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屠龙者
就在刚才韩晓亲手杀死了一条巨龙。
他没想到在二十一世纪充满科技的现代，自己能用古老的长剑杀死了一头巨龙，天空中的雷暴声轰击着韩晓的耳朵，滚烫的龙血从它的伤口里喷涌出来，龙血的高温灼伤了韩晓的皮肤，但是龙血强大的恢复能力使得韩晓的伤口很快愈合，在灼伤和恢复中淬炼着韩晓的身体。
它并没有完全死去，巨鄂一张一合生命力肉眼可见地流逝。巨龙怨毒的眼神里，韩晓能读出它的愤怒、不甘还有恐惧。
韩晓尽力控制因为肾上腺素过量分泌导致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他一步一步靠近还没完全死亡的巨龙，随着韩晓的靠近，巨龙眼神慢慢被恐惧所代替，曾经带它翱翔天际的巨大翅膀，现在无力的挣扎着，巨龙知道它的生命终结时刻已经到来了。
“沐浴在鲜活的龙血里，淬炼效果会更好。”
韩晓举起手里剑对准巨龙的心脏，狠狠的刺下去，瞬间大雨如注。巨大的雷声在头顶炸响。
韩晓感受着身体在龙血里被解构然后重塑带来的痛感，这种感觉让韩晓着迷。
“你不下来试一试么？”韩晓看向旁的女人，“我能感受到你们龙族的力量在我身体里流淌。”
女人似乎有些厌恶这血液：“对于龙族来说，另一条龙的血液是剧毒。”
“那么你们没有争斗么？龙与龙之间。 ”
“这种毒性只是上位种对于亚种的血脉压制。血统纯正与否才是关键。”女人说完从背包里拿出一本极厚的书，翻到一页用锋利的指甲划掉一个名字。
“像做梦一样。翼，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是我？”韩晓歪着头盯着站在高处的女人。
三个月前，韩晓第一次遇见龙这种生物。那一夜他驾车带着妻子赶往老家的乡间公路上，他一边开车一边正听着安静的音乐声从收音机里传出来，他看着了一眼副驾睡着的妻子。
深夜下过雨的公路有些湿滑，韩晓只好降低车速，“今晚好像特别的黑啊。都看不远。”他自言自语，突然灯光中出现一个人影，他条件反射地猛打方向盘，汽车堪堪避过人影，擦着路边的护栏停在路边，还好自己开得不快，韩晓暗自庆幸。
剧烈的碰撞，惊醒了一旁熟睡的妻子，韩晓安抚着惊恐的妻子，并检查妻子和自己有没有受伤，“刚才有个人影突然出现在车前，手本能的打方向，你没事吧。”
得到妻子肯定的回答后，韩晓准备下车查看情况，“你就在车上别下来。”
雨已经停了，车外的温度有些低，韩晓裹了裹外套。
手机的灯照得并不远，他来来回回找了几遍马路上只有两条深深的刹车痕，除此之外没任何其他痕迹，“难道是错觉？”韩晓回到车上。可是那个人真切的出现在车前，怎么会突然消失，妻子安慰他应该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产生的幻觉。
韩晓点点头系上安全带，准备启动车子继续出发时，车里响起一丝不由察觉的笑声，像是憋了好久，很克制的笑声。“你听见了么？”韩晓问一边的妻子。
妻子迷茫的看着韩晓：“什么？”
“有人在笑。”韩晓看向空荡荡的后排座椅。
“我来开吧，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妻子说完准备解开安全带。车里又响起一声笑声。这一次两人都听到了这不知来源的笑声。韩晓遍体生寒，他重重的踩下油门，发动机的沉重的轰鸣声响起，但是车子却没有移动。
“嘿嘿嘿。”又是一阵阴冷的笑声，好像是来自车顶，尖锐的金属被撕裂的声音充斥着韩晓的耳朵，“跑！”韩晓刚刚喊出口。
车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开的瞬间，韩晓看见一个赤裸的男子站在车顶贪婪的看着他们。
“嘿嘿嘿。”男子精壮的躯体变得巨大，皮肤被褐色的鳞片撑破，人类的躯体变成了一头蜥蜴模样的巨龙。
瞬间眼前的妻子被巨龙囫囵吞下，韩晓已经无法动弹了，巨龙咂咂嘴斜眼盯着呆若木鸡的韩晓，“嘿嘿嘿。”喉咙里发出可怖的笑声。
一股腥臭气扑面而来，韩晓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死亡没有降临。韩晓感受到一阵剧烈的震动，他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位白皮肤白头发的少女，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它逃走了！”少女凑近韩晓的脸死死地盯着韩晓。
“它名为宁德贝尔，一只视人命如草芥的畜生。”一阵微风过后，少女身影消失在韩晓的视野里，像是一个白色幽灵。
韩晓颤抖了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喂！我受到怪物攻击，我妻子被袭击了！”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之后，“好的我们马上派人前往救援！”
十分钟后，韩晓看到了闪烁的警灯和救护车。他木然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副驾驶，脑海中一直重复着妻子被那怪物吞下的画面。
一个白大褂径直向着韩晓走过去，扒开韩晓的眼皮，然后他从医药箱中拿出针管，熟练地找到静脉注射了一针药剂。
