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哎,这不是亲家吗
固北山庄的上空,此刻密密麻麻的飞着许多妖,他们大多都已修成人形,一招一式之间,折叶飞花,藤蔓缠绕,乍看之下应该都是植物系的。
为首那妖身高九尺,体格壮硕,眉头紧锁,手持一木制权杖,号令众妖,眉宇间似乎与花融有三分相似。
沈樱匆匆赶到之时,才发现场面并没有想象中的混乱。
要说昨日,沈家大婚,原本就是山庄内防守最为薄弱的日子,混乱又是由内爆发,难免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但今日这些妖自外部攻入,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庄外所设下的重重禁制。
故而此刻诸弟子虽做防御状,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妖真正突破屏障,进入山庄的领域之中。
诶,既然是这样的状况,何来家主与诸长老与妖怪缠斗的说法?
沈樱心下奇怪,是消息传达的有误,还是方才的报信之人过于紧张夸大了事实?
她用目光搜寻着,见沈定武正在前方坐镇,悠哉的品着茶,那模样,好不轻松,丝毫没有大敌当前的紧迫感。
沈樱并未上前,收了剑,藏身于众弟子之中,暗中观察。
这两军交战在即,双方将领都不开口说点什么的吗?
正这么想着,沈定武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花赢,我们固北山庄与你花旗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几十年来都相安无事。你今日之举,是为哪般啊?”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其中注入了灵力,使得那些话清晰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花旗族的群攻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屏障却连一丝裂口都没有出现,听到沈定武这样说,花赢怒意更盛,眼中似乎都要喷出火来。
“沈定武你这道貌岸然的老匹夫!嘴上说着什么人与妖和谐相处,三十年前我们定下盟约,我带着族人退居深山。如今你们却又将我女儿掳去,当真以为我花旗无人,人皆可欺?”
沈定武闻言,眸光一沉,喃喃道,“原来是你的女儿。”
反手将那茶盏一摔,他拍案而起,转瞬之间化作一道白光,飞越屏障来到花赢面前。
“家主!”
“家主!”
众人不解他此举何意,只觉得危险,纷纷惊呼起来。
见他飞身出来,花赢也是一惊,转而冷笑讥讽到,“怎么?不再躲在罩子里头当那缩头乌龟了?”
沈定武也不同他做口舌之争,冷着一张脸抽出他的配剑玄冰,便向花赢处攻去。
花赢见他来势汹汹,亦是面无惧色,大手一挥阻止了想要上前帮忙的族人,足尖轻点,挥舞着手中的权杖就迎了上去。
两道强劲的气碰撞在一起,一时间天空金光大盛,众人皆不适的闭上了眼。
一人一妖的动作很快,修为平平之辈根本看不清他们的动作,远看就是一蓝一紫两个光团在相互碰撞。
沈樱手心冒汗,父亲很强,不仅在北地,就算是放眼整个大陆,在人类修士中也算的上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但说到底,毕竟也只是个修行不过四、五十年的人类,与有着近千年修为的花旗之王对上。
单挑硬碰硬的话,这结果会如何,真的很难说。
不多时,二人已过了上百招,倒也难分伯仲。
沈定武凝神,使出家传的傲雪决,这一招有劈山之势,却被花赢强挡了下来,一时气浪翻涌,二人皆被冲击着向后退去,总算是拉开了些距离。
花赢觉得喉头一热,泛上腥甜,随手擦去嘴角的血沫,“够了!我今日来,可不是与你比剑斗法的,速将我女儿交出来!”
沈定武的情况也不太好,灵力消耗过大,让他脚下发虚。
他咬牙冷笑道,“从前我倒未想过你花赢会有这样缜密的心思,是我小瞧你了。处心积虑将女儿送进我固北山庄,蛰伏三年之久,竟只为大闹玄门,夺我儿金丹,让他变成了个废人!”
花赢眉头紧皱,怒道,“沈定武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捏紧了手中的权杖,继续道,“我女儿三年前在族中被人掳走,音讯全无,昨日我感应到她的妖力方才寻上门来”
“这样拙劣的谎话,你当我是无知小儿?你们花旗族的守族禁制,比起我固北山庄有过之而无不及,又岂会被人轻轻松松的混了进去,遑论,还将你那掌上明珠带走了?”沈定武怒意不减,看那架势是又要开打。
若照花赢这样的说法,那花融所言非虚,三年前她被那黑袍神秘人从族中带出,就失去妖丹被丢在了外头。
那现在看来,花旗族与沈家也该是统一战线,爹啊,那可是你亲家,下手轻点!
