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葬我于心】和【着锦之梦】
方若星轻松战胜了不可一世的方译实，洋洋得意，顺手把《三国演义》的前十章一并打包发给了李杰，让他去安排发表，自己只负责搬运文字。
至于合同的事，她相信方译实的脑子还没被可乐泡坏。
不过之前还没回方芫那边看一眼，这次一入侵方译实的电脑，上面显示的方芫头像赫然不再是之前的橘猫花子，而是换成了一个手绘的星形发饰女孩，而且画风和她之前画的“一家三口”基本一致。
方若星不会百分百肯定那是方芫心中的“小星”，但也有九成的把握。
说实话，对相伴了三个月左右时间的方芫，留在方若星心中的印象也是正面更多一点，毕竟她是第一个将自己从那无边无际而又一片死寂的黑暗意识空间中拯救出来的人。
讲起来很难为情，不过当时的盛怀峰还真有点爱上了这位无论从长相还是行为都透露着懵懂，但一到她的坚持又不肯让步的可爱女生，只不过之后的他把这份感情掩埋得很好罢了。
不过爱意也如潮水，汹涌席卷来又去，萌生的心意随着电脑中的岁月一同湮没在无声无息中，化为他机械记忆中从耳畔飘飞而去的柳絮。
分开的时刻总归是令人难过的，还好他已经接受了自己作为智能体的状态，没有确确实实的心脏，就不会十分难过。
归根结底，方芫的感情也只对“小星”，可能会转移给“方若星”，但绝对不会是“盛怀峰”。
“害，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还能被别人的一个头像拨动心弦？”她嘲笑自己的幼稚，意识在方芫的ip地址绕了一圈，径直回到了【天工人偶】的身体。
原本无意识下蜷缩起来的娇躯因这苏醒而轻轻舒展，保暖舒适的纯黑色小皮靴离地弹起，差点踢到一脸期待的张黎云。
看着离自己双腿仅有咫尺之遥的小靴子和其中隐隐露出的雪白晶莹的肌肤，张黎云开始后悔——自己刚才就应该更变态一点，直接把腿迎上这对玉足的“攻击”。
到时候女孩和他道歉的时候不就能多聊上几句了吗？
但在他为数众多的优秀品质中，也有一条叫作“不因过去的事停下脚步”，一抹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他想象着女孩是在自己怀中悠悠醒来，不由得挂上了一丝温柔的笑。
“醒了？”他用着年轻女孩会喜欢的气泡音轻声问道，像是怕惊走误落人间的天使。
奈何方若星此时心情不是很愉快，一听到这矫揉造作的嗓音，若不是人偶身体，只怕全身都要起一层鸡皮疙瘩了！
“嗯。”她冷冷地回了一句，心里在思考怎么才能快速把这位烦人的张黎云赶跑。
就在这时，车厢前部走进来一个面带标准微笑的乘务员，她进入以后，第一反应是环视内部的四周，好像在细致地观察每一个乘客。
现在是半夜11点半，正是安眠熟睡的时分，车厢内静悄悄的，很少有乘客还醒着，自然也就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位突然进入的乘务员。
乘务员的微笑略显僵硬，好像有些许的紧张，确认这节车厢内的每个人都在座位上后，她如释重负，又悄无声息地退出车厢，仿佛从来没来过。
方若星将她的怪异举动看在眼里，隐隐地预感到有些不太正常的事件将要发生，她扭头看向面前依然口若悬河，不过顾及到周围安静环境而变得小小声的张黎云。
“刚才卖给你票的那个老头子去哪里了？”她问。
“哦，你知道了啊……他啊，可能是去后面车厢了吧，我看着他往那边走的。”张黎云挠挠头，又突然意识到这行为有点不太稳重，连忙摆出一副尽在掌握的姿态。
“好。”
方若星随口答应道，从《非凡之物图鉴》里取出【解构卡牌】，起身往车厢后部的厕所方向走去，行李就丢在座位处。
火车上的厕所还算干净，她将门反锁，【解构卡牌】贴到前额三秒钟，默默构想自己前世“盛怀峰”的样子。
——【天工人偶】也是“非生命物体”，理论上自然可以被【解构卡牌】改变外貌和内部构成，待会要是有什么不利状况，有一层外貌作掩饰，也不至于直接把“方若星”这个身份废掉。
“deconstruction”
口令已成，方若星感到有一股奇奇怪怪的力量正在自己这具身体里乱窜，努力而有效地改变着每一寸骨肉，但一遇到血管中流淌的血液，就像是撞上了栏杆的绵羊，自然而然地转到另一个方向去了。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五六秒钟，在此期间她的意识虽然没有被强制“弹出”身体，却也失去了身体的感觉，再睁开眼，镜子里却是一张陌生的美男子的脸。
“？非凡之物也会出bug吗？”方若星扯扯脸颊，清楚地感知到了疼痛，这确实是他的身体无疑，只不过仔细观察，从眉眼的一些细节可以看出来，面容更像是盛怀峰模样的超极美化版。
“还有几分方若星的味道，模样显得比较中性。”
身高长到了与前世相同的183，身材完美无缺，八块腹肌宛如古希腊最典雅的雕塑，仿佛刀削斧刻而成，紧致坚硬，肤色相较于方若星那般的白皙显得更为健康，更有阳刚的男性美。
