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故事

    路途还长，徐叔见他们两个乐意听他讲话，话匣子逐渐打开了。聊起了他以前跑商路的故事。

    逐渐的姜梅落也不觉得徐叔脸上那两条伤疤有多刺眼，面容逐渐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我当年离开家门步入江湖，却不是像你们一样，憧憬着江湖上的荡气回肠的故事，或是练就一番绝世武功，鲜衣怒马纵剑江湖。

    当年兵荒马乱，父亲去世。又碰上旱灾，庄稼颗粒无收，只能以树叶野草为食。母亲因饿成疾，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

    那时候我才十二三岁，勉勉强强算半个男人的年纪。学习武艺只是为了好混口饭吃。又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一边帮人做事一边偷着找些时间练练武艺。没有名师指点，就在别人街头比武时偷偷学两招。要过饭，挨过拳头，花过许多功夫，吃过许多亏，受过许多苦。

    在我小时候，对那些能吃的上饭的人，可是相当的羡慕了。如果吃穿不愁，我也不会来这江湖上走一遭。

    要是我有儿女像你这么大。听到他们想来江湖上看看之类的话。我非得把他们绑起来揍一顿，这就是吃饱了闲着。这么大岁数了，嫁人的嫁人，娶亲的娶亲。给我生个大胖小子让我抱抱。前几天还看到老赵的孙女，粉粉嫩嫩，小嘴咿呀咿呀的，圆滚滚的小脸，两只手看到什么就就想往嘴里塞。那可爱的让我这老头子的心都快化了。可惜我快五十岁的人了，成年累月的在江湖上跑，这时候要是找个女人，未免也太耽误人家了。而且我们东家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条命立过誓给他了。”

    喝了一大口酒继续说道：“我当年在一个小镖局走镖，那日子可比现在辛苦太多了，也危险太多了。那一次一个客人神神秘秘的来到我们镖局，问我们能不能走一趟镖，我们的当时的镖局，可没有太多高手。他却将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璧。交给我们，要我们送到益州西边。这一趟镖的价钱，顶得上我们这个小镖局接近一年的收入。

    我们东家欣喜万分，我们镖局内所有的精锐年轻好手都被派了出去，只求安全送达。谁知道早有人得了消息，就在荆州遭遇了埋伏。那些埋伏的人不仅人手众多，而且武功高强。一个照面的功夫，我们就全都倒下了，我当时算是命大。致命的一刀，被胸口的几枚铜钱挡了一下，被击晕了过去。

    我当时晕倒在尸体堆里，那些人没留意。正巧我现在的东家，不久后路过。看我还有呼吸，将我救起，要是再晚上那么半个时辰，我估计要就要流血而亡。此后我就立誓，在这广进商行待一辈子，以报当年的救命之恩。后来才知道，那客人给我们的并不是真的玉璧，而是一块仿制品，真的玉璧他早就派他的亲信从小路偷偷的运走，我们只是为了帮他掩人耳目，替他当个炮灰罢了。

    所以啊，在这江湖上。有时候你想要分清善恶对错，首先你自己别死，才有资格谈善恶。就是跟你说的，姓姜的那小子，看你身上书生气还没消去，做起事来都傻头傻脑的。书上可没有把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教全，那些舍己为人，大公无私的话先放放。有时候做事，先为自己想想。看你那样，我估计你这一路上没被人少骗。”

    姜梅落露出了苦笑，还真被徐叔说中了。将这一路上来几次被骗的经历都说了一遍。

    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一次两次就算了，还有人能被骗个好几次也不简单。

    “竟然到商行来这件事上，也是被骗的。回去我们就替你到老赵那儿，给你讨回公道。不管他知不知情，我们也替你宰他一回。这路上你多你学着点，有空我再顺便教你们两招防身的手段。”

    “对了，走了这么久。这一路上来可还适应？”

    江梅落实话实说：“其他还好，就是屁股被马鞍磨的有点疼。”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这次就连杨姐也笑了出来。乐姨更是打趣道：“你这屁股怕是比那些黄花大闺女还金贵些，要不要我们给你雇一抬轿子？”

