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们都自由了
林曦晚上车后，她看向副驾驶座，以前每日坐在前面的那个高大的男助理，已不在座位上。
吴笑笑从包里掏出手机给林曦晚：“姐姐，你的手机，屏幕碎了，现在商场关门了，明早我去给你换一个新的。”
林曦晚接过手机，看了看屏幕上的裂痕，就仿佛是她和张岩之间的。
吴笑笑怯怯地补充了一句：“张岩他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林曦晚闭上眼睛，刚被苏辰安抚好的情绪，又重新意乱。
回到酒店房间，林曦晚将手机充上电，里面有三通李莉的未接电话，还分别有爸妈和家人的祝福信息。她看看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她没有回复电话怕吵了李莉休息，后来编辑好信息发送出去：“莉姐，刚才在外面手机没电。你别担心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李莉一直没睡在等她，所以信息几乎一瞬间就回复过来了：“晚晚，我听笑妞说了今天罗告找你的事情，你是个坚强的女孩，30岁生日快乐。愿你拥有一段甜甜的爱情。”
接着李莉又来了一条信息：“今天你和张岩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今晚也先好好睡一觉。”
林曦晚接着看信息，还有好几条未读。
爸爸：晚晚生日快乐，希望你每一日都过得开心。
妈妈：晚晚生日快乐，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莫阿姨：晚晚今晚有没有吃生日蛋糕，生日快乐。
她逐一回复了各长辈的信息，放下手机，决定洗个澡放松放松。经过今晚她似乎才正式地跟莫凡双告别，她决定要将他放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带着他的那一份，好好地过好接下来的人生。
“姐姐，生日快乐！”吴笑笑和她并肩坐在沙发上，给她递来两个盒子。
林曦晚接过盒子，只见一大一小，包装精美，她问：“怎么还给我准备两份礼物啊？”
“小的那个盒子，是张岩给你准备的，昨天晚上他让我帮转交你的。”吴笑笑犹豫地说出实情，音量越来越小。
林曦晚打开盒子，盒子里放着一本白色底蓝色纹路的书《自由故我在》。
这是十天前，林曦晚和他们到外地出席活动后，林曦晚拉着他们到当地一家书店逛了一圈。吴笑笑是个典型的理科生对恋爱青春小说不太感兴趣，张岩也甚少进书店，对文学书籍也涉猎不深，他们两个百无聊赖地跟在林曦晚逛着，吴笑笑还时不时打哈欠，一心只想着逛完书店去吃点什么好。
林曦晚当时拿了这本书看了很久，不过最终没有决定要买，没想到张岩跟在后面，竟留意到了这本书。
林曦晚从沙发上站起，走到落地玻璃窗前，轻叹了一口气，对吴笑笑说：“张岩，他是莫凡双的战友。”
吴笑笑感到十分震惊和意外，原来每日跟在林曦晚身边的人竟然是特警，她惊讶得下巴都合不起来，一个劲地眨巴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
“我从罗告那里知道，张岩在队伍里的成就高，本来转业回来可以有不错的前途，但为了莫凡双的一句嘱托，放弃前程，来给我当助理，所以我让他走。”林曦晚自己说着也痛心。
吴笑笑知道林曦晚是个外冷心热的人，让张岩离开，肯定不是因为她在生气。
“姐姐，你是想他回到该去的位置吧？”吴笑笑平时傻乎乎的，关键时刻就像林曦晚肚子里的蛔虫，深知她的想法。
林曦晚没有立刻回答，低头想了想今日发生的一切，转头问：“张岩和你说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和我说，但是我在门外听到你在房间里很生气，后来他把你的手机拿给我，我看你手机都被摔坏了，想必你肯定是发了很大的脾气。”吴笑笑很老实地回答。
林曦晚心里已经做了决定，让吴笑笑拨通张岩的电话，两人约在酒店顶楼行政吧见一面。
张岩很准时地在行政吧门口等候林曦晚，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任何话，走进了灯光昏暗的酒吧里。
酒店的行政酒吧很安静，播放着蓝调音乐，每张桌子点了一盏复古老油灯款式的台灯，酒吧人不多，林曦晚选了一张在角落位置的桌子。
