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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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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停在鲤沫的房前,一边把钥匙交给鲤沫,一边从袖子里拿了一封信出来,“你刚出发没多久,有个看着挺帅气的小伙子拿了封信过来,说是要给你。”

    “他不曾留下什么话?”,鲤沫收下那封信,拿在手里,听了掌柜的话,也好奇这次送信的人是谁,竟还能让这掌柜刻意提上一嘴。

    “他说他是顺便过来一趟,本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缺少的东西,若是你问起,就说他和你的师傅都很想念你”,掌柜边说着边催促鲤沫快点进屋休息,“年轻人还是以身体为重,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知道身体才是一切”

    鲤沫被推得向屋里头走了几步,掌柜又将手中的灯笼递给鲤沫,“拿去,屋子里太黑别再磕碰到了。”,这时候那个刚才帮着拿行李的青年也走了上来,手里拿着另一盏灯,他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这种被别人挂念着的感觉并不坏。

    胸口处生出几分热度,桌子上的铜镜里映出鲤沫如今的面容,不知何时起,鲤沫的脸上生着笑容,那份情绪顺着铜镜传达给鲤沫,鲤沫看到自己的笑的时候,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这下子就又是平时那正经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可靠。

    师傅常常说鲤沫一笑就看起来有些没有威慑力,让鲤沫少对旁人笑,鲤沫曾经并不怎么相信,还和祝遇说起过此事,但却觉得相比起来更傻的还是他,那般呆呆地看着鲤沫,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摄了魂一般。

    鲤沫想成为一位师傅眼中看起来十分可靠的弟子,从一开始就想成为能守护身边之人的人,见着师傅日渐衰老,这份想要守护的想法愈加强烈。

    人的一生,总是逃不过生老病死,时间不会刻意为谁而停留,正因知道这一点,鲤沫才决定要逐渐成长成一个像师傅那样可靠的人。

    不想是永远躲在旁人身后,随着年纪的增长愈发体会到责任这一词的重量,越是珍惜之人,就愈不能放下心。

    她会逐渐地成长,或许现在的她还十分稚嫩,但一点一点地进步,只希望能够不被身边的人远远地落在身后,她不想总是看到旁人挡在她身前的背影。

    仿佛那份信念已经牢牢镌刻在它的血肉之中,她已记不清是何时生出这想法的,只是有时会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她仿佛是不属于此间之人。

    指尖生起一丝灵火,抛向窗边的那盏灯,将掌柜给的灯笼挂在墙边,她只将那些莫名其妙的感受当做是自己的错觉,拿出那封信,信上是师傅写着他的近况,最后一句,让鲤沫早些回去。

    眼前的景色再一次切换,这次她看到了自己,在脑中闪过的片段愈发连贯,渐渐形成了一片场景,她立在一片雪地之中,身前有着一人决绝而陌生的背影。

    是谁?

    那个身影离鲤沫越来越远,鲤沫不知内心的那股伤感从何而来,下意识想要跟上她,可每迈一步,她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就愈加变多。

    想要张口让她停下,却又反应过来这不过是幻境之中常有的伎俩,不知何时起,右手就握着一把短刀,鲤沫将短刀拿起,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没有疼痛之感,那短刀就那样停在鲤沫的血肉之中,蜿蜒的藤蔓自胸口处攀爬,缠绕在刀身之上,很快就覆盖住那把短刀,而后将它尽数吞噬,在这傀儡身躯的内部,传来一丝餍足。

    有它吞噬着这幻境之中的场景,用不了多久鲤沫就会从这幻境之中离开,这样的事情旁人看来大概很奇怪,可鲤沫却习以为常。

    这并不是鲤沫本就具有的能力,鲤沫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但是这幻境之中的东西都能成为鲤沫的食物,从鲤沫进入幻境之时,就已经是这样,这具身体会变得更加渴望获得些不同的东西,但若是不管也不会出什么事。

    在幻境里,鲤沫很少遇到相熟的人,对于那些幻影更加不需要手软,一旦出了幻境,那份莫名的冲动就会彻底消失,身处顾幽所设的幻境之时,也是如此。

    最开始鲤沫只以为大家都是这样,以为自己只是受了试炼场的影响,常将试炼场中的东西带出来,摆在鲤沫和苏零落住着的那间屋子里头的窗台。

    苏零落知道鲤沫喜欢养一些花花草草的,也没怎么在意,有时还帮鲤沫松松花盆里的土,或者浇上些水,不过就她所说那不过是顺手看了看,不过就算不浇水,那花也不会衰败,终日保持着同样的模样。

    鲤沫见那花开的挺好,就端着那盆花去找了师傅,他那时正陪着他的友人下棋,看到鲤沫,叫鲤沫过去替他下棋,鲤沫那时只不过略走了几步,整盘棋就输了。

    那盆花被师傅拿在手里,细细地看着,鲤沫见他露出一副正在沉思的神色,后来他将那盆花又递回鲤沫的手里,手中还揪下一朵花瓣,“徒儿,你是从哪得到这盆花的?”

