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顾长老全然不信许稚已然身死,“她绝不会死。”,鲤沫见顾幽长老眼底仿佛隐藏着一片熊熊燃烧着的烈火,她毫不犹豫,给出她的回答。
“我们之间,早就该有个了结。”,顾幽长老话中带着她那坚定的意志,决心要冲破前方的一切阻碍,再多言也已经失去了意义。
只要拥有灵力,便能长生不老,世间会有这样违反常理的存在吗?
管宿那时的回答突然出现在鲤沫的脑海之中,但就鲤沫所知,无论是什么,都逃离不掉规则的约束,甚至包括着那制定规则之人。
鲤沫认为绝不会有那样的一族,一开始就有些怀疑管宿在说谎,后来鲤沫和顾幽长老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顾幽听着鲤沫的描述,沉默了许久。
“长生不老?”,她的嘴边生起淡淡的笑,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我从前也遇到过这样的家伙,她的确有些这样的能力。”
鲤沫认真地听着顾幽长老的话,想要知道顾幽长老更多的事情,她似乎不再瞒着鲤沫了,鲤沫不知这是为什么,她无意间缩小了鲤沫与她之间的距离。
“等你遇见那样的人就会明白,所谓长生不老不过是一个文字游戏。”
鲤沫觉得那时的顾幽长老浑身都散发着温和的气息,那是顾幽长老离开前鲤沫与她的最后一次相见,在那客栈旁边的亭子里,鲤沫看着顾长老的身影逐渐走远。
心中有些怅然若失,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什么重要之物,那份酸涩从心口开始向着全身蔓延,如同坠入冰水之中,双手不知何时起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鲤沫将双手抬起,看着手指微微颤动,刚才,鲤沫不知道那陌生的情感是从何而来,仿佛从这傀儡身子的深处,掩藏着一份十分浓厚的哀伤。
指尖触上自己的脸,感受到湿润的触感,不知何时起鲤沫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鲤沫看着指尖上的水珠,心中再度充满了疑问。
仿佛这一瞬间被剥夺成了两个全然不相关的个体,而鲤沫只不过看着这个身处现实的自己做着难以理解的举动。
鲤沫突然想起了先前看到的话本,仿佛心中和一个蜷缩在角落之中的姑娘共同体会着一样的感情,无数的锁链将一人与鲤沫之间隔离,唯剩一角。
在那一角中,鲤沫只能看到一个极为模糊的身影,她在那无尽的角落之中静静沉睡,而鲤沫来此之后,那里的锁链愈发快速地穿行。
这一方天地之中只剩下锁链之间相互碰撞的声音,她依旧蜷缩在一角,似乎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但鲤沫的心中却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她这样下去,一定要做些什么。
仿佛这想法已经是这身体的本能,绝不忍心让眼前的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可就算受伤又如何,这不过是一个只见了一面的家伙,何必掺合着这些事?
不,绝不能放手。
心中如此呐喊着,将那声音驱离。
她来了,她遵守着他们之间的诺言。
鲤沫的目光一瞬都不能从她的身上离开,在这没有“规则”的世界之中,她们以原本的样貌相见,这是不受规则约束之地,只用来封印着一人残存的碎片。
眼前的她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锁链将她们之间最后的空隙彻底消除,鲤沫看见她缓缓睁开了眼,仿佛漫天星辰都蕴藏在她的眼中。
下一刻,她被那里的主人从境中剥离,刚才所发生之事全都停留在那个地方,这里的规则发挥作用,继续着这里应发生的事情,一如既往……
鲤沫收拾好包袱,里面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只有些这里当地的特产,准备带回去给师傅,都是些干果,当零食来吃也能消磨些时光。
鲤沫在摊子上买这东西时,那的老板一定要鲤沫先尝一尝,鲤沫吃起来觉得味道还不错,买了五斤,也不沉,更何况先前就研究着这里的阵法,有了顾幽长老送来的手链,传送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也许可以再买些东西,鲤沫剩下了许多钱,打算回去的时候将那些钱用掉,鲤沫希望能买到让师傅真正喜欢的东西。
鲤沫将那些东西都放在一边,把那铃铛里头的花妖也放了出来,他总算变了个样子,但鲤沫看到他面容的那一眼,又有些后悔将他放出来。
“你为什么不换一个人?”,鲤沫实在不理解这花妖的脑回路,祝遇并不在这,也不可能凭空传送过来,他变成祝遇的样子,若是为了迷惑鲤沫,那显得不太理智。
祝遇的脸原本十分英气,而这花妖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妖媚,因而这两种气质混合在一起,使得祝遇的脸也有几分阴柔。
“没有为什么。”,那花妖从书架上取出幻境之中的书,“我觉得这张面皮比较符合我的审美。”,他也掀起书页,看着鲤沫先前看着的那个故事。
“你先前为何要跟着春桃?”,鲤沫见他有意避开这个话题,也换了一个问题,鲤沫与春桃在街上相遇之时,
春桃的肩上正落了一片花瓣,之前但不想探寻究竟如何,如今却也想知道春桃究竟做了什么。
他们狩猎的对象,并非那种只痴迷于金银财宝的家伙,对他们来说那大概就如同是没什么用的石头,他们寻找的是更加具有价值的东西。
“我并没有跟着她。”,那花妖将书页合上,“准确的说,我正是被她唤醒的。”,他散漫的态度使鲤沫有些恼火,但鲤沫只想知道春桃究竟做了什么。
“她如何唤醒的你?”,春桃若有这样的能力,那在门中的时候大概就能够展现出来,门中诸位弟子总有人能发觉她的不对劲之处。
“这就是我需要保密的内容了。”,花妖自手心之处出现一个浅紫色的花瓣,“在这花瓣彻底消失之前,我不能说出有关于那件事的消息。”,他握起拳头,那花瓣就融进他的手心。
“为何一定要是她?”,鲤沫看着这场面,知道那花瓣里面大约是寄存了什么东西,但是他还没有回答鲤沫的问题,这些人总是答非所问,鲤沫不想知道他们先前遇到了谁又和谁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回答鲤沫的问题就好。
“这也是不能说的,你若是想知道,可以亲自问问她,或许她会告诉你,只需你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花妖说了没有几句,就又开始试图终结他们之间的谈话。
“我会遵守约定,绝不会透露出关于她的事情。”,花妖说着这样的话。
他知道鲤沫是不可能为了知晓此事就与他做交易的,更何况他先前已经说了这是不能说的事,再说出来的话显得十分难以信任。
“我现在知道画皮为何那般讨厌你了。”,鲤沫将那幅画展开,“若是把你也封在这幅画里,是不是会好些?”