她将张岩送的书放在桌子上，张岩看到书的那一刻，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喜欢我？”林曦晚语气很平静地问他。
可这一句话，像一柄利剑直击中张岩的心脏，让他毫无准备并哑口无言。
沉默了好久，张岩终于回答：“不是的。”
林曦晚没有理会他的回答：“在温泉会馆门口那晚，我和你说过吧，我希望你和别的同事一样。”
张岩点头。
“如果我才十六岁，我想我会喜欢你，你的踏实、责任感，为我做的一切，很动人。但我现在三十岁了，我不会再喜欢第二个莫凡双。我很安全，你可以放心离开，回到你该回的位置上。”林曦晚溢着坚决的神情。
“对不起，瞒了你。”张岩想到下午让她如此崩溃，心里不由得懊悔。
“学校教育你，队伍培养你，经历磨练你。宝剑锋从磨砺出，你是宝剑，在我身边，则无用武之地。你欠莫凡双的已经还清了，回吧，做你该做的事。”林曦晚的脸色，犹如静影沉璧。
张岩笑了，就如他第一次见她那般，她从机场走来，一下便闯进了张岩的心，几个月期间，他熟悉着她的所有工作习惯、饮食习惯，就连出门喜欢带哪样乐器他都一清二楚，但他没有办法开口和她说一句喜欢，因为她是曾经挚友的挚爱，因为她和他之间隔着无比巨大的鸿沟。
“好，听你的。”张岩神情轻松，这是他几个月来对她说话最放松的一次。
林曦晚点的酒也上桌了，她拿起酒杯，向张岩敬酒：“敬你们曾经的峥嵘岁月，以及你未来的无限可能。”
张岩和她碰杯，一饮而下，安静闲适的音乐中，他终于可以直视她的模样，她是这样美得摄人心魄，又是那样捉摸不透。
“苏辰的为人，我观察过，他挺适合你的，勇敢地面对自己。”张岩轻声和林曦晚说。
跟着林曦晚录制两个月以来，他在镜头外看着林曦晚和苏辰的相处，苏辰镜头里虽然不太主动和林曦晚说话，但是他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林曦晚。而林曦晚在苏辰面前也难得会展露天真浪漫的一面。
虽然下午时，林曦晚气急败坏地离开了化妆间，张岩一直等在她吃饭的酒店前，担心着她的心情是否恢复了。
他一直远远跟着她到了江滨公园，看到苏辰和她一起，他明白了，她的心情有人安抚，苏辰能做到一切他不能为她做的事情。
林曦晚放下酒杯，她深思着张岩的话，呆呆看着桌上的灯，光斑在眼前缭晃。苏辰在她心中确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不管是几个月前在海边的那晚，他给了她迈出步伐的勇气，还是今晚他温柔的安慰，他的温和、沉稳一切，都仿佛能和林曦晚刚好契合。
张岩说出了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心情，也许真的是，她只缘身在此山中，而他，旁观者清。
“我走以后，你还是要请一名男助理才行，莉姐没时间经常和你们一起跑，笑笑一个人帮你顾行李，还有乐器，顾不过来时，你得自己搬，伤了手可不好。有出力气的地方，有个男助理在身边，终归是好一些。”张岩说了很多嘱咐林曦晚的话。
林曦晚看向张岩的手背，就在右手食指关节处，还有一处明显的伤疤，她记得那是一周多前，他们一起赶飞机时，张岩帮她扛古筝时不慎伤到的。
“以前这么酷，从不说多余的话，如今临行前，倒是有这么多交代。”林曦晚一口酒下肚。
张岩苦笑，他后悔，过去为什么不多和她说几句呢。
“出来一年，会耽误你工作吗？”林曦晚显然已经不生气了。
她下午会如此发火，也只是因为莫凡双的事情如洪水般倾泻而来，一下子无法接受。
张岩一脸轻松说：“不会。”
其实他放弃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放弃了那个工作机会，如今他便要再回去，也只能是从头开始。但是他深知自己不能继续呆在林曦晚身边，他尊重她的一切决定。
林曦晚将桌面的书拿起，轻抚了一下书本封面：“过去三年，我读了很多书，晦涩难懂的，言简意赅的，饱含哲理的但都没能寻到一个答案，我该不该给我自己自由，该不该给他自由。我把我自己困在了失去的情绪里，赌气放弃一切，甚至是生命。直到几个月前，有个人刚好告诉我‘至少今夜有人没放弃你’。今天我三十岁了，收到你送的这本书，正合我下定的决心，我们都自由了。”
张岩心疼地看着她，他后悔为什么没早点来到她的身边，告诉她莫凡双曾经所发生的一切，守护她曾经的脆弱。
