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采薇姑娘的芳心
采薇姑娘义愤填膺地道：“通判大人，我身在地牢，望眼欲穿地渴求有人救我，我不堪折磨，不知道谁会救我脱离苦海。我盼啊盼，终于等到了大人的来临，看到同为人族的你们，我欣喜若狂，以为我苦难的日子总算熬出头了。谁知道，你们和鬼子是一伙的，也是一帮畜牲，你们的行径与他们无二。鬼子的凌辱我尚且可以忍受，但是面对同族之人的下手，我是万万不能接受。对我造成最大伤害的不是鬼子，恰恰是来自于同胞之人。也许在你们的眼里，我已是一块破布，随便怎么样都无所谓。不，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女人说到这里，已是悲愤难当，泣不成声，珠泪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恰如雨打梨花，飘零落地。
女人前后的变化有点大，判若两人，是过激反应，还是真情流露？
众人惊讶地看着紫微女，四位男子更是目瞪口呆，惊诧莫名。
通判大人睁着一双精明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女人，沉声问：“有何不同？”
紫微女露出一个痛苦的神色，微微抬起下巴，像是在仰天呼唤，奈何天不应。她双目一闭，泪水潸然而下。当她再度睁开眼时，已是热泪盈眶，泪流满面，只听她哀声惋惜道：“当鬼子侵犯我时，我的心尚是完好如初，纯净如玉，但是当你们强迫我时，我……”
“我们没有强迫你！”意识到女人在控诉，情形对他们不利，书院博士大声呵斥道。
“让她把话说完！”杜飞云剑眉一竖，威严地道。
让她把话说完，我们还有活路吗？
御史之子一甩袖子，气恼地道：“喂，你究竟站在哪一边？为何要听女人的话？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我当然是顶天立地的伟男人，可不是混在女人堆里的渣男。
我之所以让女人把话说完，是想知道女人神珠的秘密，可不是特意针对你们。
杜飞云有种预感，就像约定好似的，待会儿紫微女将向他献上她的神珠，所以冥冥之中，他们之间是有联系的，他必须站在紫微女的这一边。太阳女的神珠是暖气，对身体大有补益，补充男人的阳气。紫微女的神珠是什么样的呢？
他们本来是行侠仗义，勇闯魔窟，解救弱女，脱离魔掌。没想到，无意中探得女人神珠的存在，隐藏着重大的秘密，由不得人不想知道。
女人的神珠还有什么秘密？绝不是诞生神子这么简单，因为女人的神珠没有消失，反而被杜飞云吸收得到了。
他将得到仙乐宫中所有仙女的神珠。
瞧上去，杜飞云这一路行来，是不是像个采珠客？幸好不是采花大盗。
得到女人的神珠有什么用呢？如果仅是对身体有益，扩充功力，那不过是锦上添花，聊胜于无，用处不大，无甚意义。
杜飞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一路前行也是上天安排好的，看起来是他无意的选择，实际上同样是没得选择，他必须如此，否则将错失机缘。
他最好听从上天的安排，这样遇到的阻力才最小。
深意是什么？答案在前方，老妖婆艾薇佳一定知晓答案。
杜飞云直接无视御史之子，对紫微女道：“采薇姑娘，有我在，你尽管放心大胆地说。”
众人慑于杜飞云的威力，不敢阻止紫微女。
得到杜飞云的撑腰，采薇姑娘明显有了勇气，她的情绪不复先前那么激动，止住了哭泣。她依然向着通判大人，眼里不无痛恨地道：“通判大人，你可还记得，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向我炫耀你是大陆的官员，我跪下向你求情，求你放过我，你说什么来着？你说事已至此，岂能半途而废。我又不是圣女，何必守身如玉。既然鬼子能对我做，为何你不能做？这里是妓院，不是音乐馆，如果不尽如人意，岂不有违人道主义。我坚决不从，你就恼羞成怒，甩了我一巴掌，说我装什么装。然后你就强暴了我，纵然我反抗也没有用。”
“哎呀，真的有强暴啊！”指挥使之子惊讶地道。
通判大人虽然身材不高，年已四旬，但是强悍如狼，强壮有力，不是一个弱女子能抵御的。
“通判大人，你可真威武！”御史之子佩服道。他的双眼冒泡泡，好像通判大人做了他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真是一丘之貉。
通判大人沉吟道：“采薇姑娘，当时我确实冒犯了你，但是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不知道，外面有人在监视，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采薇姑娘不无讽刺地道：“你和鬼子根本就是一伙的，一丘之貉，不要把事情怪到鬼子头上。第一次，我可以原谅你，那时我的心还没有碎，只是感到心凉，对你失望透顶，你我失去了同胞之谊。但是第二次，第三次呢？……你又作何解释？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侵犯我，难道每次都是鬼子强迫你的吗？通判大人，如果你真心对我好，我尚且可以接受，但是你不是，在你冷漠的眼里，我只是个妓女，即便我曾是官宦之女又如何，现在的我就是个人见人欺的妓女。哈哈哈……”