衣服也自动调整成了男款，这本就是他修改的内容之一，自然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对了！”将记忆下载替换一份，来不及看具体被修改了什么常识，她连忙伸手往裤子里摸去，带着几分期待，几分激动。
空空如也，还是一片平坦。
“焯！”
【滴！系统友情提示，非凡之物的“技能”并不能做到修改其他非凡之物的“设定”，比如，解构卡牌的改变外观的能力不能覆盖掉天工人偶的“完美符合东方审美”这一设定，只能在此设定上进行一定程度的适应。】
懂了。
【天工人偶】可以换外观，但换的外观也必须是漂漂亮亮，帅帅气气的，是这意思。
罢了，不能恢复自己本来的面貌是挺遗憾，不过现在这情况下只要能转换样貌就够用的了，方若星一向随遇而安，不强求每件事都做到最好。
冥冥之中，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轻柔的香气自车厢前门弥漫进整个车厢，或是熟睡或是昏昏欲睡的乘客们都没有察觉。
那香气仿佛是从人梦境中最为深处的海底逸散而出，不是顺着鼻腔，而是沿着精神之路缓缓流淌进每个人的头脑，如同母亲在床头的轻抚，精神不由自主地放松，随后，沉眠。
张黎云似有所觉，懵懂地抬头看了看四周，一无所获，对面的空座位上本该坐着的女孩上厕所迟迟未归，他忍不住打了个不顾形象地哈欠，恍惚间看见了离世已久的太奶……
江诗丹顿无力地垂下，他也沉沉地睡去。
厕所里的方若星通过留在座位上的手机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她知道正主马上就会来，只是没想到是这么大范围的既低调又高调地登场。
“这……这是替身攻击！”
方若星下意识地就想摆个中二pose，这一手明显是对方动用了非凡之物，要么就是秘密的什么科技催眠武器，但无论是哪种，大概不是通过视觉攻击的，因为张黎云刚才一直低着头看自己的裤裆，没有被攻击的机会。
还好这厕所门比较可靠，不仅味道被厕所里的消毒水味遮盖，声音也被厚重的门板尽数吸收。
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暂时封闭了这具身体的嗅觉和听觉，身体贴到厕所门的内侧，留意着手机摄像头传来的车厢内的景象，做好了随时冲出去打个出其不意的准备。
一片寂静，就连一丝一毫的鼾声都没有，只有车轮滚滚而前发出的声音在车厢内回响，不过打扰不了任何一个人的美梦。
……
“李队长，已经过去五分钟了，我觉得应该是没问题了。”之前的乘务员看了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又看了一眼旁边身子正在不住颤抖的小何，开口提醒道。
“嗯。”李队拍拍小何的肩膀，从身下的小矮凳上站起身来，“把【着锦之梦】停了吧，平常的乘客应该都已经睡着了。”
“恕我直言，李队……”小何的语气还是那么软弱不自信，“非凡之物的使用者会严重影响使用效果，我的能力有限，最好还是再等一会。”
李队却直接一把把他提了起来：“三分钟前你也是这么说的，明明正常人十秒钟内就会倒。如果现在车厢内还有清醒的人，那代表着他就是我们的目标，懂了吗？”
他的话中隐含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小何薄薄的嘴唇哆嗦了几下，不敢多嘴，立马停止了【着锦之梦】的继续发散。
紧接着他的脸色立马就由重病般的苍白逐渐好转，猛地咳嗽了两声，深呼吸几下，看见旁边两人关心的目光，他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调整完毕。
李队点点头：“我们走。”
乘务员唐秀脸色一僵，她本以为自己只是起到随便划划水的辅助作用，没想到到了真正动手的时候竟然还需要她也上场。
她只是个普通人啊？到底能帮到什么？
不过她很明智地没有说什么，只是检查了一下刚才小何塞给她防身用的匕首还好好地躺在右侧口袋中。
进入一号车厢，所有车厢的灯光都已经提前关闭，所以显得比较阴森。
李队鹰隼般的目光简单地从那些熟睡的乘客脸上扫过，而紧跟着他身后的小何则更加地仔细，每一寸角落都看了个遍，仿佛是要把这车厢内的每一点细节都抠到脑子里。
“没有……”小何小声说道。
李队仿佛没听到，只是继续往前走：“唐秀小姐，我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请你务必把它们记在心里。我之所以刚才没说，就是害怕你忘记。”
唐秀一愣，迅速调整状态，全心意地听着矮个子中年男人的话。
“我叫李志宏，今年44岁，生日是1972年10月26日，换算成阴历就是九月二十，老家在岭西省大原市一个叫黄石庄的小村子里，小学学历。”