韩晓觉得眼皮十分沉重，“我怎么了？”他问。
“你受伤了，现在不太清醒，产生了幻觉，放心我们来了。”白大褂安慰着韩晓。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白大褂内衬胸口有个奇怪的标志，然后他彻底陷入昏迷。
当韩晓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在病房里了，旁边似乎坐着几个人影。
“小晓你醒了？医生医生！”旁边响起韩晓母亲的声音。
“我在哪？阿茹呢？”韩晓喊着妻子的小名。
“小晓，”母亲在一旁流着眼泪哽咽地说，“阿茹死了。你们遭遇了车祸，阿茹当场”
“不，我不是这样的，”韩晓头痛欲裂，他试着拔下插在身上的仪器。
这时候医生来了，他对韩晓做了一个初步的检查，“注意现在不要让他乱动，多休息。这段时间可能会说些胡话，剧烈的撞击可能对脑部有些损害。多观察几天吧。”
“谢谢医生。”母亲泣不成声，父亲沉默地站在床尾，手里的夹着没有点燃的烟。
“阿茹的爸妈在赶来的路上，他们已经知道了。”母亲拉着韩晓的手说。
“不是车祸，是怪物！我想起来阿茹是被怪物吃掉的。”韩晓突然瞪大眼睛手用力地抓住母亲的手说。
“韩晓你别吓我！”母亲回头看着医生，“我儿子怎么了？医生！”
“韩晓你冷静一点，没有怪物，当时是一辆卡车司机疲劳驾驶，开到你们车道，然后发生了车祸。”医生过来将韩晓强行按在病床上。
“不！不！我亲眼看见那怪物吃了阿茹。我亲眼看见的！”韩晓说着又开始变得激动。
“看吧！这是现场的照片！”医生从白大褂里拿出手机递给了韩晓。
照片上自己的车已经被货车撞得面目全非，“不可能！”韩晓扔掉手机，“我看见她被吞下去！”
“好既然你说了她被怪物吞下去，我们可是在现场发现了你妻子的遗体。”医生说。
母亲上来抱着韩晓的肩膀说：“孩子，阿茹已经死了！”
“她在哪！带我去！”
“现在我不建议你去看她，这对你来说刺激太大了！”医生说。
“带我去！”韩晓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句话。
医生叹了一口气，他转头看了看韩晓的母亲妥协了：“好吧。做好心理准备！”
医院负一楼的太平间里，太平间工作人员带着韩晓和医生来到一个冰柜处，“家属是吧？”工作人员冷冰冰地问。
韩晓木然地点点头。
“哗啦！”工作人员拉开了冰柜。
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出现在韩晓的面前，这一瞬间韩晓崩溃了，即使她已经面目全非，韩晓还是将她认出来，医生扶住韩晓的身体对着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走出太平间，韩晓失神地看着医生：“我怎么了？我的记忆告诉我事情不是这样的。”
“你头部受到了撞击，出现幻觉是正常的现象。”医生安抚着韩晓。
这时韩晓看到了医生内衬胸口的标志，他抬头看着医生的脸：“昨天你也在现场么？”
“没有啊？”医生疑惑地说，“昨晚上是急诊大夫接治了你。韩晓我知道失去爱人，一时间让你接受不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尽快走出来，你还有爱你的父母。好了该回病房了。”
回到病房，韩晓似乎接受了现实，枯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就这样过了两天，医生通知韩晓可以出院了。
在回家的车上，韩晓木讷地看着窗外的街景，忽然之间在街头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白发女孩，“停车！停车！”韩晓大喊道。
“怎么了小晓？”母亲问。
韩晓打开车门飞速穿过马路，吓得道路上的车都躲闪不及，韩晓并没有管身后的喇叭和咒骂声，他朝着女孩跑去。
“眼见即是真相！”女孩站在对面的十字路口嘴巴一张一合，韩晓却听得真切，“想复仇么？向这个肮脏的世界复仇！”
那天晚上所有的记忆全部苏醒了，韩晓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我会来找你！”一阵车流过后，女孩消失不见。
“因为我们都有一样遭遇！”翼低头看着沐浴在龙血的韩晓说，而后抬起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巨龙本就是这个世界的毒瘤，巨龙的时代早就应该彻底过去。”这句话似乎是对自己说的。
三个小时后。
“我们来晚了，”高个子男人取下卡其色的皮手套用手触摸了巨龙的尸体，“血液已经完全凝固，看来已经经历过血浴仪式了。”
“这是第三条了，三个月三条龙死在我们辖区，但是我们却毫无线索，”矮个子男人脸色阴沉，“飞，我们上报总部吧，瞒不住了。”
“谁说没线索了，哈哈这一次他疏忽了！”这名叫飞的男人从巨龙的心脏的创口深处用手取出了一片金属，金属在落日的照耀下反射出冰冷的杀意。
“武器的残渣？”矮个子的男人脸凑近这片金属观察起来。
“这条龙是地龙支，心脏覆盖着一层矿石，他处决它时武器碰撞矿石留下的残渣。他跑不掉了！”飞说完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厚重的书，厚重的牛皮封面已经磨损得非常严重，看得出来这本书非常古老。