林曦晚朝他笑着，夜逐渐深，她不再是那个闪闪发光的太阳，是沉入海底的星。
几日后，林曦晚亲自开车送张岩到了机场，与他道别。
当了许久林曦晚的助理，坐她开的车还是头一回，张岩坐在副驾边上，看着她没有说话，眼里确实不舍。
林曦晚也没有特意说些临别的话，只是静静地开着车。
到了机场，他们没有下车，林曦晚转头看他，说了句：“保重，注意安全。”
张岩转头看她，心里想着，这再见不知是何时，他永远也无法触摸的星。
他依旧没说话，点了点头，推开车门，从后尾箱拉出行李，站在车边，林曦晚看向他，他朝她敬了个礼。
她笑了，像一道斑斓的彩虹，她内心真诚地祝福他，做自己喜欢的事业，然后缓缓开出了车道。
很快，又到了录《朋友的夏天》的日子，结束了第8站录制，林曦晚在酒店收拾行李，妈妈打电话来：“晩晚，听说你明天要飞达拉了。那里海拔好高的，你心脏之前不舒服，半夜还疼醒，我担心你，你准备好抗高反的药了吗？”
林曦晚开着免提，一边叠衣服一边通话：“李婉玲女士，你别担心啦，我都准备好啦。这是录制的最后一天，我当然是要去的呀。”
妈妈继续唠叨：“去到高原不要跑不要跳，还有不要大声说话。不要‘人来疯’跑去唱歌，唱完就要缺氧了。”
林曦晚把免提按掉，改成听筒接听：“妈妈，好啦好啦，嘘这些我都知道，你放一百个心吧好么。”
妈妈被她说服：“那你注意安全，妈妈也不给你唠叨了。什么时候假期回家。”
林曦晚停下手中的活，认真想了想：“下半年会有一场商业活动回老家办的。”
妈妈听着开心：“好好，那大概是什么时候呢，我给你准备好吃的带过去。”
“具体时间我不记得了，应该是12月份的事了。到时候我再和你说。”林曦晚继续叠衣服。
在和妈妈一阵聊天后，林曦晚还真有点想妈妈了。自从她出来读大学以后就很少回家了，说起来还真有点想念家乡的风景和妈妈做饭的手艺。
忽然门铃响了，她打开门一看，是苏辰。
“进来坐呗。”林曦晚招呼他。
苏辰看到房间里行李箱摊在地上，床上一堆衣服，说：“你忙着收行李吧。我就不进去了。给你买了一盒抗高反的药，明天去达拉备用。”
林曦晚接过他给的药：“谢啦。”
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走神，内心一阵电流袭来，又将他们拉回现实，想起前几日那晚，苏辰紧拥着她，林曦晚的脸上泛起红晕，她感觉脸上一阵滚烫，不太好意思地拉起门把，对苏辰说：“那我继续收拾衣服。”
苏辰也有些害羞，转头说：“好，那我先回房了。”
一觉醒来，一大伙人兴冲冲地往机场赶去。经过几个小时飞行，飞机落地达拉市。刚下飞机就感受到凌冽的冷风。他们早就换上了防风衣。
为了防止头发被吹得凌乱，林曦晚将头发束起，显得精神又干练。
入住酒店以后，下午他们出发去攀登达拉雪山，整装完毕后大部队一块出发。林曦晚穿着白色的冲锋衣。苏辰穿着墨绿色的登山服，就是这么普通衣服，在他身上就是显得整个人精神又帅气。
他们到达雪山脚下乘坐观光车上到缆车位置乘坐缆车，雪山很陡，缆车的角度也倾斜。林曦晚有些冒冷汗，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苏辰知道林曦晚恐高，但是碍于这么多人在他不能做出关心她的举动，他轻声问了一句：“你恐高么？”
林曦晚点点头。
“你闭上眼睛，不要看。”苏辰轻声说。
上到了观光台。
他们冲锋衣外面在加了羽绒服，缓缓走出缆车站。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震撼了。
阳光是这么的透明干净，眼前的皑皑白雪和白雪覆盖下偶尔裸露的冰川随着山坡一泻而下。
他们向更高处走去，一眼望去，仿佛自己乘坐火箭去到了另外一个星球。
林曦晚兴奋地说：“这是我第一次看雪山诶。好美呀。”
苏辰看着她开心的笑：“嗯。”
他看着她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就仿佛是雪山里住着的仙女。
从达拉雪山下来，林曦晚有些累，感觉有些喘，走不了两步就要坐在台阶上歇着，好不容易回到酒店吃了饭，林曦晚就回房间了。
导演通知今晚酒店里有个篝火活动，是大家录制的最后一场，询问林曦晚是否能够坚持。其实林曦晚因为高反已经在房间里吐了一回，不过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便重新化妆参加录制了。