    姜梅落看到旁边的叶云英，笑的眼睛也眯了起来，顿时感觉有些无地自容。

    “好了好了，不要笑了。”乐姨解围道：“读书人都是这样子的，上次的那一个一路走一路吐，我们还得把他绑在马上，防止他掉下来。这次小姜表现的还算不错的了，过两天习惯了就好。”

    不多久便到了中午，众人取出了肉干和干粮，填了填肚子，休息了一阵便接着上路。

    道路渐渐崎岖，路上的行人本来就不多，现在更是少见了。

    “往前就是山路，马车行驶就需要更加小心。树林渐渐浓密，大家提起点精神来。这里是贼人设伏的好去处。需要十二分的小心。”

    众人分散开来，将几辆货车围在中间，姜梅落打起二十分的精神，不停的左观右看。

    徐叔提点道：“光是这样左顾右看是不行的。你要多注意注意地上的踪迹，林间鸟兽的动向，还要刻意去观察那些能够隐藏人身形的石头和树木。要不然看再久也看不出什么东西。”

    姜梅落恍然大悟，点头称是。

    过了两个时辰，翻过了这座山。视野逐渐开阔，前方的道路上逐渐有了些行人。

    徐叔指着前方说：“前方就是朱门镇了，咱们要是再快些的话，能在天黑之前赶去。那里有我们熟悉的落脚点，今晚可以睡个舒服觉。”

    说罢便拍马向前，众人也踢了一脚马刺，提了提速度，毕竟谁不想有个舒服觉睡呢。

    夕阳西下之前，众人率着车队来到了朱门镇内。姜梅落早已筋疲力尽，胯下的马儿鼻中不断喷出热气。又过了两条街，来到了一个明显上了岁数的客栈前。

    “今晚就在这边休息了，此前我们往北走都是在这边度过第一晚的。”

    众人下了马，只见客栈里面，出来个肥嘟嘟的胖子。走路就和肉球滚动一样，贼溜溜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的。

    “哟，这不是老徐吗？今儿又来了，又是一趟大生意吧，往哪里去的？”说着，油腻腻的手向徐叔身上拍去。

    徐叔拨开了那胖老板的手。

    “老高你说笑了，哪有那么多大生意给我们赚了，不过是些普通的布料，运往豫州去。今天要五间屋子，其他的照旧。快去准备点吃的，都要饿死了。

    “二楼除了北边两间，其他都是空房，那酒菜就和往常一样，在楼下准备两桌？”

    “吃的随意，只是你要快些。”说着便领着众人上了二楼。

    三位女生共住一房。其他八个分别住进剩下四个房间。

    姜梅落和徐叔待在一间屋子。放下包裹，腰间的鸿毛也扔在床上。偷偷看了一眼屁股。只见屁股已经磨得发红，不禁有些犯愁，第一天就这样，之后如何是好。

    接着就跟着徐叔下了楼，老板和小二已经将酒菜放在桌上。姜梅落、徐叔、乐姨、杨姐和叶云英坐一桌，其他六人坐一桌。也不多言便动起筷子来。

    徐叔冲着那一桌喊道：“每人今晚最多喝两杯，如果有人敢醉酒误事的话，就准备好挨我的拳头。”

    姜梅落有些坐立难安，屁股只能放半块在凳上。要不是肚子真的饿，恐怕没心思动筷子。酒足饭饱之后，众人便回到了二楼休息。

    刚走上二楼，徐叔低声喊道：“孔老大，孔老二，还有老吴老王。今晚就麻烦你们值班了，虽然这间客栈常来，但也不可掉以轻心，都打起精神来。”

    四位连声称是。

    来到住处，姜梅落不解的对徐叔问道：“不是说去往燕州吗？怎么和店老板说是去豫州了。”

    “我和店老板虽说是熟悉，可也没有过命交情。有些话不能说太诚实，七实三虚真真假假。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江湖上人心难测，别人的话最多信三分，自己说话就算不说假话也只能说五分真。除了咱们队里的几个，你小子别随便相信别人。”

    姜梅落想想自己的经历，徐叔说的确实有道理。又听徐叔讲了半天故事，拖着睡意入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