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善者不来
姜梅落一行人走了之后，那个名号晴雪、世间绝大多数人见了都要恭恭敬敬的称一声宗师的老头。面对着空无一人、杯盘狼藉的二楼。面容上全然不似刚才老顽童的模样，显得有些严肃，默默的望着窗外，自斟自饮。那壶酒渐渐见底，老头脸上微微泛红，却并未用内力将醉意消去，就这么任由醉意充斥着全身。
过不了多久，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斗篷下的身影悄然来到了他的身后。
“这个时间，喜酒喝完了吗？我以为你还会来的再晚些。”晴雪这老头头也不抬的问道。
“他们小两口的事，我待那么久干嘛？喝了酒，祝福几句，再送他们俩一对礼物也就差不多了。你待在这儿干嘛？怎么不上楼去。”
“这不是在等你吗？”
“呵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说罢，此人将头从斗篷中露了出来，只见此人眉发火红似晚霞，眉毛胡子几乎黏在一块儿，看起来不算可怕，却有些可爱。伸手毫不客气的抢过了晴雪手中的酒壶，将剩余的两口酒倒入嘴中，一饮而尽。
“上楼去吧，磨磨唧唧的也不是个事。”
酒楼的第三四层都是包间，刚才姜梅落他们刚才在二楼虽说有过纷争，但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在三四楼的客人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路过时隐隐约约还有酒香传来。
二人并未停留，径直登上了第五层。来到一扇门前，直接推门进去，屋子中间一张直径一丈多的圆桌旁已经坐了七八个人了。
“怎么二位距离此地不远却来的最迟啊？要不先自罚一杯？”其中有人调笑道，此人正是江湖名号梧桐剑的宗师宋梧，紧跟着周围几人纷纷在旁附和。
“哈哈，这就不用了，我们刚才在楼下，已经自罚过一杯了。”
几个人还在打趣聊的开心，这时有一外表英俊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各位前辈，请听我一言，目前还有要事要商讨。诸位讨论完之后再开怀畅饮可好？晚辈厉云宇是此间酒楼的主人，到时候会有几坛百年的好酒奉上。”
众人声音逐渐消停，晴雪红云二人也找个位置坐下。众人都望着坐在最北边的那一位老者。
老者身材瘦削，但神采奕然。看到大家望向自己，开口朗声说道：“诸位今日会聚此地，是有要事相商。大家来自天南海北，虽说大都相识。但难免有些不熟悉的，我先自我介绍一下，老夫姓顾，来自东海书院。此次事情重大，我若话说的多些了，请大家担待着点，耐心听完。
旬日之前，监天司、天师府、东海学宫等几个大宗门，都观测到天象不祥，将有大难发生。东海、北原、云极之地都有异象出现。有的地方植物疯长吞噬鼠兔虫鸟，有的地方六月飞雪一反常态。预计几月之后还会有彗星袭月，天狗吞日之象。卦象推演无数次，却依然没能得出个准确结果。”
“顾老先生，你们读书人不是常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吗？怎么连你们也变得神神叨叨起来了。”众人定睛一看，说话的正是六龙枪，柳寒川宗师。此人平时就大大咧咧的，说话也是直来直往。
“不错，关于怪力乱神之事本不应过多谈论，可这毕竟是朝廷和各大门派商讨之后才得出结论的，非是我一家之言，我也不希望此事会发生。不过我们学宫的几位宫主经过其商讨之后，还是认为有备无患为好。毕竟事关这天下苍生，可不能敷衍对待。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却不知先生所说的大灾是何等大灾。”柳寒川再次开口。
“此事我也说不清，只知道卦象所示一片迷雾，推演无数次也未得其真相。只恐怕是万年难见之祸，致使生灵涂炭。或三年或五年或十年，定会祸害人间。”
“连面对的是什么都不清楚，我们这些人如何帮忙呢？”
“你们之中已经有人开始着手帮忙了。大难面前，天下强者必须齐心协力，共同御敌。如今天下暂时太平，武运昌隆，优秀的后辈层出不穷。诸位，我知道你们乐于清闲，没有开门立派。但在这几年之间，希望大家不吝自己毕生所学，找几个天赋根骨上佳的年轻人将自己的武学传承下去。希望等灾难来临之时，年轻一代也能挑起大梁。”
“先生所说不错，可这时间能来得及吗？”
