推进房间。
这是一间卧室，借着床上翠绿的光芒，韩晓依稀能看出这房间曾经奢华的装饰。韩晓指了指发着绿光的床，路西法摇了摇表示拒绝。
卧室里的血腥味甜腻得让人作呕，韩晓拿着伽耶伯格慢慢探出头，越过遮挡的床帘，他看见了此生最恶心最恐怖画面，他马上退回房间的门口。
“是它么？”
“应该是！我看见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画面。”韩晓扶着门框干呕着。
“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有点好奇了。”路西法低声说，“对了怎么没看见马尔兹家那三个小崽子？”
突然一记火球不知从哪里一闪而过直接击中了床上的绿光。
“该死！我们被算计了！”路西法反应过来，正准备施展魔法逃离。
只见绿色光芒瞬间掩盖了他和韩晓，“马尔兹家兔崽子藏在暗处就等我们去找他们！那个火球一定是他们干的！”路西法手里的魔法并没有生效。
早已腐朽的木床已然被火球炸得分崩离析，路西法看见一只庞大蠕动的肉块从灰烬中站立起来，肉块上粘连着各种生物的器官，羊角、牛头,人手总之就是一个巨大的器官的集合体，它们以一种十分混乱的样子粘连在一起。
肉块的中间是一张褐色脸，上面长满了蠕动的驱虫，绿色瞳孔发出刺眼的光芒它的嘴巴发出扭曲而又深沉的声音：“哦！来者原来是伊卡洛斯！年轻的伊卡洛斯，我认识你的父亲！”
路西法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舒展开龙翼，黑色鳞片瞬间覆盖全身做出了防御姿态。
“早知道就问问维吉尼亚它的弱点了，当时只顾着害怕了。”路西法想。
“还有你！”丑陋的阿撒兹勒看见拿着长矛的韩晓，“伽耶伯格？我认得你！”恶魔伸出身上所有的手指着站在路西法后面的韩晓说。
路西法干咳了一声：“既然大家都认识，你继续睡，我们就不打扰了。”
两人刚刚转身想走出房间，阿撒兹勒说，“我得饿太久了！”
卧房的门口被一层黑色薄膜覆盖，路西法回过头用闪烁着红光的双眸看着阿撒兹勒，看来战胜内心恐惧的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它。路西法耳边响起哥哥的话：“我们是伊卡洛斯，我们才是这个世界恐怖的根源！”
“伊卡洛斯的灵魂一定相当的美味。”恶魔张开嘴露出了全是牙齿的口腔，一个腥臭直扑两人面门。
路西法展开黑翼，黑色的鳞片浮现在他英俊的脸上，似乎他要在这卧室变成巨龙。韩晓赶忙闪到一旁，但是鳞片迅速在他的脸上消失，他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你对我做了什么？”
恶魔露出满意的笑容：“一点小小的抑制，无法变成龙的龙族和人类一样脆弱！”
“不要想试图使用魔法，在魔法的领域里，龙族和我相比如同孩童一般幼稚。”阿撒兹勒挪动着恶心的身体，每走一步他那肥硕丑陋的身体上的各种动物的头颅都发出渗人的惨叫。
“你太小看我了！”路西法略微活动了下身体，右手优雅的唤出一把金色光芒的长剑，“魔法并不是我擅长的东西。将东西砍成碎片，那才是我擅长的！”
“现在我很生气！被马尔兹家的三个小崽子算计。我得发泄一下！韩晓你靠后面一点！”路西法手里的长剑发出轻微的蜂鸣，像是对他的回应。
路西法率先发难，长剑轻松划开了恶魔的身体，空气中充满了腐烂的恶臭，现在他们像置身于地狱的最深处，路西法则像一个分尸的恶魔，他利落地将恶魔切成了碎块，但是碎块迅速的黏合在一起，变得更加丑陋。
“该死！”路西法眸子里的红光大盛，这一次阿撒兹勒变得更加细碎，但是除了恢复之后变得让它更加丑陋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别砍了！”韩晓喊道。
