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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生死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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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他确实是被一些事给耽搁了,然则却不是被路上发生的事给耽搁了,而是被家事所耽搁了。

    而此事若要说清,还得先从徐通判的家室说起。

    按照徐通判自己的说法,他本是穷家舍业出来的学子,全靠着当地一名富商资助方才得以继续维持学业,考取功名。

    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毕竟自古以来便有许多富商资助寒门学子的先例,便如此先前宋朝时期,由于所有读书人寒窗苦读到最后都需进京赶考,而许多秀才家中贫寒,这进京赶考所需要花费的路费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当时便会有许多富绅出资资助。

    一来是因为自古以来社会便敬重读书人。

    二来便是这些商贾们的经商头脑了,这一笔路费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然则若真有学子能够高中,一则使得他们面上也能有光,二则对家中生意也对有助力,便是旁的不说,自古常言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又道说士农工商,像他们这种经商世家,难免会有遇到关口的时候,如今广施恩惠,待到来日,兴许就是能救命的恩情。

    再者便是朝廷政策对读书人的各项优待了。

    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徐通判讲起来也是坦坦荡荡,直言道他的情况和宋朝的那些学子还有不同。

    那富商之于他不仅仅是资助了一笔路费那么简单,而是自他打小开始,便收拢为门客,小到衣食住行,大到延请名师,都是富商家一手包办。

    他自算是承了那富商的大恩了。

    后来金榜题名高中后,自然要报答,偏那富商什么都不要,只提出一个要求,那便是招他为婿,要将家中女儿许配给他。

    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徐通判家中父母族老都觉得这是一门极好的婚事,他本也有心报恩,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从此,他便成了富商家的乘龙快婿,而那富商因为得了这么个有头有脸的女婿,儿子们也有了家中姐婿照拂,也彻底放心的将本家基业交给了儿子们,又带着长子去外地经商去了。

    而这事情,便就发生在这徐通判的一位舅兄身上。

    话说徐通判的这位舅兄名唤秦朗,如今年方十六,也正是苦读用功的时候,现下正在当地一处有名的私塾读书,终日里也是勤学上进,本本分分的从不招惹是非。

    事情便就发生在他身上。

    话说那是在徐通判接到升官调令后,也就是在他将一切收拾妥当即出发长治县的前一天晚上。

    这秦朗经过十日休沐期后,回到私塾还照例像往常一样晨起便去读书,却见当时在私塾内同他最为要好的一位年长书生直至开课了都没回来。

    他虽心生疑惑,然则念及那年长的书生兴许是家中有事耽搁了,便也没放在心上,还如往常一般,完成一天繁忙的学业后,便回到私塾为学子准备的屋舍准备睡下。

    奇怪的事,便在此刻发生了。

    那秦朗方才洗漱完倒在床上,房门便传出“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如今课业繁忙,又加洗漱已是深夜,什么人会夜半三更连门都不敲便突然造访,秦朗闻声也是登时便被吓了一跳,结果转头一看,正是那今日未来私塾的年长书生。

    两人关系素日要好,可以说是同食同寝。

    秦朗原本被惊扰转身是要发怒的,结果转头一看是他,满心的怒火又在顷刻间平复下来,又见他满身风尘仆仆,竟似栉风沐雨的走了许久的路,当即也是极为关切的问道:

    “兄长家中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了?怎地都这个时辰了方才赶回学堂?这落下的功课我都做了笔记,便是为你准备的,你可有时间看看,别等明日先生开堂,你再跟不上进度。”

    秦朗这话说得不可谓不掏心掏肺,然则那年长的书生闻言却呆呆的站在门口,似是没听到一般,人也木愣愣的没什么反应。

    这倒叫秦朗好奇了,心中更以为他家中怕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为表关心,赶忙上前一步问:

    “究竟出了什么事了?你若信得过我,不妨说与我听听,兴许还能帮你出个主意呢。”

    他说着,见那年长的书生仍是没什么反应,于是焦急之下便想要伸手拉他。

    结果手方才抓住那年长书生的胳膊,秦朗登时便愣住了。

    如今才刚入秋,天还未彻底凉下来,便是夜里,也不至于很冷,可这年长书生胳膊竟是冰冰凉如同刚从井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你这……”

    秦朗顿时惊愕的张了张嘴,继而伸手便想要沿着这年长书生的胳膊一路摸上去。

    然则这边他手方才抬起,那边那年长的书生却突然动了,只见他缓缓的抬起胳膊,动作僵硬仿佛在冰天雪地里站了许久已然冻僵了一般,迟缓的移动了许久方才将手挪动到秦朗身侧。

    秦朗惊讶的盯着他的手,又盯着看了许久才看到他用手在自己的胳膊上拍了拍,这才开口道:

    “小友……”

    他似已经被冻僵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嘴唇足足嗡动了许久方才凑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他道:“我死了。”

    轰隆!

    秦朗的脑仁登时便如五雷轰顶般一片空白,尤其是那被对方拍了两下的胳膊,之前只觉得凉的奇怪,此刻却感觉那凉意如同透骨的针一般,直直刺入他的筋脉,瞬间流窜到他的四肢百骸。

    “你你你……你别开玩笑!”

    此话着实吓人,便是换做五六十岁的老者都要被吓得不轻,更何况秦朗才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此刻自然是被吓得连连退缩,更是不敢相信的盯着那年长的书生,义正严词道:

    “仁兄,生死忌讳,可不适合拿来开玩笑。”

    “我没与你开玩笑。”那年长的书生此刻瞧来倒不似方才那般呆板了,然而仍是摇头对秦朗道。

    “我当真已经死了,此次回来便是来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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