“来不及也没有办法，到了我们这种岁数，武功再想大幅度进步就难了，希望还是在年轻一代人身上。我们也会访遍名山大川，看看能不能请出那些隐士高人出来。今日特意喊你们前来，主要就是想和你们强调这件事的严重性，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希望各位今日以后不辞辛苦教授弟子。并且将此事告知与你们交好的正道高手。”
众人皆点头答应。
接着顾先生又和众人详细的说了学宫的计划。直至一个时辰之后，众人个个面容肃穆走出了这个包间。原本说笑着要痛饮一番的，结果最后连筷子都没动过，运起轻功，片刻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红云和晴雪二人，出了酒楼之后，一路同行。
红云摸着他那不算茂盛的山羊胡说道：“咱们两个自小顽皮，长大后也知道当师傅的辛苦，也没有开宗立派的想法，也不想收徒教授弟子。如今学宫的先生，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这还有什么办法呢？莫非你想在数年之后，以一己之身对抗大难吗？”
“这事说的玄乎，却不知道是为何物。虽然顾先生德高望重，但我心中还是存疑。以往大灾大难什么的，总归有个说法。或是地动山摇，毁屋伤人。或是江湖决堤，毁人田地伤人性命。又或者是其他天灾难以避免。又或者是人祸，比如哪一方魔道势力骤然增长祸乱天下。又或者哪是哪一地王爷图谋不轨意欲造反。他光说一个日后必有大灾，谁知道会面临什么。而且算卦、天象什么的，我们练武之人有几个信的。”
晴雪脸色忽然有些凝重，说道：“此事我是比你知道的要多一些。据说东海之滨几日之前有一巨鲸搁浅在岸，死状惨烈。学宫的人前去处理时都有些震惊了，封锁了那块区域，消息不得向平民透露。”
红云并未在意，说道：“巨鲸搁浅？虽然少见，又不是什么太稀罕的事情。有些海岸每年都会有巨鲸搁浅。”
“此鲸身长十余丈，其个头在海洋中恐怕没有敌手，它身上却是伤痕累累。”
“有没有可能是其他鲸鱼群而攻之。”
“我就告诉你一点，它身上诸多伤痕中，有几道伤痕最为致命，长约三四丈，直通心脏。据我所知，没有哪头海兽能做到。”
“那有没有可能是哪位剑客闲着无聊，巡游东海。正巧与巨鲸相遇，起了冲突，一怒之下杀了它。又或者是哪个宗门养的护山灵兽正好和巨鲸相遇伤了它。”
“此事我也考虑过，但学宫那边的人做事缜密，我们能想到的，他们肯定也调查过。那伤口全然不似剑气所伤，分明是由某种兽类的牙齿或者爪子所致。而且各家宗门的护山灵兽，善于水性的本来就不多。而且是生性嗜杀的，更是少之又少。据估计杀伤这一头鲸鱼的海兽。体型最少比那头巨鲸大上一倍有余，而且似乎还有毒素。没有哪个门派能够豢养此种巨兽。”
“也就是说，顾先生所说的大灾，有可能是海兽作乱。这确实有些麻烦。”
“就是不知道这种海兽海中还有多少？从那伤痕的大小深度来看，那威力可以比得上大宗师的一剑。以我俩的实力，恐怕是无法硬接。我都开始怀疑那些远古神兽是不是真的存在的。”
红云的眉头也紧皱了起来，本来略有滑稽的外表，此刻也显得分外凝重。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凡夫俗子再多也毫无用处，必须由个人实力极高的高手才能解决。那仅凭培养几个后生，如何能够确保他们几年后，能够处理这场灾难。”
“首先不是培养几个后生，而是上千个上万个甚至更多，他们集结起来再练个什么剑阵，威力不可小觑。其次，朝廷与各个势力之间也加强联系，似乎有什么大动作，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最后，谁知道这江湖令颁发之后，有多少江湖高手不服气而遁入山林，天下间高手的数量，恐怕比你我想的都多。到那时候，咱们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来者不善，难怪平日你最好好酒，有好酒在旁边，必定欣喜若狂。刚才见你饮着酒还一脸惆怅，摊上这种事，任谁也没有好心情啊。”
“是啊，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天下安稳了没几年，可能又要遇上麻烦了。”
两人随后没有言语，不久后就分道扬镳了。
此时姜梅落一行人正匆匆赶回客栈，收拾行李便准备出发。虽然眼前的麻烦被高人化解，可有谁知道马上又会碰上什么事呢，还是早点脱离这是非之地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