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但是

    从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见他单手抽烟的动作，右手闲散地放置在栏杆上，修长手指被点点烟雾缠绕，带着说不上来的迷离感。

    陈宴并不打算回答她的话。

    想了想，复鱼说，“谢谢你替我解围。”

    这次他回了。

    “不客气。”

    他似乎十分不想搭理她。

    看明白这一点，复鱼心中不禁轻叹一口气，只好转身走向楼梯间。

    临时，还叮嘱了一句，“麻烦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戚炙年，谢谢。”

    下楼梯时，复鱼猜想，如果不是因为戚炙年这层关系，恐怕陈宴不会出手解围。

    他那人，很是奇怪得很。

    但是

    复鱼低低笑了声，在楼道里轻声呢喃，“还挺有意思的。”

    李文馨这档子事还是没有过去。

    班上的人明显排斥复鱼，就连之前偶尔能说得上两句话的同桌也不和她说话了。

    复鱼没怎么在意，只是在课间去上厕所的路上，会被很多人侧目打量。

    她不难猜出来这是李文馨在搞集体孤立。

    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待遇。

    中午照常去找戚炙年吃饭，今天意外的是，陈宴没去天台抽烟，而是一早就坐在位置上吃饭。

    “今天的汤是莲藕排骨汤，我妈刚学的。”

    戚炙年替她摆弄着碗筷，余光看见陈宴的饭菜，眼睛亮了下。

    “虾仁？我尝一块。”

    两人好歹是两年同桌，互相吃对方饭菜的这件事情并不少见。

    戚炙年下意识也夹了一块放进复鱼碗里，“她也爱吃虾仁，尝一尝，陈宴家阿姨的拿手好菜就是海带虾仁。”

    复鱼全程沉闷闷的，没怎么说话。

    戚炙年最能看复鱼的脸色，顿时发现不对劲了。

    “你怎么回事？”

    “没事。”

    “没事？”戚炙年语调高了两分，嗤笑道，“你的脸拉了二里地还跟我说没事？怎么，把我当外人了？”

    他平时是个不着调的样子，可一旦和复鱼说起重要的事情，就喜欢板起脸装严肃。

    复鱼并不太想和他解释太多，只说了一句，“真没事，我自己会解决。”

    还真有事。

    戚炙年顿了下，凑过去问，“你们班上老师得罪你了？”

    “没有。”

    “那是你看哪个老师不爽？”

    “没有。”

    接连得到否认，戚炙年额角一抽，不太情愿地说出自己最后的猜想。

    “该不会是你和班上同学起冲突了吧？”

    他不曾注意，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在低头玩手机的陈宴微微动了下眉骨。

    复鱼擦干净嘴站起身准备离开教室，朝戚炙年很平静地说，“不算冲突，没什么事。”

    说完后她就走了。

    戚炙年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脸上表情一直绷着，像是遇见什么天大的事情了。

    陈宴关了手机，腰杆往后靠头往后仰，黑色碎发散开，露出光洁的额头。

    凌厉的下颌线清晰明理，勾勒着凸起的喉结。

    他疏懒地看向戚炙年，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嘲笑，“你的表情是不是太过认真？省级球赛都没见你这样。”

    “你不懂。”戚炙年皱起浓眉，唇瓣启开似乎要说什么，可是思绪拉回的那一刻又闭上了嘴。

    陈宴眯眼看他，“什么？”

    “没什么，我出去一趟。”

    戚炙年急匆匆出了教室，看他走的方向，估计是下楼去找复鱼。

    陈宴淡淡垂下眼，脑海里忽然闪过天台的那一幕。

    少女惶然的神情和软弱的脸，像一株在风雨中摇曳的嫩草，随时都有被折断的危险。

    但是

    陈宴合上眼，嘴角勾起嘲弄的笑。

    但是，都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