鲤沫并不想要征求他的想法,想到这里,立刻就行动,“骗子和骗子待在一起,想必会很有话题,你们一定会相见恨晚,不用谢我。”
花妖并未回答,只因鲤沫并不想听到他的答案,已经将他封在画里头,这花妖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能散发出各种花的香味,让那看上去十分破旧的画也多了几分淡雅的味道。
刚想到这里,那香味就变得越来越浓郁,“你注意点,不要把香气变得那么浓。”,鲤沫将那幅画卷上,这下就可以把那铃铛空置出来,鲤沫还挺喜欢那个铃铛的。
“本来以为姑娘喜欢这味道,既然这样就算了。”,空气中的味道渐渐散了些,“不知姑娘还有什么要求?”,他的话再一次传来。
“唯一的想法大概就是希望你能闭上嘴。”,鲤沫将此刻的心情尽数告知他,有些时候实话总是那样的有力,掷地有声。
空气中顿时安静了许多,鲤沫实在不明白他们一天天哪来的那么多的话,说的净是些废话,说来说去,总是绕不开什么鲤沫不是鲤沫的话,若是旁人三言两语鲤沫就信了,那也就不可能坐在这间客栈里等着对手。
每当想起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心中就十分快活,连带着看那两个家伙也顺眼了些,今晚这阵法就会自动解除,赏金将在一周之后发放,鲤沫一周之后还需要再来这里一次。
规划着之后的行动,静静等着黑夜的来临,仅仅是这样想着,就觉得内心生起了无限的期待,“祝你们接下来这几日相处愉快。”,鲤沫彻底将他们二人封存起来,等回去再将这两个登记一下。
画皮虽然早有记录,但先前的信息和鲤沫这几日与他相处的信息并不完全相同,还是应该早做更新,不能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至于这花妖,比鲤沫预想的还要滑头一些,他先前的言辞颇为矛盾,鲤沫拿着从他身上取得的妖丹,准备送给苏零落当做一个照明用的东西,那妖丹上面不曾寄托着什么修为,只是能证明妖的年龄,就如同树木的年轮一般。
妖丹的颜色越深,代表这个妖的年纪越大,这花妖的内丹是浅蓝色的,民间有些商人会重金购买妖丹,将其研制成粉末,做成妆粉,那妆粉确实对驻颜有些效益。
虽说妖没了妖丹对实力不会有什么损伤,但人界的钱财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因此他们很少会主动和那些商人做生意。
那些购买妆粉的人信了商人的宣传,敷上那妆粉就能抵抗衰老,也不吝惜钱财,大量地购买。
商人只说这是他从海外寻到的秘宝,并不曾说那是妖丹磨成的粉末,数量有限,因此只将这一秘宝供应给出价更高之人,一连几番,倒是让那妆粉变得更加昂贵。
鲤沫知道此事也是碰巧,那时有一个叫做和溪的弟子初次做任务,鲤沫被分配到与她一起,她的任务很是简单,只是帮一位夫人采购。
那夫人叫做钱涔忻,嫁给了当地的富商,成婚还不满两年,那富商就因摔下悬崖身死,只留下偌大家产和未满周岁的儿子,她们孤儿寡母每日只守着钱过日子。
钱夫人也学着死去的丈夫做起了生意,和丈夫先前认识的人打交道,渐渐也学会了些,行走在各地,将孩子托付给家中的亲信,而后奔走各处。
后来那里的生意做得比原来还要好,大家这才发现钱夫人并不是空有美貌。
鲤沫们走到那间首饰铺子的时候,几乎要挑花了眼,拿出那个事先写好的名字,递给了柜台旁边的姑娘。
她离开了一会儿,就拿着一个十分精致的盒子走了出来,鲤沫有些好奇这东西的价值,就问了一嘴,毕竟看着那包装就能猜测出里面的东西定然价值不菲。
那姑娘只是微微一笑,朝鲤沫比了个数字。
“十两一盒?”,鲤沫见她比了个一出来,猜测着那妆粉的价格,若是十两,确实也是很贵,在鲤沫看来实在是不值。
她仍是那般笑着,并没有说出那妆粉的价钱,和溪却把手里的单子递过来给鲤沫看,鲤沫仔细,在角落处看到了价钱。
百两一盒,果真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