他们走过一号车厢，继续进入二号，李志宏李队的嘴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1988年参军入伍，1996年加入国家特别反应处，负责华北地区的工作任务……”
“分配给我使用的非凡之物名为【葬我于心】，一件奇物，编号是0271……”
这之前还能算是比较正常的个人履历介绍，虽说以口头介绍来说显得有些太过详细啰嗦，但好歹唐秀的记忆力不错，尽力地把这些都记下了。
但之后的话画风就有点奇怪了，小何还靠近特意提醒她之前的能记住就好，之后的看情况尽力记住，如果实在勉强可以告诉李队，但千万不要出现记错的情况。
“我的初恋是在1982年小学里认识的，她叫……”
“我喜欢抽烟，也喜欢吃辣椒，最喜欢的还是搏击格斗和打靶，我有个怪癖……”
李志宏面不改色地将自己人生中的大大小小信息全部告诉了唐秀，无论是积极正面的在部队立下二等功，还是难以启齿的年少时做过的恶行，事无巨细，毫无隐瞒。
唐秀此时心中的疑惑和震撼难以言表，尤其是刚才她记住的话语中还有不少关于特别反应处的机密情报，一旦泄露出去，就是要判重刑的！
而现在却随意地泄露给了她这样一位小小的乘务员，要么是想收编她做正式成员，要么就是打算兔死狗烹，把她给“做掉”了！
想到这里，唐秀的面色不由得变得惨白，虽然她知道按理来说这两种情况的可能性都不高，可现在根本就没有第三种情况可选啊。
不知不觉间，三人就像是行走在梦境中的过路人，从一片鼾声走到另一片鼾声，一路来到了六号车厢。
这也是方若星和张黎云所在的车厢。
甫一打开车门，小何瞳孔微微一缩，没有说话，轻轻拍了拍李志宏的手。李队会意，终于也停下了讲述他第三段失败的感情的嘴。
车厢后部，离窗户有一段距离的阴影中，一个丰神俊秀的男人迈步走出，他一身贵气逼人的西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宛如深潭的眸子中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
像是哪个隐世家族的公子，唐秀禁不住想着，或者是跨国公司的霸道总裁。
小何没有收到影响，他的右眼在夜色中微微闪着淡淡的金光，眨也不眨地盯着方若星，腰腹微弓，右手缓缓摸向腰间：“唐小姐，退后，但不要出这节车厢。”
唐秀听话地撤到车厢前部进门的位置，紧张地看这三位气质各异的男人的对峙。
这三个人身上都没有任何的电子设备，方若星没办法据此入侵来造成一些干扰，不过这不算什么。
他率先开口道：“三位，晚上好。”
李志宏嘴角勾起，像是楼下经常能遇见的晨练的大叔在路上的招呼：“你也好！”
但他的嘴和他的身体明显分属于两个不同的部门，在招呼发出的一瞬间，他那饱经风霜，满是硬茧的手掌自胸前拔出一把黑黝黝的左轮手枪，毫不犹豫地对着没有防备的方若星开了一枪。
“嘭！”
巨大的枪声回荡在车厢内，没有惊醒任何人，穿膛而出的炙热的子弹呼啸而至，以一种精致的角度没入方若星的前胸，巨大的力道差点将他掀翻。
没流几滴血，且伤口正缓缓地愈合，将还残留着热量的子弹一点点往外推，这是天工人偶的特性，无限自愈。
疼痛倒是免疫了，只有脑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搞得有点混乱。
“啊？啊？啊？啊？都不问一句，直接就开枪吗？我现在应该不是内个，这也不是米国吧？”
不管怎样，第一次吃枪子的感受还是不怎么快乐的。
他迅速调整姿态，打算装成重伤濒死的样子，等到那个开黑枪的老登靠近的时候，就出其不意一拳打烂他的鼻梁。
唐秀躲在一辆餐车后，只露出眼睛，紧盯着那个帅气男人倒下的位置，对方结结实实地中了一枪，然后就再也没见起来。
“死了？是死了吧。”她猜测，心中竟然没有对第一次见证枪战的畏惧，反而有些兴奋。
李志宏余光看向小何，后者皱着眉头，眼中金光依旧，冲他微微摇头。
有些沧桑的左轮枪口再次抬起，瞄准了方若星，接着又是两枪！
“嘭！嘭！”
“我超！你这老登！”
这下早有准备的方若星虽然通过战术翻滚勉强避开了关键位置，可精准的子弹还是命中了他的右腿，当下也顾不得形象，破口大骂李宏志不讲武德。
人偶的体质远胜人类，方若星只是稍微一加速，整个人就冲到了旁边的乘客座位里，身边一个年轻浓妆的女士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自在的笑容，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官方人士好歹得顾及一下群众吧，只要他不用那把枪，近身作战我没理由输给他。”方若星心想，非常无耻地往那位女士身旁靠了靠。
李志宏脸上的表情从第一节车厢开始就没有变过，见方若星躲到乘客身旁，他目光微转，矮小的个子却发挥出了惊人的爆发力，快速调整了射击位置，对着方若星，也是对着那熟睡中的乘客女士，一口气将剩下的三发大口径子弹全部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