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阴差引路
“你当看事先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我当说书先生亦算博闻广知,知道的也不少,既然你给张小友讲了两则故事,那我不妨也讲两则故事给你们听听?”
此刻虽已入夜,然而南街还是分外热闹。
况且张恒志和张有虔从进到茶楼坐下开始就在喝茶,茶水又素有提神醒脑之效,他们这说话的功夫一杯接着一杯下肚,此刻倒是半点睡意也无。
想着这位到底是说书先生,且不论他讲的故事究竟有何深意,便是当个趣事来听也是好的,于是便点头道:“你说。”
那说书先生闻言却摇头晃脑道:“不急。”
继而对着二人调侃道:“我方才刚从外头回来,连茶水也未曾喝上一口,长夜漫漫,咱们有的是时间说,你二位又何必如此心急。”
他倒悠哉,说完这话后便神在在摇着折扇坐在椅子上,直等着店小二换了壶热茶上来,又悠哉悠哉的喝了两杯润润喉,方才开始讲故事。
他最先讲的是溧水知县曹江最初在四川做官的事。
他也没说这事他是如何听说又如何得知的,只道当初曹江在四川做官的时候,有一年夏天。
那日阳光甚好,他午饭后便在花园里纳凉,阳光晒着晒着,人便跟着有些神思困顿了,于是靠在那晒太阳的藤椅上就睡着了。
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便见两名差役打扮的人牵着一匹黑马远远的从远处走来,站到他面前便说:“麻烦曹公和我们走一趟。”
说来也怪,许是在梦里的缘故。
曹江作为这四川的官,大大小小的差役也都识得,却从未见过这两名差役,可偏偏听着他们说话,便好似不由自主一般跟着他们就走了。
二人请他上了马,接着便牵着马往前走去,曹江人摇摇晃晃的坐在马背上,也不知要去向何处。
迷迷糊糊的就这么走出近二十里地后,突然,远处又一个人骑马绝尘而来,那马蹄飞快,踏地扬灰,瞬息的功夫便停在了他们身前。
直到那急马勒着缰绳甩着马蹄站稳了。
曹江这才看清楚,那坐在马背上的人,赫然是军官打扮,可这军官,却也不是他认识的四川军官。
可他一开口说的确实是四川话,手中扬着令牌大声道:“奉天帝命令,麻烦先生清点、释放山洞里的囚犯,请你不要推辞!”
话落,就要将令牌递给他。
曹江看着眼前的令牌顿时便惊住了,稀里糊涂的根本就不明白他说的是让他清点释放哪里的囚犯。
然而,就像是中了邪一样,眼看着那令牌递到自己的面前,他偏生就是拒绝不得,鬼使神差的,到底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接着三人的队伍就变成了四人。
四人并行着又向前走了二三里地后,眼前的一景一物都跟着变了,脚下原本宽阔的官道已然变成了林间小径,曹江茫然四顾,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深山里了,又沿着深山的路径往里走了一段后,便见眼前赫然出现了个山洞。
更令他感觉奇怪的是,这旷野深山的,山洞的洞口处居然还有人为这山洞落款题名,洞门前的两扇石门闭合的严严实实,上面还落了一把青铜锁,锁的也是严严实实,洞顶却提名写着“红花洞”三个字。
再往那洞口的左右两处望,便见洞口两侧分别站着几个主管文书模样的小官,曹江心头粗略估计了一下,大约有七八人左右。
那七八人凑做两堆原本在说话,留意到他来,便立刻上前来跪倒在他面前恭迎。
与此同时,那负责引路递给他令牌的军官又递了个花名册过来,继而嘱咐道:
“你便按着花名册上面的名字点名释放就可以了。”
曹江至此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要干什么,刚如丈二和尚般摸不到头脑的将那军官递过来的花名册接到手里,不待细问,那军官一扭头,竟就如此策马扬鞭的走了。
再看守在他身边的两位以及跪倒在面前的一众官员,也是齐齐抬手示意他“请吧。”
事已至此,曹江似乎也别无选择了。
他虽至此也没弄明白起因及为何,却也明白他们这是要他做什么,眼看着几个小吏抬着个老爷椅就放到了他眼前,周围都是盯着自己的目光,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去了,索性便依着众人所愿,坐到了那老爷椅之上。
他这边才刚坐稳。
那小吏其中的一个便上前同他请求道要打开洞门。
曹江稀里糊涂的颔首答应了,接着便见那向他请示的小吏转身面对山洞洞口大叫了三声:“开门!”
说来是怪。
随着那小吏的三声叫喊落下,原本死死锁着山洞石门的锁头竟然就那样自行脱落了下来,随即,石门也跟着发出厚重无比的“吱嘎”声,缓缓的朝着两侧打开了。
曹江人坐在椅子上,被这些小吏恭维在山洞的正门口,属于是正对着山洞口的位置,随着山洞口两侧的石门一打开,曹江只觉得顿时一股阴风扑面而来,那风冷得甚至都刺骨头,同时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森然诡异的味道。
曹江被那风吹的只觉得毛骨悚然,接着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伴随着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曹江人坐在椅子上便惊愕的看到,不过顷刻的功夫,洞内竟然一窝蜂的涌出几千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那些女鬼的头发如出一辙的全都乱糟糟的披散着,不同的就是有的是朝着两边落在肩膀上的,有的是乱七八糟的堆在头顶的,还有就是倒梳着挡住脸面和脑门的。
她们一个个蓬头垢面的朝着石门前狂奔,每一个的身上都带着各式各样不同的刑具,她们一边跑一边尖声哀嚎,苦苦嚎叫,模样看着凄惨无比,形状更是难以形容。
坐在曹江的位置上,他能够听出她们在嚎叫,也能看到她们凄厉的惨状,可奈何她们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所有的声音叽叽喳喳的汇聚在一起,饶是他仔细的听了,也分辨不出她们每个人哭喊的分别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