女人发出刺耳的狂笑声，犹如风吹树叶沙沙响，雨打芭蕉滴滴声。哀莫大于心死，女人的心已碎。
通判大人害怕地道：“采薇，不要这样……”
采薇姑娘声泪俱下地道：“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带你的狐朋狗友来。我不怕鬼子，他们非我族人，其心必异，本来就是恶鬼，臭名昭著。他们只会伤我的身，不会伤我的心。我怕的是你们，你们与我同族，命运休戚与共，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脉，肩负着振兴人族的责任。我们本应该互帮互助，一致对外。可是你们，非但不帮助我，还把我往火坑里推。”
杜飞云听了，心里暗暗叹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你们和鬼子一起说我是紫微女，理应高朋满座，合众同欢，依我看来，这不过是你们变着法子羞辱我的由头，试问天下有哪个女人生来是摆展览的？女人是人，不是商品。我真的是紫微星下凡吗？紫微星位居北极，尊贵无比，我却没有感受到一丝尊荣，我感受到的只有耻辱、欺凌和绝望，如在地狱历劫，生不如死。”
月冰艳听了，心里暗暗叹息：你不是紫微星下凡，你生的子女是紫微星下凡，所以你叫紫微女。
“即便我是紫微女，那也是曾经的我，现在的我什么也不是了，空空如也。一个同胞之人对我造成的伤害，我尚能承受，它会让我感到心寒。但是几个同胞之人持续对我的伤害，我无法忍受，它会让我感到心碎。一旦心碎难修复，纵是神仙也无力。”
“咹，你是说你的心都碎了啊？”通判大人吃惊地问。
“那么通判大人以为是什么呢？”采薇姑娘冷冷地问。
“哼，人若无心必死，你若心碎岂能活，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就不要在这里无病呻吟了！”通判大人嗤之以鼻地道。
“枉你活了这么久，你不懂女人的心。身为同族之人，我为你感到蒙羞。难怪你对同族的女人也下得了手，真够狠心的。你不但不保护她们，反而伤了她们的心，伤心透顶，心碎一地。”
“伤你的心就那么重要吗？”通判大人大不为然地道。
“你是个可怜的男人，你不懂得女人的心。勿伤我心，勿负我情，挚爱一生，相伴永恒，是女人的梦想。你以为鬼子那么好心，让你捡便宜，你中计了，他们是想让你们祸害女人，你一点都不知道，成了他们的帮凶。寂寞宫花开无主，哪堪更着风和雨，零落成泥碾作尘，一颗芳心不可寻。”采薇姑娘痛心疾首地道。
四位男子都觉得女子的反应过大，不正常，对她说的话不甚明了，费思量，因此静静地听着，不仅无动于衷，还觉得不耐烦。
但是杜飞云他们听明白了，女人的心上有一颗神珠，乃上天恩赐。也许它曾经钟情于通判大人，但是被通判大人亲手毁掉了，它掉入泥淖蒙垢，被无情敲打破碎。对于普通女人来说，心碎人憔悴，但是对于神珠女人来讲，心碎则珠毁，珠毁恐人将亡。
“通判大人，你知不知道，拜你所赐，我的心已碎。别看我平日里强颜欢笑，皮相尚好，浅唱低吟，纵情欢娱，其实我早已是缟素之身，心如死灰，强力支撑，度日如年。 你们居然都没有看出来，真是可悲可笑。花落地，菊花残，身遭劫，玉心碎，魂难聚，我将随风而去，容我与你们做最后的告别。”
听到采薇姑娘说出这样的话，杜飞云他们大惊失色，杜飞云急忙道：“采薇姑娘，万万不可！”
四位男子也是一脸惊愕地看着采薇姑娘，不知她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摸不着头脑。他们感觉像在坐过山车，落差之大，忽上忽下，一时叫人难以适应。细思一想，事情的经过：本来他们好好地坐在这里调情听曲，气氛暧昧，暖意融融，好不惬意。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突然闯进来一伙不速之客，为首之人是个愣头小子，与他们极不对付，不仅出言不逊，冷漠无礼，还威胁恫吓，作威作福。由此看来，这伙人不仅不是他们的同路人，还有可能是他们的死对头，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害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紧接着紫微女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点也不听话了，公然与他们决裂。好像以前的采薇姑娘都是装的，到了现在才露出真面目，吓了他们一跳。采薇姑娘自以为找到了靠山，不停地向人哭诉他们的不是，这是要把他们往死路上逼吗？女人真是三月的天，说变就变，不是那么好玩的。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男人，四位男子不由怒目而视杜飞云。
