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山中书塾
眼下也唯有张恒志是话事人,随着他一声令下,衙役们立刻动起手来,因为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要挖坟,他们也没带什么趁手的工具,这会用刀鞘之类的去刨土,难免便费力了一些。
有人自发奋勇的去周围的农户家里借来了铁锹和锄头。
挖掘这才顺利了一些。
然而忙活了一会,就有人来找张恒志报说:“这洞内的土面着实古怪的很,手摸下去是光滑的不说,便是铁锹挖下去,也极为瓷实,瞧着一时半会是挖不开的。”
如此说来,那这坑洞便必然是天然形成的。
张恒志点头表示了解,但还是坚持要把洞给挖开看看。
如此从清早忙活到半夜,那光滑的坑洞才总算是被拓宽了些,由婴儿手臂粗细,拓宽到了西瓜大小。
而此时的衙役们早就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了。
有人咬着牙又是一锄头刨下去,结果将土带出来的同时,锄头上居然还带着一块红色的碎布。
瞧着这红色的碎布被带出来,当即有人高声喊道:“挖到了!挖到了!”
胆子稍微大些的衙役趴在地上伸手往洞里摸去,接着用力一拽,居然真的将那薛氏丢失的红布罗裙给整个拽了出来。
与此同时,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居然还挂着那张元和薛氏不翼而飞的脑袋。
突然滚出来的两颗头顿时将在场的衙役全都吓了一跳。
有人惊呼着后退。
伸手将其拽出来的衙役更是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抬手不可置信的指着地上的两颗头颅道:
“这怎么可能呢?”
“就这坑洞的大小,若说将裙褂强行拽进去已是勉强,又怎么会将人的头颅都拽进去的。”
有人出声猜测。
“莫不是这坑洞后面,还有什么别的孔洞咱们没瞧见吧。”
谁也不相信这两颗头颅是能顺着这婴儿手臂大小的孔洞被拽进去的,便是张恒志也不信。于是他在派了个差役回去回禀县令后,便命其余的差役继续挖。
这一挖就挖到了第二日清晨才算完。
彼时西瓜大小的坑洞几乎已经被铲平了,内里的空间便完完整整的露了出来。
可也就是内里的空间全部露了出来,让众人更不解的一幕出现了,之间这孔洞所连的内部空间也就一个洗衣服的盆那么大,便是个婴孩的棺材都装不进去,而且四下皆是一片光滑完整,并没有其他的孔洞存在。
有不信邪的衙役抡起锄头沿着这洞内的每一处都敲了一遍,结果发现其下面的土确实都是瓷实的。
这就奇了怪了。
既然下面的土是瓷实的,上面被挖开的土也是瓷实的,那这坑洞就绝不可能是人后天挖出来的。
那张元和他妻子的头颅又是怎么进去的?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背后也是纷纷起了一层的白毛汗。
“莫不是……”
有人小心翼翼道:
“莫不是那薛氏如厕的时候,当真冲撞到了什么吧?”
也有人应和。
“反正现在看的话,这绝对不是人为。”
案件至此再没了头绪。
缉拿不到元凶,县令也无法判定张元的弟弟有罪,于是便将他家人给放了,而这案子……
县令和张恒志稍作商量后,最终还是决定归纳进衙门的悬案之中,如此,衙门积年累积的悬案就又多了一条。
张恒志虽也觉得奇怪,然而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依照县令的法子办了,待到将案件梳理归纳后,便继续回家苦读起来。
然而每到夜里,还是难免想起近年听来见来的这些奇事。
眨眼,几个月过去。
张恒志也到了去往省城参加会试的时候,多年寒窗苦读在此一搏,出发前,家中的老母亲早早便为他准备好了路上要用的行囊,并千叮咛万嘱咐的路上万万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彼时县衙与他关系不错的衙役也纷纷前来相送。
因着要进省赶考的学子不止他一个,当时与张恒志同行的,还有某位李姓差役的弟弟,在此便暂称呼他为李某。
李某是和张恒志一同上路的,又因两人均不是出身于什么富裕家庭,于是便背着书笠一路步行。
清早出发,夜里便赶到了一处山脚下。
周围四下并无村落,于是两人一商量,便准备在就近的山里找个背阴遮风处歇上一夜,索幸彼时并不是梅雨时节,瞧着天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于是两人便结伴往山里走去。
然而沿着进山的路走上一段后,两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大吃一惊。
只见面前的山脚下,林木郁郁葱葱,居然包围着一处两进两出的简陋房屋,四面的屋舍虽然都是茅草堆砌,但瞧着院落却不小的样子,且在院落之中,还摆放着几张读书用的案几。
瞧这布置,李某不由得转头疑惑的问张恒志:“这里莫不是个什么书塾?”
彼时的书塾很多,比较有名的多半是些已经告老还乡的文官开办的,不过还有一些不过是屡考不中的秀才开的。
这种人多半怀才不遇却又自视甚高,总觉得自己与这嘈杂的凡世格格不入,是以会把书塾开在这荒无人烟的山中也没什么奇怪。
只是不知道学子能有多少。
不过对于李某和张恒志来说,两人赶了一天的路,夜里若是能找个屋舍歇脚,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于是两人简单商量了一下,便由张恒志前去敲门。
门敲下去,不多时,便有一位年岁较高的老者前来开门了,他身穿一席青灰色的褂子,褂子上虽打着补丁,但洗的却一尘不染。
张恒志一眼瞧上去,便知这便是开办书塾的老先生了,于是开口道:
“我与李某乃是进省参加会试的学子,途经此地,不知可否在先生的书塾中借宿一宿?”
那老人闻言便答道。
“既然是读书人,那自然是可以的。”
于是便将张恒志与李某迎进了院里,还体贴的为他们安排了厢房,准备了被褥。
张恒志和李某也是感激的连连道谢,当晚便在书塾内住了下来。
他们进门后先是用了一些自备的干粮,接着便准备去榻上睡了。
然而才刚坐到榻上,还没来得及更衣,便听到门外传来两声叩门的声音,与此同时响起一道年轻的声音。
那声音自述说是这书塾的学子,如今乡试还未考过,听说有去参加会试的秀才,这才出于仰慕前来拜访。
对方言辞恳切间满是崇拜,张恒志和李某自然也没有将其拒之门外的道理,于是便开门将他清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