    那时的鲤沫想都不想,立刻答道,“从试炼场的幻境里拿出来的,师傅若是喜欢,就种在院子里。”,这花看起来很好养活,若是种在师傅的花园里大概很久都不用特意照料,鲤沫已经规划好,西边那一片

    地全都种上这些花。

    “这个东西你自己留着,种在院子里没什么用。”,师傅婉拒了鲤沫的提议,又将那朵花瓣递给身旁收拾残局的友人,那个人拿着这朵花瓣,接着就将那朵花瓣化成了一个棋子丢在棋盘边缘。

    师傅的友人收拾完棋子之后,那花瓣已经刻入棋盘之上,变成了一道浅浅的花纹。

    “没事的时候不用管它。”,师傅看着那盆花,又从旁边拿了一个包袱给鲤沫,“这是你母亲寄来的过冬的衣服,你正好来了,就一块儿拿回去。”

    鲤沫左手拿着那盆花,右手提着包袱,向着自己屋子所在的方向继续走,正碰见苏零落朝鲤沫这边来,“你的花没送出去?”,她隔的很远就注意到了鲤沫手上拿着的那盆花。

    “没有,你来找师傅?”,苏零落有时也会跟着师傅学个一招半式,但总是没什么耐心,她还是对那些账目更感兴趣。

    “不,只是家中有一个长辈来了,叫我过去。”,她说到这里不再多言,与鲤沫道别。

    鲤沫后来才知道,幻境之中的东西是不能拿出来的,但那朵花如今还在鲤沫的窗台放着。

    鲤沫准备着即将到来的这场比试,若是与他们一个一个地相互较量未免太过浪费时间,将重宝放在众人面前难免遭人觊觎,聚集而来的人里也难免没有想抢夺宝物之人。

    只要最后那场生意没出什么问题即可,至于年轻弟子们的比试倒在其次,他们是生意人,想来也没空观摩众弟子之间的比试。

    鲤沫取出她之前就在研究的那本记载着众多防护阵的书,有些阵法是顾幽长老自创的,再加以师傅从旁修正,记录在这本书上,只是她缺少驱动阵法的法器,若是布置起来大概不能发挥那阵法全部的威力。

    陈昭岁是当地有名的富商,不缺护卫,也不缺法器,唯一缺的就是具有能来往两界能力的忠诚的亲信,这一场比试实际上也是在诸多的弟子之中挑选可以为他们所用的亲信。

    想要成为亲信,能力与忠诚缺一不可,因而他们会对参赛之人之中进行有目的的挑选,他们并不在乎所用之人的善恶,只要能为他们所用,无论先前出身如何,经历如何,全都一笔勾销,他们只需要一把好用的刀。

    并不惧怕人群中出现背叛者,他们能延续到今日总有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只要一夜,就会有很多人死去,下手的人或许是身边的故交,或许是路上相逢的对手,或许就是那夜色中潜伏的看客。

    血色为此场比试开幕,有人人头落地,有人尸骨无存,大家汇集到一处,总要争个先后,无能之辈只配在地下沉眠,就是如此简单的规则。

    随时可以退出,总会有人瑟瑟发抖,身旁之人突然转变的态度,脸边溅上的陌生人的血,这些都足以让一个人的意志崩溃。

    有人沉醉于这一场不受限制的围猎之中,在这侵蚀下迷失了自我,收割着身旁遇见之人的性命,手起刀落,人头落地,没人会谴责他,只因他身旁的人也做着相似的举动。

    无时无刻都要注意好自己的身后,在为期两日的比试之中,每个人都可能成为夺取他们性命之人,这时候那防护阵就可以发挥作用。

    若是那防护阵连自己都未曾护好,又何谈护住那价值万金的重宝,制定规则之人就是如此严苛,他不想挨个去挖掘每个人身上的潜力,活到最后的就是赢家,也向他们证明了实力。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来到这里的人轻易离去,这才是这场比试的真实意图,唯有强者能获得他们的尊敬,他们将奉上无数的财宝,只因如此严苛的挑选下仍然活着的人一定有他们能看中的价值。

    这是鲤沫在门中不曾触及的这世界本就存在的血淋淋的残忍之处,若鲤沫不曾来到这里,终日做着门中的任务,大概不会发觉世上还会有这样的一角,实力为尊,败者尸骨无存。

    鲤沫开始思考师傅当时又是如何做想的,见到这样一处与原来的认知截然相反的地方,脑海中是否生起些对所生活之地的些许怀疑,是否对他所坚守的信念有了些动摇。

    这些鲤沫准备回去时问问师傅,师傅向来不曾吝啬对鲤沫的教导,若是鲤沫问他,他也绝不会有隐瞒,经年累月生成的信任在他们之间建立了深深的羁绊,鲤沫相信师傅所言,正如鲤沫初见时他便树立的那般正气凛然的形象,已然深深扎根在鲤。沫的记忆之中,鲤沫想成为一个与师傅并肩之人

    鲤沫默默准备着或许能用上的符咒,为着接下来这几天即将发生的比试,如何准备也觉着有些不够,不想让自己的身上有些伤痕,其他的倒并不是十分担忧,这具傀儡的身躯为鲤沫省去了许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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