杜飞云和紫微女无视他们的存在。
采薇姑娘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容，对着杜飞云盈盈一施礼，恭声道：“公子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
“姑娘不必如此，快请起来。”杜飞云婉言谢绝道。
采薇姑娘盈盈起身，看着杜飞云，目光莹莹，饱含热切地道：“公子，我知道你是谁？”
“此话怎讲？”杜飞云问。
采薇姑娘道：“我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但是我知道你从天上来，你没有踏着七彩祥云来，但是你披荆斩棘，英勇前来。你有着天人之姿，过人的胆量，正是女生心仪的对象。你既然不是嫖客，那么你就是勇敢者。你不惧艰险，不畏强敌，来到这里，你是英雄。你一定是上天派来的，来搭救我们的。我没有白等，终于等到了你的到来。你就是我要等的人，我的心因你而动，就像枯井生出了泉水，荒地长出了庄稼。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心动不已，为你倾心。我的心不会欺骗我，它明确告诉我等的人就是你，我相信我的感觉，我的心将属于你。神告诉我，遇到心动的人，要献上我的心。拿去吧，它是属于你的了。虽然它已经碎掉了，但是它仍然保留初定，对你有用。”
采薇姑娘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如春风拂面，桃花灿烂，花开十里，香风十里，一时把众人都看得傻眼了。
这多像一个女生追求男生炽烈的告白啊！这可是采薇姑娘对他们从未有过的表情，真是让人嫉妒万分啊！四位男子无不妒火中烧，恶狠狠地看着这对男女。
通判大人心细如发，敏锐地察觉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他静观其变，一双干练的眼睛关注着场中之人。
杜飞云的心一动，知道采薇姑娘意欲何为，其意已决，无法阻止。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道：“采薇姑娘……”
采薇姑娘道：“公子，幸得你来，我能在走之前，见你一面，已是此生无憾。我不负上天所托，坚持到最后。我终于可以告慰上天，一片冰心在玉壶，本质洁来还洁去。在这座地宫里，还有很多姐妹等着公子去解救，虽然她们已惨遭鬼子毒手，但是她们并未就此屈服。她们的心还在，等着人采摘，切莫辜负她们的一片心意，她们会点亮你前行的路灯。天选之人，再见了，如果我能魂归天国，我会在天上关注你，祝福你，愿天神保佑你，福气满满，一切顺利，早日实现梦想。”
不，你不会魂归天国，你的魂魄会入我的心海，封存在我心，刻骨铭心，永不相忘。
月冰艳看着采薇姑娘，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何事？不由心里一阵难过。不是同情人族女人，而是可怜同为女人，上天既然赐予了女人神秘的神珠，却没有给予她们自卫的能力，怀璧其罪，容易遭受伤害。
杜飞云看着采薇姑娘，心里一阵迷茫，他若要得到紫微女的神珠，则紫微女必然会飘飘仙去，他若是拒绝紫微女的神珠，则紫微女将会魂无归所。
采薇姑娘说完后，脸色就迅速褪去，变得苍白无比，仿佛被抽干了血似的。身体一摇晃，仿佛风摇花枝颤，随风飘零，行将去远。
杜飞云赶紧上前一步，伸手扶住采薇姑娘，采薇姑娘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两人四目相对，深情凝视，令周围的男子看得眼酸溜溜的。
采薇姑娘眼神凄苦，艰难地道：“公子，一众芳心属于你，来日方长，有朝一日，你重返天庭，记得把众姐妹之魂归还于天坛，我们虽死犹生，在天有灵。我以众姐妹的名义起誓，你若达成所愿，即便在天上，我们也将永远追随你！”
面对此情此景，杜飞云纵是心硬如铁，也忍不住热泪盈眶，他握住采薇姑娘的玉手，含泪轻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的！”
得到答复的采薇姑娘心满意足，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双眸一阖，像是睡着了一样，神态安详，静若闲花，殊不知，已是香魂飘逝，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