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告老还乡
当棺材盖被揭开的一刹那,只见那李诜的尸身竟完好无损的躺在棺材内,尽管他身上还有雷电噼啪交错的电光,身上的寿衣也已经被尽数劈坏,但其形容相貌,却完全没有被破坏的保存了下来。
这一幕直看的站在棺材旁的众人惊愕不已,正当众人仍在愣神之际,张恒志见那李诜尸身上的电光停了,突然鬼使神差的上前将那李诜的尸身翻动了一下,接着便出现了让人愈发不可置信的一幕。
只见那李诜被翻动过来的尸身上,其背后脊背的位置上,赫然闪现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方印烙印,以那烙印为中心,李诜背后的皮肤,皆被一层金光笼罩在内。
堂内顿时有人惊呼一声道:“这印不像是阳间官员在用的形制,莫不是神仙显灵了!”
此话一出,堂内众人顿时连连惊呼,高声皆道的确是神仙显灵了。
唯有知道真相的张恒志站在惊呼不已的众人中间,沉默着,久久不发一言。
此事说来诡异,但也并未耽误李诜下葬,李家急急的换了棺材入土,那李诜的丧事至此便算完了。
张恒志却始终对李诜之死郁结在心,然而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许多百姓并不相信他已与包阎罗商定好取消纳阴司钱粮一事,丰都县仍有不少百姓的质疑之声,原本此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可偏偏张恒志不善人际往来,此事很快便传到了他上级官员的耳朵里,接着竟一路传到了。
得知此事,他本已做好要遭罚俸或遭贬斥的准备,结果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内阁下放的文告上却是责令他不得更改当地习俗,以免造成民怨。
他费劲心力只为改善丰都县百姓生存条件,为此不明不白送进李诜一条性命,眼看着改革初见成效,此时突然叫停岂不是白费心力。
张恒志自然不肯,屡次上书立陈旧俗不改期间丰都百姓“路有饿殍,哀鸿遍野”之惨状,却不想数份奏折递上去,皆仿佛石沉大海般悄无音讯,反而是上属官员责令他恢复旧制不可一意孤行的声音越来越大。
张恒志依旧固守己见不肯整改。
很快,弹劾他的奏折便多了起来。
就在他当上丰都知县不过几个月后,贬斥的诏书便下放了过来,诏书上明明白白写着,他年轻气盛不适合做一城父母官,导致民怨四起,但念其乃有才之士,特准下放他去别处,任职典史之职,掌管一县监察囚狱之事,多加历练。
对此,张恒志并未表现出意外,却也没有遵循诏书的旨意前往别县任职,而是一夜无眠后,提笔写下一封辞呈,只求辞去官职,告老还乡。
按照朝廷的规定,张恒志这等小官若递交辞呈,是不必上呈给皇帝的,只需将辞呈递交给上级官员,再由吏部核实即可。
此事敲定的很快,张恒志辞呈上报不过半月,各项手续便已办理完成,又因他在丰都县当值的时日不长,身旁并无知己好友,便连践行也不必,只同家中众人收拾了行囊便可准备返程。
一朝青云路,仿若黄粱梦。
直到出发返乡的前一晚,张恒志尤觉自己身在梦中,彻夜无眠之下,他在丰都县的宅邸内提笔写下:“百死尤可忍,饿死苦不诉,野狗衔髅髑,骨瘦亦无肉,自恨作父母,不愿生耳目。”,而后在大堂枯坐一夜后,动身返乡。
如是,前后不过半载时间,张恒志从一介白丁入朝为官,又回到了一介白丁的身份。
长治县的百姓自他考中皆以为他要平步青云,也是万没想到最后会如此潦草收场。
城内一时间众说纷纭,便是个街头巷尾都在猜测他究竟因何被免了官职,断送了青云之路,然而不论众人如何说,也只是猜测,便有好事者主动凑到张恒志身前探寻因由,张恒志虽不恼怒,却也只是笑而不答。
就这样,天长日久,众人始终得不到个确切答案,众人多番猜测之下厌了烦了,关于张恒志是否因犯错贪污才被贬斥的声音也就逐渐歇了。
张恒志也在短暂的休养生息后,仿佛无事人一般重新过起了日子,不过由于其丢掉乌纱帽的具体原因不详,长治县衙此次并未重新请他回去做师爷,于是张恒志便在茶楼外继续又做起了代书的行当。
然而代书的酬劳本就微薄,多数来求写状纸的百姓又实在贫寒,是以若只依靠做代书这点微薄收入过活,糊口也是勉强。
彼时正逢同福茶楼的生意实在惨淡,老板正在准备将茶楼出手,收拾细软带着家人去别处谋生,于是茶楼的说书先生便找到张恒志,二人一番协商过后,便决定在长治县开个私塾学馆。
随即二人便操持起来,次年春,私塾开办,又因为费用不高,十里八乡不少学子闻风而来,张恒志与说书先生从此也算有了个正经营生。
此去经年,寒来暑往,眨眼便过了无数个春秋,张恒志亦不再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又是某一年春日,彼时的张恒志看上去已然是个实打实教书先生,这天,他如往常一般,在无课业教授时在书塾内散步,恰逢几名学子正在高谈阔论的讲着什么。
他闲来无事凑上前去一听,竟是一桩奇闻异事。
说来张恒志这人,他平日教书虽严格,闲暇时却没多少先生的架子,是以那讲故事的学子见他过来也没避讳,依旧绘声绘色的说着。
张恒志从旁听着,这学子讲的并非本朝的故事,而是前朝康熙三年间的事。
话说,康熙三年间有位举人,乃是余姚人,本名章大立,和张恒志一样,他也是个在家中开设学馆教书的先生。
按说但凡奇闻异事,总该是晚上发生,可这学子口中的章大立家却不同,说来也是稀奇,他家竟大白天的就闹起了鬼来,而且还不止一只,是一同来了一男一女两只冤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