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夜半鸣冤
门窗无风自动,开开合合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两人登时被吓的腿都软了,啪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的同时,房内再次换来一阵叮铃咚隆的声响。
二人转头望去,就见满屋的物品,都像是长了脚一样朝着他们奔来。
满屋的桌椅板凳吱吱嘎嘎诡异乱颤着迈着四方小腿朝他们跑来不说,便连桌子上的各样摆件,也蹦蹦跶跶的从桌子案几上跳下来,叽里咕噜的朝着他们这边跑来。
窗外,百鬼夜嚎,像哭也像笑。
屋内,群魔乱舞朝着他们奔走而来。
灯火诡谲,光线昏暗闪烁之下,便好似这些物件正在诡异的咯咯笑着想要将他们二人吃到肚子里去……
“啊!”
王衖和景考祥终于再也经受不住,被吓的彻底晕死过去。
而屋内群魔乱舞的景象,却一直持续到鸡叫时分,方才停歇。
这二人晕了足足一夜,直到第二天听到鸡叫方才缓缓睁开双眼,彼时屋子里已是一片狼藉。
所有的迹象都证明着昨晚发生的事就是真的。
二人哪里还敢再做停留,当即连东西都没敢收的就逃了出去。
很快,这件事就在学院内传开了。
彼时张恒志和李某二人正在学院饭堂用饭,和他们同桌吃饭的,正是这书院内的一个老书吏,经过几日的相处,张恒志和李某已经和这学堂内的书吏们都很熟了,于是茶余饭后,便就此事闲说了两嘴。
张恒志问那书吏道:“书院众人皆知那小楼中闹鬼,莫不是此前也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那倒不是。”
那老书吏闻言道:“我们倒是都知道这小楼闹鬼,然而前次闹鬼的情况却与这次大不相同。”
这本也不是什么秘密。
老书吏刚吃完饭也没什么事,便同张恒志和李某讲起了这小楼上次闹鬼的事。
话说这小楼上次出事,还是在上次岁试的时候,那都是多年以前了,当时的岁试是有溧阳人潘某在此地督学,住的,便是这间小楼。
当时是岁试已经结束隔天就要发榜的日子,潘某为督岁试的事接连忙碌了几日也是疲累极了,接下来的几日,都睡的极早。
这天晚上,他也同往常一样早早的便更衣睡下了,结果才睡到二更时分,就被一阵吵闹的声音给吵醒了。
潘某睁开双眼仔细听,便听得那声音似乎是从厅堂处传来的,类似击鼓的声音。
何人在这夜半三更时击鼓?
潘某起身后,便叫了他随行的书僮进来答话。
众所周知,凡是有头有脸家世殷实的人家,即便睡觉时门外也有随从站岗值夜,那被潘某唤进房内的书僮,便是当晚值夜的人。
那书僮自然也听到了动静,不过因为人站在潘某房门外不敢乱动,是以也不知道厅堂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潘某闻言便派他前去巡视一番。
不消片刻,那书僮回来了,答话道:“回禀老爷,刚才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西边的一间考棚中走上台阶,说是要求见您。外面的书吏说您今日事忙,早早便歇下了,不敢打扰您的休息,便让她明日天亮后再来,可那女人不肯,这才响起了击鼓的声音。”
原来如此。
潘某闻言沉思片刻,觉得这女人如此着急,定是有莫大的冤情,于是便让书僮伺候自己更衣,去前厅看看。
二人收拾妥当后刚到前厅,便只见眼前一花,一位身穿素衣披头散发的女人的便如一阵风一般在两人面前跪下了,低声说道:“大人,我有冤情要诉。”
那女人说话时垂着头,一头长发披散着几乎耷拉到地面上,教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潘某抬手刚想说起来说话,便听那女人突然又说了一句:“我不是人,是鬼。”
话落,潘某刚抬起来的手瞬间僵在半空之中。
一股寒气刷的一下从脚底板窜起,直直的冲向天灵盖。
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冷肃了几分。
“你你你,你再说一遍,你是什么东西?”
潘某闻言人都傻了,双膝一软,幸亏旁边的书僮将他扶住才没跌倒。
“小人是鬼。”
那伏在地上的女人又答了一遍。
凉飕飕的声音,顿时让整个厅堂陷入死寂。
包括厅内的书吏在内,众人看向地面的女人,纷纷不敢说话,只觉得一股股凉风,不住的在整个大厅穿堂而过。
厅内传来“咕咚!”一声响,已经吓呆住的众人抬眸看去,这才看到原来是有胆小的书吏已经吓瘫在地上了。
最后还是厅内有位姓张的仆人,他年纪大了,听的多见的也多,胆子稍微还能大些,于是便凑到这女鬼面前问道:“你说有冤情要诉,还不速速说来?”
那女鬼闻言这才哭诉道:“我本是某秀才家的女佣,主人见我长的好看,便想强行要了我。我坚决不从,主人就用鞭子打我,我将此事告诉了丈夫,丈夫也是吃醉了酒,一怒之下便冲撞了主人。”
“在那之后。”
女鬼说到这已经哭的是泣不成声,垂头声音凝噎了半晌才继续说道:“主人当夜率领了家人杀死了正在喂马的丈夫。第二天早上又闯进我的房间,叫几个人强行架着我,奸污了我。清白被辱,我破口大骂,主人便将我给打死了,然后将我的尸体埋在了花园西边的石槽下面。”
女鬼说着抬头磕头道:“我受了这么多年的冤枉,今晚特地前来请求大人能为我沉冤昭雪。”
话落,阵阵凄厉的哭声萦绕在大堂之内,阴沉沉的直催人心肝。
那潘某听的也是心头直蹦,当即难受的捂住了心口。
又听那姓张的仆人对女鬼继续问道:“你之所以来这申冤,是因为你所告的那个秀才,这次也来参加考试了吗?”
“正是如此。”
女鬼咬牙切齿的回道:“且他延请名师,学问不俗,已经录取在第二等的第十三名了。”
那张姓仆人问完这些话,便将视线投向了潘某,等着潘某拿主意。
潘某沉默片刻后,便吩咐旁边的书僮去取这次考试的试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