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最后一场录制，大家都很不舍地围在篝火面前开始畅聊，聊到关于爱情和婚姻的问题。
黄启问大家：“没结婚的几位，会憧憬爱情和婚姻么？”
覃帅说：“当然，爱情和婚姻都是非常美好的向往。”
杜伍问苏辰：“辰辰呢，会想着以后要结婚么？”
苏辰说：“肯定是要结婚的。”
轮到林曦晚，她低头用树枝画着地面的沙子，沉默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杜伍改口问了问林曦晚理想型：“曦晚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林曦晚想了想：“我要求有些高。”
黄启一听，知道她的要求肯定非同寻常，便从寻常条件问起：“要求和你有一样的学历？还是要很有实力？”
林曦晚立马否定了：“这些我都不看重。”
别人说这些可能很虚伪，但这话从林曦晚的嘴巴里说却显得很真实，她继续补充：“我认为学历、金钱都不能代表一个人的价值。我喜欢有热爱、内心有温度，思想有力量的人。”
果真如黄启所预料的，从林曦晚的话中看，她的要求确实非同寻常。
这句话让苏辰想起了许久之前他们在“星空有你”一起看看时，网友星辰和他说的话：“做个有温度的人。”虽然他老早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网友星辰。
黄启很赞同地点点头。
林曦晚说的这类人，往往比有钱有颜值有学历更难寻。所以她才觉得自己条件高。
杜伍好奇地继续问：“你更喜欢年纪大一些的还是小一些的？”
林曦晚似乎还挺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不喜欢比我大太多的。”
杜伍有些讶异：“我采访过很多人，大部分的女孩都会选择说想要找比自己大的男人，更成熟更有依靠。”
“年龄不能代表成熟，一个人成不成熟与他的成长环境和经历有关。女孩也不能只想着依靠别人，不仅要成为自己的依靠，也要成为对方的依靠。”林曦晚难得坦露自己对恋爱相处的想法。
唐礼虽然年纪小，但似乎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林曦晚想了想，她这么表达对年纪大的人似乎存在着偏见，于是她又补充解释了一下：“我为什么不能接受年纪大太多的，主要是因为我很自私。我想他能活得比我久。”
大家听到这个想法，确实很出乎意料，就连主持人都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接话。
而苏辰一如既往地认真看着她发言。
“这辈子不想送人走。”林曦晚最后解释道。
坐在她旁边的苏辰悄悄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她看了一眼苏辰，对他微笑着，那是一股别人不能理解时，他能理解的力量。
为了扭转场上气氛，杜伍接话说：“那曦晚，你看你旁边这位，我看条件就很符合。”
林曦晚顺着杜伍指的方向看，他所指正是刚才轻拍她给她鼓励的人。
只见苏辰耳朵有些红，眼神甚是意外。
黄启和苏辰算是比较熟，顺着杜伍的话说：“苏辰如果可以找到像曦晚这样的女孩，是你的福气。”
林曦晚越听感觉事态要往别处发展，连忙笑着制止。
黄启还想继续说，只见林曦晚耳边传来一声：“嗯。”
她转头看，原本没说话的苏辰“嗯”了一声。
黄启甚是满意地看着苏辰笑了起来，大家也都跟着凑热闹了起来。
林曦晚张大眼睛看苏辰：“你‘嗯’啥呀？我恐怕明天就要失业了。”
她害羞了。
杜伍见势赶忙收紧“好了好了，大家快别开曦晚玩笑，不然她真的要退出歌坛了。”
这件事就这么被圆过去了。完成录制后，林曦晚站起来觉着一阵头晕，忽然场内冲进一名女工作人员，拉着林曦晚的手，很着急地说：“曦晚，我能拜托你一个忙么？我的女儿我不知道她怎么了，之前她在学校好好的，和男朋友分手以后心情非常差，还和学校请了一个月的假期，我以为带着她出来工作顺便散散心，结果她现在酒店楼顶说要跳楼，她之前还挺喜欢听你的歌，你帮帮我劝劝她好么，求求你了。”这名工作人员很着急地流着泪，颤抖着说完，就差点给她下跪了。
林曦晚一听也跟着着急：“你先不要着急，我现在上去看看。”
说着她便拖着有些飘的身子上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