“镜，猎犬的咒文是在哪来着？”飞在书上翻找着什么，镜并没有理会他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这三个月把我憋坏了，别让我找到你，不然可遭老罪了！”
“找到了！”飞看了看巨龙的尸体笑着说，“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是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雨早已经停歇了，只剩下狂风呜呜的低语着，路边的树林被吹得哗哗作响。太阳完全落下，黑暗的旷野上只有两个鬼影站在巨大的尸体旁边，只有高大的白桦树默默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用巨龙尸体献祭召唤猎犬，我早就想这样干了！”镜听完飞的建议脸上露出狂热的笑容，“但是老大知道了，会不会……”
“只要抓住人，其他的都不是问题！”飞合上书，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漆黑的旷野上两个孤魂一样的人，围绕着一具巨大的尸体发出奇怪的声音，身体也跟着声音怪异的扭动。
随着声音的停止，两人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尸体，失去生机的龙尸开始抽动，一股寒意从尸体里散发出来。巨龙腹部开始塌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撕扯，一头巨大的带着两只血红色眼睛的猎犬从龙尸的腹部探出来。
一人高的猎犬三两口吃完剩下的尸体，看着面前的一高一矮的两人，发出威胁的呜咽声。飞抬头看着比他还高大的猎犬像是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一般，“小家伙找到他！”说完把手里的金属片凑到猎犬的鼻子前。
猎犬低头嗅了一阵，眼睛里的红色愈发的鲜艳。随后向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公交车上，韩晓和翼坐在最后一排靠窗户的地方，这是翼的一直以来的习惯。就算这辆车上就只有他们两人，她还是坚持坐在最后一排。
翼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的飞快略过的风景并不说话，韩晓摆弄着装在黑色布袋里的剑问：“宁德贝尔，你藏在哪？”
“现在的你不可能猎杀掉宁德贝尔。”翼转过头来说，“你现在猎杀的三条龙不过有着微弱血脉的混血种而已，宁德贝尔和它们完全不是一个程度的存在。”
“我现在只想把这把剑插在它丑陋的脸上。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那个夜晚。”韩晓紧紧握住手里的剑。
“我们的猎杀恐怕已经引起了龙血社的注意了。以后我们得更加小心行事了。”
“龙血社？”
“千年前一支致力于屠龙的人类组织。”翼似乎回想起些不好的回忆，并不打算多解释。
“我们现在屠龙不是正好省得他们出手了么？”韩晓不解，“为什么他们会找我们麻烦？”
“他们早就不是千年前那个龙血社了，现在他们不过是龙族手底下的走狗罢了。”
“人类保护龙族，而你这个龙族却帮助人类毁灭龙族。”韩晓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很讽刺是吧。”翼突然警觉的看向车窗外，“该死他们来了。”
话音刚刚落下，公共汽车的车顶上似乎跳上了什么东西，尖锐的指甲刺透车顶。车辆因为车顶的东西止不住摇晃起来，司机感受到异样疑惑的看了一眼车顶，突然一个巨大的黑色狗头带着两盏红灯笼似的眼睛出现在司机窗户边，仅仅一口便吃掉了司机。
失控的公共汽车撞向道路旁的大树。
撞击之前翼轻松破开车体窗户，拉着韩晓及时逃离，不远处一只三米多高的黑色猎狗用血红色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用龙尸献祭召唤出来的猎犬，我们闹的动静太大了，让他们都不按规则办事了么？”翼看着黑色的猎犬说。
韩晓走上前右手准备拔出剑，翼伸出手按住韩晓的剑，笑着对他说：“我来吧！”
翼纯白色的连衣裙和银白色的长发在无风的空中飘动，她张开双臂一双巨大的白色翅膀倏忽的展开，这是韩晓第一次看见翼展现这种姿态，一股温和的魔法力量从翼的身体里流淌出来，和其他的龙族身体里迸发的狂暴的魔力不同，这股力量有着抚慰悲痛和伤口的治愈之力。
猎犬压低前肢，身体像是蓄满力量的长弓，弹射而出它红色双眼变成两道红光划过。翼展开的双手合在一起，一支闪耀着白色光芒的长矛出现在手中。
长矛从猎犬的上颚刺入，贯穿了它整个头颅，但是它并没有立即死去，粗壮的脚掌在用力的抓挠。
翼用手抓住猎犬的一只脚，微微用力便扯将下来，黑色的血液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韩晓惊得说不出话，这三米高的地狱猎犬在这个少女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猎犬仿佛没有痛觉，还是疯狂的想要撕咬眼前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