现在的路西法已经失去了理智，巨大的翅膀在随着他的挥剑的动作来回扇动，红色的眼睛明亮得像是两支蜡烛。他依然在不停的挥剑，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和恶魔疯狂的笑声。
“嗯？”韩晓不经意间瞥见了窗边的梳妆台，落满灰尘的梳妆台上却镶嵌着一张一尘不染的镜子。这引起了韩晓的注意，借着路西法的眼中的光芒，他看向镜子，他发现镜子里路西法疯狂的朝着空气乱砍，无数的黑色触手已经将它全身缠住，只剩下嘴巴还没有被完全缠住。
“小心路西法！”韩晓大喊。但为时已晚，镜子里的路西法被触手完全包裹。一阵绿闪过，房间里只剩下韩晓和那一地尸块，随着尸块再次汇聚，恶魔说：“该你了，我已经闻到你身上流淌着充满神性的血液了，我太渴望了！”
“我可不像那个傻子一样好糊弄，你的把戏我已经清楚了。”韩晓看向镜子，镜子里的怪物的倒影是一个穿着华丽的贵族女子，她的眼睛依然散发着绿色光芒。
“就凭你手里那柄破杆子么？”阿撒兹勒嘲弄道，“你分得清哪一个才是我么？是镜子里的我？还是我？即使是伽耶伯格，你也只有一次机会！”
韩晓了看着镜子里的贵族女人，又看了看阿撒兹勒说：“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他说完拿起枪朝着肉团掷去，恶魔脸上嘲讽的笑容被恐惧代替：“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恶魔从来不会同时眨眼！它只会先眨一只再眨另外一只！”韩晓看着伽耶伯格枪头上尖刺瞬间暴长将恶魔钉在墙上。
阿撒兹勒并没有死去：“你怎么会知道？”
韩晓并没有告诉他，这些东西曾经都是阿茹告诉他的，以前阿茹对这些恐怖传说和都市奇谭如数家珍，经常分享给他，每一次韩晓问她，看着有什么用？阿茹笑着说，万一遇到了呢？。是啊，万一遇到了呢！韩晓想。
路西法凭空出现然后摔在地上，“大哥这是你干的？”路西法惊讶地说。
韩晓并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越过他走向阿撒兹勒。
“不说话装高手是吧？”
这时候在墙角阴影处踉跄走出来一个黑影，挡在阿撒兹勒和韩晓之间。
“伊凡。”路西法看见黑影头上残破地王冠说，“将卓林带入无间地狱的罪人。直到现在他依然守护着自己的爱人，虽然那只是一只恶魔。”
“这不是爱，是自私。”韩晓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行尸走肉的怪物，他将长矛拔下来，顷刻间巨大的神力从韩晓的身体里奔涌出来。
阿撒兹勒眼里的绿光逐渐变得黯淡。伊凡跪倒在阿撒兹勒的脚边，他早已腐烂的长袍中掉出来一卷羊皮纸。
路西法捡起来反复打量着，“原来他们想要的是这东西——《亵渎》，记录着禁忌术式的魔法之书，上面记录着从冥河唤回灵魂的魔法，你不想试试么？”
韩晓眼里闪过一次狂热的光，但是随即消失在黑色眼眸里：“如果真的有灵魂，我希望她得到的是安息，如果我这样做了和他有什么区别呢？以爱的名义束缚另一个灵魂是自私的。”
“啧，我似乎对你有些兴趣了。”路西法收起《亵渎》，“我们和马尔兹家小崽子还有一笔账要算。”
周围的封印散开了，路西法感受到体内的力量恢复过来了。这时候卧室外面有人说话：“封印消失了！估计阿撒兹勒已经吃完了，我们进去看看？”
“等一等。”是那个人金发少年的声音，“马尔斯不要太急躁！”
“让我们的小朋友失望了！”路西法出现在三人面前。
“怎么可能？”金发少年身后那个消瘦的年轻人看着毫发无伤的路西法喊道。
“都说马尔兹家的人善于玩弄阴谋诡计，今天我还真是领教了。”路西法全身覆盖了黑色鳞片，但是他没有动用任何魔法的意思，他掏出了背后背着步枪。
对面的马尔兹三人都看楞了，好好的龙族不用魔法，用上步枪了。“你就用这个对我们？”那个叫马尔斯的年轻人说，“好歹我也三代龙裔。”
“时代变了！”路西法打开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