这么想着,沈樱正准备飞身而起上去劝架,却被身后一人撞到肩头。
场上人多,又都关注着天上的状况,难免推搡,那小姑娘见撞着了人连声抱歉,沈樱摆摆手示意没事,却在后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小姑娘眨眨眼,似乎是认出了她,喊道,“二小姐怎么在这儿?”
身旁一众弟子原先也都仰头观战,此刻听见那小姑娘的话也都转头过来看,还真是沈樱,一时还引起了一小阵骚乱。
那个人也转头过来,沈樱定睛一看,是你!守门小哥!
沈樱扒开人群走过去,声音中带了几分怒意,“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守好水牢,无论外面什么情况都不要出来的吗?”
那人被她这样质问,一脸懵,说话都打起结来,“二、二小姐此言何意,今日并非是我轮值守水牢呀。我今日、今日也未曾见过二小姐”
那刚刚在水牢碰到的那个难道是?!
完了。
完了!
张凌寒,危险了。
千算万算,还将他留在水牢,就怕这一招调虎离山,没想到还是没能看破。
但,如今这具人类的身体,怕是打不过那人啊。
头上两人打的火热,沈樱乘风而起,脚踩仙剑,向上空飞去。
在下头坐镇的隐长老,望着半空中沈樱的身影,眯起的双眼中神色复杂。
“如今大敌当前,二位莫要纠缠了,快停手吧!”
她停在二人中间,沈定武见是下方来人,立马收起手上的攻势,花赢见情况有变,也向后退去。
迎上花赢投来的探究的目光,沈樱扭头安抚道,“花旗王稍安勿躁,我这就带你去见花融。”
“樱儿!”沈定武这才看清来人,一个闪身护到她身前,“又在胡闹什么?”
“父亲,这其中有误会,花融并非是花旗族派来的卧底,只是为人所迫。此刻胁迫她的人已混入庄内,怕是正在水牢准备带走那她呢。”沈樱放缓了声音,对他说道。
“不可能,我固北山庄固若金汤,又岂会让别人随意突破禁制”他突然想到方才花赢的话,脸色一变。
“樱儿,你是如何晓得有外人进入庄内了?”
“父亲,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将张凌寒留在了水牢,那人很强,若他们碰上,张凌寒怕是没几分胜算。”
不只是没几分胜算,有几分生机都难说,她扯扯沈定武的袖子,眼中满是焦灼。
沈定武还在思索,一听能去见女儿,花赢开口激到,“你这老匹夫,防着我也就罢了,怎的连自己女儿的话都不听!再磨蹭下去,怕是连你这固北山庄都”
“多嘴!”沈定武打断他,又看看沈樱,咬牙道,“走!”
花赢神色放缓,对身后众妖道,“你们且在此处等我,不要轻易动作。”
众花旗族人立于空中,闻言收势抱拳,低头施礼。
话毕,三人便化作三道剑光,向水牢的方向去了。
张凌寒,你、你可千万别出事儿啊。
此刻水牢的石门大开着,门口横七竖八的躺了几名弟子,沈定武探上他们的脖颈,还好,只是晕过去了。
花赢抢先一步冲进水牢,沈樱连忙跟上,她心下的不安愈发浓重,此刻的水牢意外的安静,没听到任何打斗的声音。
心好像高高的悬起来了,再转一个弯就到中央圆台了,她脚下一滞,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害怕。
你在怕什么啊,沈樱?
花赢走在最前头,他的步子极大,眼见着前面便是视野开阔的光亮处,嘴里念叨着,“融儿,融儿,爹来了。”
沈樱连忙回神,抬腿跟上。
“融儿?我的女儿呢?!”
花赢的声音在空旷的水牢中回荡,沈樱快步向前,一步踏进中央圆台,她的目光快速搜寻起来。
张凌寒!
还好,他好好的站在那里,沈樱突然一下舒了一口大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但是,怎么感觉看上去怪怪的?
原本垫后的沈定武,几步上前,点了张凌寒周身几处穴道,解开他的定身咒。
张凌寒一时无力,眼见就要软倒在地上,却被沈定武一手捞起,输送了些灵力,才终于稳住了身形。
他面色白的吓人,沈樱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这儿的。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张凌寒勉力的扯扯嘴角,安慰到,“无妨,是我学艺不精,才让那妖人一时占了上风,与沈姑娘无关。”
“好了,现在告诉老夫,我女儿的下落了吧。这里分明就是她的气息,你们把她弄到哪里去了?”花赢自圆台上起身,眼中的怒意仿佛要燃烧起来。
刚刚一心怕张凌寒出事,沈樱这才注意到,原本伫立于此的十八根绝缘柱,如今竟断了三根,圆台中心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花融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