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的手真脏

    徐亦晨的到来比徐亦清预想的要快得多，当徐亦晨一身正装的站在面前时，徐亦清确实也在内心暗暗吃了一惊，果然，外人没有说错，徐亦晨确实比他长得更像徐荆一些。

    他的眉宇之间初看时有种彻骨的冷冽，再细看时，又觉得和煦可亲，有种笑里藏刀、扮猪吃虎的感觉。

    “ 早上好，阿晨。” 徐亦清向徐亦晨伸出了手。今天是徐亦晨第一天上班，公司里有的是人等着看他们的笑话，他不如先发制人，做个为人兄长的样子，先和徐亦晨打招呼。

    “ 早上好啊，” 徐亦晨侧侧头，“ 哥。”

    徐亦清松开他的手，看了一眼徐亦晨旁边的姜帆。姜帆站在徐亦晨身边，乖乖地，显得好小好瘦一个。徐亦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感觉领口发紧，心里闷闷地。

    例会马上开始了，徐亦清没心思去想为什么，胡乱地归咎为这是徐亦晨回归给他带来的烦。

    徐亦晨开始致辞，先是介绍自己，然后感谢上层的决策，最后表明决心，一套流程下来滴水不漏。平时例会，徐亦清发言的时候，那群老狐狸总是挑他的刺，可是今天，他们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都没再冒头，而是一律缄口不言。徐亦清心中感觉不妙。

    他们这样做，无非出于两种原因，一是想给徐亦清下马威，二是发自内心觉得徐亦晨讲得好。无论是哪种原因，都是徐亦清不愿意看到的。来公司的四年，这些人表面对他尊重，叫他一声徐家少爷，可是徐亦清心里清楚，自己的股份捏得没有他们多。再者，这些元老都是和徐荆一起打拼过来的，一身的本事，怎么可能真正服他一个黄毛小子。所以这些年，他们一直明里暗里拿腺体说事，说什么社会上的精英阶层多是alpha体质，言外之意就是像徐亦清这样的beta难挑大梁。这当然不是一个普通的腺体优劣论，他们讨论的是，长风应该是世袭继承还是选能让贤。

    当然这一切，都发生在徐亦晨回来之前。现在徐亦晨回来了，局面又是怎么样？是三足鼎立，还是两家分晋，徐亦清暂时看不透。

    他当然希望老狐狸们能支持他，再不济，也别支持徐亦晨。

    开完会后，徐亦清感觉很不爽，新来的秘书没有眼力见，还一个劲地聒噪，好像多说一句话就能多涨一块钱工资似的。

    他心里窝火，本想冲小秘书发火，正要发作时，他似乎看见了刚来长风的姜帆——没几件得体的衬衫，总是拘谨地站在门口，手无措地搭在门把手上，由于手上的动作，袖口掣肘，小臂漏出一段。他身后的门是漆黑色的，衬得他的皮肤像雪一样白，闪着寒光一样，仿佛轻轻哈一口气，他就会化掉似的。姜帆很紧张，他信息素里的焦灼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他的信息素是碰碰香味，是一种肉乎乎、毛茸茸的小植物，碰一碰，就会在指尖留香，在心间种下柔软。

    他当时一定很害怕吧，徐亦清收回思绪，终是没再发火，挥了挥手，示意小秘书出去，他待会要见一个人。

    徐亦清以手支颐，桌子上时钟转动的声音通过骨传导仿佛混进了血液，和呼吸一起同频共振，那样得有节奏。

    门被扣响了。

    徐亦清把手撤下来，站了起来，“ 进。”

    孟子凌把门推开了，他微笑着走到徐亦清面前，伸出了手。徐亦清低头看了一眼孟子凌的手，没有急着递过去。

    “咱们见过。” 徐亦清说。

    孟子凌的简历他已经看过，履历和脸蛋生得一样漂亮。但是他更愿意相信，美丽的外壳下不一定真的美丽，或许正是因为内部的残破荒凉，才更要装扮粉饰外壳。

    果然，徐亦清查到孟子凌和长风集团有债务纠葛，更让他满意的是，负责收孟子凌债款的正好就是徐亦晨。

    徐亦清出生就在罗马，他可以不用身临其境、切身体会地感受人世冷暖，他可以高高在上，不沾黄泥土地看别的生命匍匐。他知道，很多时候，人是不会向内归因的，当生活的平衡被打破，他们大多数不会责怪自己，反而是会向外寻找一个宣泄出口，也就是仇恨。就像赌徒，他多半不会怨恨嗜赌如命的自己，他只会仇视那个拿走他全部赌注的赢家。所以徐亦清有充分的理由认为孟子凌将是一把杀徐亦晨的好刀。

    “ 见过一次。”孟子凌没有收回手，眼睛也不避讳地盯着徐亦清，“在电梯间前面。”

    “ 记忆力不错，能胜任你的工作。” 徐亦清笑了笑，终于向孟子凌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徐亦清的指尖有些凉，像某类冷血动物滑腻的皮肤，孟子凌强忍心中恶心，他知道那上面绝对不是汗液，而是人血。

    徐家人都是一样的脏，令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