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阎罗玉印
包阎罗闻言静默一瞬,须臾方才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
他抬头示意张恒志继续往下说。
张恒志便继续问道:“既然包阎罗对丰都县的民生一事也知情,为何还要让百姓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再为阴司衙门交上一份赋税,教他们同时负担两份赋税生活愈发艰难呢?”
张恒志毕竟年岁尚轻,他说到这便再也坐不住了,干脆起身再次朝包阎罗作揖,言辞恳切道:“本县今日冒死而来,目的就是查清此事,为民请命。”
包阎罗见状也不说话,只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正当张恒志逐渐惴惴不安之际,那包阎罗却突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感慨道:
“如此看来,酆都县这是来了位克己奉公的好县令啊。”
他目光不无欣慰的看着张恒志,笑吟吟开口:
“酆都县的民情我知道,百姓们要交两份赋税的事我也知道,但这并不代表是我的意思。”
张恒志闻言怔愣一瞬。
包阎罗会心一笑继续道:
“张公需知,这世上就是有一些坏和尚和恶道士,打着鬼神的名号,诱骗百姓斋祭、布施,因此而倾家荡产的何止成千上万。”
“我也并非装聋作哑有意包庇这些贼人。”包阎罗说到这稍稍面露难色,道:“只是因为鬼神所居的阴司与阳间道路租个,这才不能揭露这些神棍招摇撞骗的行径,使人们家喻户晓。”
他又道:“如今张公为百姓除去此弊,其实也不必特来阴司衙门与我计议,只需令行禁止,难道也会有人胆敢违抗吗?不过你今天特地光临敝府,更是表现了你的大德大勇。”
这话说的张恒志面红耳赤实不敢受,然而正当他开口准备打断包阎罗虚心说自己不敢当的时候,天上突然毫无预兆的降下一道红光。
张恒志不明所以的看着那红光还有些惊愕,包阎罗已经起身,同时面色严肃的对他说道:“是伏魔大帝到了,还请张公稍稍回避一下。”
张恒志了然,立刻起身退到堂后等候。
他刚退到后堂没一会,关帝爷就到了,张恒志透过屏风看着,只见他身穿绿色官袍,须髯皆无风自动的漂浮着,脚步不疾不徐的走进殿内后,与包公行了宾主之礼,便开始了谈话。
张恒志听不清楚他们的谈话内容,索性便耐心的在后堂等着。
殊不知关帝刚刚坐下便敏锐问道:“包公此处有一股生人气息,不知是什么道理。”
包公闻言并未隐瞒,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和关帝讲了一遍。
关帝听完事情的经过,当即夸赞道:“如此说来,这是一位贤明的县令,我倒愿意见见他。”
于是,不明就里的张恒志和李诜便又被人从后堂请了出来会见关公。
双方互相行礼问候后,张恒志与李诜二人便在关公的示意下重新入座。
关公的态度也很温和,待两人坐下后,便如闲话家常般不住的询问他们阳间的事,他语气和善,问的也细致,只是决口不谈阴司衙门的事。
张恒志倒不觉得有什么,可那李诜为人憨直,他心中好奇,便忍不住脱口而出发问道:
“不知玄德公刘备如今在什么地方?”
话音刚落,殿内气氛突变,陡然陷入司仪一样的寂静。
张恒志本能觉得不妙,下意识朝关帝看去,果不其然,他脸色已然黑沉下来,神情明显不愉,接着也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直接怒发冲冠的拂袖而去。
包公见状亦是大吃一惊,起身想留人却已经留不住了,便转头对着李诜怒斥道:
“你大祸临头了,是一定会被雷电劈死的,就连我也救不了你!”
张恒志尚有些不明所以,便听包公对着李诜继续叱骂道:“你刚才怎么可以用那种语气提那种问题呢?那语气实在太不敬了,而且你又怎么能在一个臣子面前,直呼他帝君的字号呢?你可真是闯下大祸,任凭谁也救不了了。”
张恒志确实从一开始就意识到李诜他言语有失了,却没想到后果居然这么严重,听到包公这么说,顿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帮他请罪,求情,恳请包公看在他是唯一一个跟着自己下来的忠正之士的份上,饶他一命。
然而事与愿违,任凭张恒志这边如何哀求,包阎罗从头至尾都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直至张恒志这边急的就快给他跪下了,方才长叹一口气,爱莫能助的说道:
“他的性命我的确是救不了,不过看在张公如此恳求的份上,本官为你们指一条明路。”
张恒志屏息以待,便听他说:“事已至此,只能让李诜速速就死,还能保住个全尸,否则的话,就连尸体都会被焚烧掉。”
不过一句失言,何至于如此严重?
张恒志闻言还想再求,却被包阎罗抬手打断,接着便见他神情格外严肃道:“我言尽于此,张公救人心切,也不要为难我才好。”
眼见对方神色态度如此,张恒志也明白自己再求也无用,反倒讨嫌,只能满是遗憾的讪讪退回到李诜身边。
包阎罗这时便从桌上的木匣中取出一方玉印。
玉印大小约有一尺见方。
包阎罗将其拿在手中后,便起身朝着李诜走了过来,开口命令李诜道:“把你的外袍脱掉。”
那李诜自知闯祸,到底是个有担当的人,并未因此撒泼打滚大哭大闹,听到包阎罗如此命令,十分听话的脱了外裳,又依照指挥乖乖转过身去,任由包阎罗拿着玉印在他的后背上重重印了一下。
包阎罗也没解释这一印有何深意,只是在收起玉印后便朝着他们二人挥手道:“时辰不早,二位不宜再耽搁,也是时候回去了。”
明知痴缠无用,张恒志闻言也没多问,带着李诜规规矩矩与包阎罗作揖道别后,便按照原路返了回去。
因为出去后还得给等在外面的差役和百姓一个交代,是以张恒志在路上便同李诜交代了,叫他出去后不必在意这些杂事,只一门心思去见见自己的家人处理后事才是要紧。
李诜也没推辞的点头应了,二人这才从井中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