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红尘弹指间
一年后,罗霄起始习练兵刃功夫。
三清门以剑法为主,但自来极少有门派只练一种兵器。
原因很简单,对敌之时突发状况很多,倘若遇到兵刃不就手的情况,只会一种兵刃便要吃大亏。
若能练到飞花走叶皆可伤人的地步,自是除外。
像三清门这样的名门大派,鞭法、刀法、枪法、棍法等皆有涉猎。
风一闲一样样传授给了他,又教他各种兵刃的破解之法,所授内功心法也渐渐由浅至深。
三清门中以出家弟子居多,在淡泊虚怀的道派氛围下,罗霄终于不再梦到死去的亲人,但他对周奎的恨意,却随着年龄的增长与日俱增。
山上岁月匆匆过,山外红尘弹指间。
十年后,汉中市井赌舫。
“开大!开大!”
“板凳!日他祖宗”
一群汉子正在闹嚷嚷地叫喊。
赌舫门口突然走进来一名妖娆的妇人,身后跟着七八名衣衫清凉的姑娘。
那妇人媚眼四下里乱飞:“大爷们,让咱金香院的姑娘们给大家添些财气,保证各位大爷手气兴旺!”
“冯老鸨,你可真是生财有道啊,领着姑娘们上赌舫了。”
一名斜嘴汉子语气讥嘲地说道。
冯妈妈瞪眼骂道:“曲老三,你个瘪犊子,上次去院子里欠的银子还没还,拿来!”
哪有人当面叫老鸨的,这个曲老三也太不是东西了。
曲老三看了眼周围,似乎觉得有些下不来台,讪笑道:“冯妈妈你别嚷啊,过些日子便还你。”
冯妈妈“哼”了一声,不再理他,继续卖力地“操持”起生意。
“吴掌柜,您可好些日子没去了,这个是彩月姑娘,你看她一张满月招财脸,就留在这陪你吧。”
“哎呦!陈公子也在这儿啊!咱们湘莲姑娘可是一直仰慕你,就让她陪陪你吧!”
冯妈妈嘴上功夫了得,不一会儿,带来的几位姑娘都被“举荐”了出去。
她乐滋滋地扭着腰身走出了赌舫。
曲老三在背后啐了一口:“骚娘们!”
旁边的一名无赖小声道:“这冯妈妈和公孙老爷是那个嘿嘿,老朋友,你没事还是少招惹她。”
这无赖口中的公孙老爷,就是此间赌舫的东家,公孙衍。
然而他并不知道,公孙衍只是明面上的东家,此间真正的主人,却是吉门镖局的少镖头周奎。
曲老三吐了口浊气,起身往门口走去。
今天手气不好,带来的二两银子输了个干净。
出了赌舫拐过条巷子就到家门口,这对一个赌徒来说,不知是件愉悦还是不幸的事情。
曲老三摸了摸怀里的东西,叹口气打开了房门。
阴暗破旧的屋子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那孩子身上穿的衣裳明显不合身,胳膊和脚踝有一大截露在外面,胳膊上血迹斑斑,似乎是鞭打的痕迹,头发又脏又乱地散落在脸上。
但饶是如此,也未遮掩住他那双明亮的眼睛。
曲老三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他道:“抹抹吧。”
那孩子默不作声地伸手接过。
“我今天下手有些重了。”
隔了一会儿,曲老三瓮声说道。
这瓶伤药,是他刚才用十个铜板和赌舫里的打手换的。
十年前,周奎带来这个孩子交给他“照顾”。
“别让这小杂种好过。”
周奎留下这句话。
这些年周奎时不时给曲老三送银子,而这些银子,就是他“照顾”那个孩子的佣金。
曲老三本是个游手好闲,喝酒赌钱的混混,这么轻松的差事,他自然是乐意。
可那孩子五岁后,他却渐渐感觉这份“差事”并不轻松。
人心,到底都是肉长的。
看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从会走路到会说话,一年年慢慢长大,再冷血的人,也会有所动容。
曲老三发现他面对这孩子,心越来越软,他已经不想再干这份差事。
一次他问周奎,这孩子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
周奎大为恼火,差一点掐死他。
曲老三不敢再问。
最近几年,他只有在周奎来的时候,才会当其面鞭打那孩子。
幸好周奎并不是经常来,根据曲老三以往的经验,今天过后,他总要一个月左右才会再来欣赏自己的“照顾”。
很快,他这个一厢情愿的想法,被门外的敲门声打碎。
门口站着的,正是上午刚来过的周奎。
曲老三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头,随即谄笑道:“公子您怎么又来了?”
周奎脸上的神情有些奇异,似笑非笑地说道:“明天金香院的冯妈妈会过来,你把小野交给她。”
周奎口中的小野,就是曲老三家中的这个孩子。
至于为什么叫“小野”,自然是因为他认定这孩子是亡妻罗青的“野种”。
“哎,知道了,公子放心。”
曲老三脸上不露声色的答应道。
实际上,在听到冯妈妈的名字时,他心中已经翻起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