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正当鲤沫打算接着看下去的时候,门口处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这两声来的蹊跷,深更半夜,不应有人来敲她的门,鲤沫将先前从青萝那里得到的匕首藏在袖中,等着来人说话。
“李姑娘,可愿出来与我见上一面?”,那人轻轻开口,鲤沫隔着门看不到他的面容,但这声音鲤沫却不会认错,“柴琅?”
“正是我,我这次是来与你合作的。”,他又恢复到鲤沫和他刚刚相见那时的做派,看上去谦和有礼,“姑娘看起来缺个帮手,不如你我二人合作,也好相互照应。”
幻阵之上并无变动,看起来大概是有人在帮他,鲤沫思考着他的来意,多半是来寻仇,不过鲤沫现在没功夫与他玩那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
“不必了,你尽可以找别人合作。”,鲤沫虽不记得当日为何对他出手,却也觉得应离他远些,而且鲤沫不并觉得他对当时发生的事情毫不介怀,因而即刻拒绝,“我无意与你合作,你在这太碍事。”
“姑娘难道还记挂着那天的事?”,柴琅似乎有些无奈,语气也更加温柔,“那天的事情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怪我,当初太过唐突,姑娘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的诚意?”
鲤沫听了他这话,越发觉得他所图甚多,这样的家伙看起来就不会轻易低头,如今装作这样子,还追到这里,略一思考,决定不与他过多纠缠,“你先进来,进来我才好知道你的能力。”
他若是能进来,就不会与鲤沫在这费一番口舌,鲤沫设了两重幻阵,即使解开一个,另一个也没那么好解开,困住了他的帮手,对付起他就简单多了。
此话说完,鲤沫燃起手中的符咒,在柴琅面前出现一张契约文书,“如今口说无凭,你若愿意签下这张文书,我就相信你的诚意。”
那张纸正是鲤沫所设幻阵的规则所化,在这里倒是没什么,因为此地的规则强于幻阵,所以无法发生效力,但若是进了幻阵,就是进入了规则所掌控的地方,再想违背,就要看看他能耐如何。
到时他若是想做出违背契约的事情,就能体会到诚实的可贵,那里的规则接近严苛,且不会有丝毫的差错。
柴琅看着那纸契约,没有动作,“仅仅签下这个东西,就能让姑娘回心转意?”,他故意选择了些含糊不清的词,试探着鲤沫的态度。
什么回心转意,鲤沫从来也没相信过他,然而没心思反驳他,在他在那张文书之上签字之前,一切免谈。
“你若是把它签了,我就相信你先前所说的不是为了将我骗出去然后将我开膛破肚。”,鲤沫也学着他那语气,柴琅不同于其他那些来此的家伙,看起来似乎更应该让他到那幻阵里走一圈。
他既然瞧不起女人,鲤沫就更想试探一下她最近在研究的那个反向幻境效果如何,反向幻阵,顾名思义,就是将他厌恶之物尽数展露在他的面前。
鲤沫刚研究不久,正好缺一个试验品,柴琅如今送上门来,鲤沫很想看看柴琅能在这个简陋的幻阵之中停留多久。
给他设定的身份也很简单,男妾,他既然以拥有众多美人为乐,若是让他成为被拥有的一方,不知又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不同于先前那些幻阵,鲤沫先前所设的幻阵,都更注重实用性,而这一个幻阵只是想为自己解闷,因为没有投入太多符咒,大概也困不住柴琅多久。
鲤沫很想见见那个幻阵之中柴琅的结局,只要他签下这张纸,鲤沫就有了可以操纵的空间,但他望着那张纸,始终没有抬笔签字。
在这段时间里,鲤沫思考着下次该尝试一个怎样的幻阵,回去了大约也没什么事情要干,门中也快放假了,那一个月的空闲,她能做很多事。
刚换傀儡身体那阵,她对一切都不是十分感兴趣,师傅为了激发她的几分生气,将她置入一个又一个顾幽长老设下的幻阵之中。
对于内心是一片虚无的家伙,幻阵也要不断地进行试探,方能找到此人的真正在意之物,但此时的鲤沫身上可以说暂时达到了一种十分难以击破的状态。
没有什么在乎的东西,更没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只是冷冷地看着身边之人的举动,就如同自身具有一个天然的屏障,将自己与世界相互隔绝。
当一个人的认知出现偏差,那想找到他真正在意之物也变得十分困难,但也不是毫无踪迹可寻。若说是毫无所求,那是假话。
那时的鲤沫比从前的任何时候都更加忠于自己所想,也更加难以进行劝诫,她那时只听一个人的话。
直至今日鲤沫也没弄明白当初自己为何那样,但师傅亲眼所见,不会有假,她就是愿意跟在季南音身后。
师傅说那阵子他的院子总是格外寂静,季南音每日很忙,鲤沫就像一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季南音身边,所以季南音每日带着她行走,还要时刻同师傅进行报备。
