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我不是疯子
半个小时后，陆孜叙从楼上下来，面上多了几分寒霜。
他没有想到这一家子这么强硬，无论怎样都没有半点离开别墅的意思。
不仅如此，几名老人更是倚老卖老，对着陆孜叙就是一顿骂。
戚炙年听得太阳穴直突突。
他没把这事和复鱼说，打算和陆孜叙再想想别的办法，总之不能让那一大家子人就这么肆意妄为下去。
复鱼去后院看了一会儿小菜园和鸡窝的情况，回到别墅找复心心，发现她不在房间里。
倒是三楼的楼梯有声音。
“不行，这是妈妈送给我的小熊，我不能给你！”
“哎呀反正你妈妈都死了——”
“我讨厌你！啊！”
随着复心心的一声惊呼，复鱼小跑过去，抬眼看见楼梯间惊险的一幕！
易欢重力推了一把复心心，复心心直接后仰向楼梯！
“心心！”
复鱼瞳眸猛缩，一个箭步上前去扶，奈何复心心的额头还是磕在了台阶上。
她抱住复心心，当看见复心心额头上的鲜血时，眼眸中的杀意顷刻间溢出！
复心心哭了，“姐姐，我疼，我好疼！”
“别哭，姐姐在。”复鱼伸手捂住她的伤口进行暂时的止血，同时抬眸看向易欢时，那双猝冰的眼睛十分骇人！
易欢吓得连连后退。
“怎么了怎么了？”刘娴闻声赶来，看见复鱼的眼神直瞪自己的女儿，立即把易欢护在身后。
她谨慎地观察情况，“这是怎么了易欢？”
易欢吓得直摇头，“我，我她自己没站稳，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刘娴当即就不悦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家易欢做什么呢？该不会是想碰瓷吧？”
复鱼冷哼了一声，抱紧怀里的复心心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看见她走了，易欢松了一口气，缩进刘娴怀里开始撒娇。
刘娴指责她少和复心心来往，会被带坏。
“那种没妈养的孩子肯定在教育方面有缺陷，你别——你想干什么！救命啊老公——”
而后的尾音被惊恐吞没。
刘娴眼睁睁看着复鱼举着一把菜刀冲上来，她吓得一哆嗦，却发现复鱼不是朝自己来的而是径直走上楼。
她松了一口气，突然又反应过来。
那不就是朝自己的家人去了？！
哎呀！坏了！
“老公快跑！”
“跑？跑什么？”复鱼以悠闲的姿态举着手里的菜刀，面庞神情带着瘆人的惊恐。
她站在门口，幽幽道，“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你们家小孩弄伤了我妹妹，我看在她还是未成年的份上饶她一命，那这债就由你们这些长辈来偿还吧。”
曾仲冀和曾仲珂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即使他们是男人，但也忌惮复鱼手里的菜刀。
那东西可不长眼。
曾仲珂僵硬地笑了下，“你什么意思？有话可以好好说。”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们每人让我砍一刀，这事就算过去，你们以后也可以住在这里。”
曾仲冀咬牙切齿，“你要拿刀砍我们，你是疯了吗？！”
“仲冀！”曾仲珂低声警告他。
谁知就是这么一句话，成功电诈复鱼那颗隐忍许久的心脏炸弹。
她像是一个多年不曾狩猎的猎人，看见自己的猎物如此地饥饿、疯狂。
她举着刀扑了上去。
尖叫声和惊慌声此起彼伏。
一开始曾仲冀试图反抗，然后他被复鱼砍中一刀，手臂直接见血，吓得他们一家人屁滚尿流地逃离了别墅。
他们没想到复鱼居然会真的下手！
她是个疯子！拿刀砍人的疯子！
当陆孜叙和戚炙年赶到现场时，只看见复鱼站在别墅门口，拎着被鲜血染红的刀在冷笑。
她苍凉的目光久久望着远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这一幕像电视剧里的吸血鬼在狂欢，又像糜烂尘埃中的堕天使在折翼。
“小鱼？”戚炙年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喉咙中有些许涩意，“小鱼，你没有受伤吧？”
她如同回神般转动眼珠，视线定格在戚炙年脸上，余温一点点回在心脏中。
“哥哥？”
“嗯，我在。”戚炙年轻轻拿走她手里的刀，伸手将她摁在怀里。
他温柔道，“没事，心心只是受了皮外伤，她没事，已经被杨姐哄睡着了。”
“哥哥？”
“嗯。”
“哥哥他们说我是疯子我是疯子”
听见她沙哑的嗓音，陆孜叙的心口抽疼了下，他伸手想触碰她，可是又不敢。
“你不是。”戚炙年压抑着喉咙中的艰涩，认真地告诉她，“小鱼是我最好的妹妹，不是疯子。”
怀里的人儿陷入沉寂之中。
渐渐地，戚炙年感知她的柔软和失力，低头一看，复鱼一脸疲惫地陷入昏睡中，他将她打横抱进卧室，轻轻地放置在床上。
戚炙年抚平她紧皱不安的眉，心疼地难以呼吸。
陆孜叙走进来，用打湿的手帕将她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直至复鱼的呼吸平稳后，两人抬眸对视一眼，默契地走出房间。
房门一关，戚炙年看向陆孜叙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深度揣测，语气不平不淡得。
“我妹妹的这幅样子没有吓到你吗？”
陆孜叙倚靠着墙深吸一口气，阖眸掩饰眼底的心疼，“我早就知道她有思维刺激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思维刺激症？”戚炙年倏而睁大眼，瞳眸满是震惊。
陆孜叙顿了下，皱眉，“你不知道？你们关系那么亲密，我以为她什么都会告诉你。”
他承认刚刚他嫉妒戚炙年。
为什么复鱼下意识想依赖的人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他单纯嫉妒那个能将她肆无忌惮拥入怀的身份，是他可望不可求的。
“我不知道。”戚炙年的表情变得紧凝，“小鱼为什么会有思维刺激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据我所知，这是她从小就有的。”
“从小就我居然不知道。”戚炙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是多么地忽略复鱼。
以至于他这个当哥哥的，十多年都没有发现复鱼的病。
他真该死啊。
陆孜叙徐徐道，“思维刺激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属于心理疾病，临床上并无直接定义，因为这种病症太特殊了，世界上的患者只有不到50位。”
“而且这一类患者，通常被人们称为——天才。”
“因为他们的思维比普通人发达10倍，如果普通人对事物的认知是1，那么他们对事物的认知可以达到10，甚至更多。”
“当然，思维过于发达，也会有一定缺陷，也就是刺激过度，造成情绪激化以至于失控或者极端，无论是哪一个，对于患者本人的精神情况都是非常严重的。”
听完这番话，戚炙年沉默良久。
他在回忆之前的事，也在懊恼自己的不细心。
以至于让复鱼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明明她应该是一个被精心呵护的女孩子，可以躲在哥哥的背后肆意嬉笑打闹。
可是在这个最美好的年纪，她却让自己成为一棵大树，独自承受所有的风雨和寒霜。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戚炙年勉强挤出一抹笑，叮嘱他说，“也麻烦你将此事保密，谢谢。”
陆孜叙认真点头，“我会的，今天也是看在你是复鱼信任的哥哥份上，我才会和你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