对于任何靠近季南音之人,鲤沫都从心底里生出几分警戒,那时的她眼中只有季南音一人
,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跟在季南音身边。
紧接着鲤沫就成为了季南音一众追求者眼中的头号眼中钉,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料不到有朝一日他们的对手会是个女人,还是个十分貌美的女人。
季南音能容忍鲤沫的一个非常主要的原因是她受了师傅的嘱托,答应了要在鲤沫的这份无端生出的热情消退前始终照顾着鲤沫,还有一点,也算微微发生了一点作用,那就是她喜欢一切美丽的东西。
鲤沫是没出什么事,那段时间鲤沫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帮助季南音打跑那些不曾间断的烂桃花,紧接着再跟着季南音四处走,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月,她总算是对现状有了些了解,后来季南音也不再来。
师傅对鲤沫与季南音四处游历之事十分满意,他认为鲤沫跟着季南音四处走总好过天天在他的院子里待着。
季南音不再来之后,他常常念叨起季南音的名字,鲤沫对先前发生的事情其实只是有个大概的印象,奈何师傅总要在鲤沫耳边进行提醒。
师傅始终对季南音持高度评价,也许是之前的事情已在鲤沫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影子,鲤沫见到季南音的时候总是能感受到心中升起的一点喜悦。
越是喜悦就越是渴望再见到她,但她在门中停留的时间很少,因此若是单独碰到她,那份喜悦就会逐渐萌发,鲤沫觉得那样的自己有些奇怪。
想要见到她,却又有些害怕见到她,这份无处安放的情感被她隐藏在内心深处,她始终憧憬着季南音,但却深知正因如此才应该远离她。
鲤沫身上的不确定性太多,在她没有弄清楚这些东西之前,她决定和身边的人保持一些距离,不应将无关之人牵扯进来。
如今倒是无法想象自己那般热情地追着一个人的样子,感觉那样子太累,还是一个人清闲自在,而且似乎也没有人值得鲤沫这样做。
鲤沫想了这么多东西的时候,回身一看,柴琅还站在那里,仿佛正在为鲤沫守门一般,还好鲤沫设的阵法隔音,也不用担心吸引什么别的人过来,他愿意站多久就可以站多久。
柴琅看着那文书上写下的文字,其实根本就不必看,若是不想签,看再多也没用,若是签了,这之后的事情也就不由他掌控,他看似在犹豫,恐怕心中早已有了决断,如今倒是在演戏给鲤沫看。
“这种东西,签了也不会影响什么。”,柴琅言下之意,就是并不想在这上面写下名字,看起来他并不想他显露的那样好打发,这样也好,鲤沫还可以陪他多玩一会儿。
鲤沫拿起桌上放着的杯子,坐在这里,柴琅未曾离开,依旧停留在鲤沫的门前。
其实根本就不必停留,因为鲤沫并不打算让他进来,之前那阵法似乎对他无效,或许是借助了什么其他的力量,有人从旁提醒,因此有了警惕。
但如今他主动送上门来,鲤沫不介意让他体会一下这阵法的奇妙之处,当身份转换,他在那片幻境之中无论做出什么都可以,破阵的方法有很多,若是他自尽,将会即刻出阵。
虽不知他究竟能够撑上多久,但有他帮鲤沫测试一下幻阵的稳定程度,无论怎么算似乎都算不上亏,况且他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可以在那幻阵中停留许久。
这时候,又传来一人的脚步声。
“这位客人,你为何停在这里?”,有一人的身影从旁边靠近柴琅,手上提着一盏灯笼,听那声音有些像鲤沫先前碰到的柳知序,但也不是十分确定。
“我在和我的夫人说话,她如今生了闷气,不想让我进去。”,柴琅开口就编,他的那身皮囊的确有几分迷惑性,鲤沫猜想着这柳知序会作何反应,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会选择少管闲事。
“先不论她是不是你的夫人,到了晚上请不要在走廊之上喧哗,影响其他客人的休息。”,柳知序并不在意柴琅说的话,只是扯着柴琅下楼。
柴琅还未得手,自然不想轻易离去,“这是我们二人的事情,与阁下无关。”,他与柳知序保持了些距离,“这里设着隔音的阵法,我劝你不要自找麻烦。”
“阁下既然不是这里的客人,还是早些离开比较好”,柳知序见之前的话语没有奏效,他似是有些感叹,“每年都能遇上这样的人,仿佛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啰嗦”,在柳知序之后又走出一人,“和他讲那么多废话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