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灵韵血药
“九州有山，名为云华，其中有谷，名为玄机，内蕴百草，百草芬芳，鸟兽通灵；”
“九州有海，海上有山，医者所居，名为忘忧，岛中蕴灵，修养炼药，谓之药宗。”
剑离天不由思索道：“《九州地理志》中说，九州有四方，北周、南岭、西荒、东荒，玄机谷乃不知名之地，不在其中任何一方，不过照地理方位来说，却是居于南岭北周之间，将来还得去看看”。
“而其中药宗，占据一座岛屿作为宗门，倒是有些气魄，世之传闻，药宗为天下宗，可是为何药经中说药宗居于玄机谷之后？莫非玄机谷还真暗藏玄机，不可名之地，当真是不可名？将来我定要亲自去看看！”
凭借自身所学，与药经之中各种药理药材相互印证，不仅仅记忆深刻，剑离天更从中学到了许多。
渐渐地，半日过去，时至中午，江逸雪研磨好药材，孙思邈从药田内采了几味新鲜药，再从药房中配了一些其他药物，然后取出一个小罐儿，倒出清水洗涤，洗净的药草最后都加入古铜色器皿中熬制。
其中的火候，都是他一个人悉心控制，不论如何，这味药他都在一旁照看，从不让江逸雪剑离天插手。
也唯有在这个时候，剑离天江逸雪默默地守在一旁，一人捶背按摩，一人摇扇驱蚊。
每次制药孙思邈都会很累，估计是老了的缘故吧，那一罐儿药粥，往往是要一两个时辰才能熬好，其中药香远飘，未曾出炉便让人心清神宁。
这一次，却比往常的久了些，到最后，孙思邈像往常一样划开自己手指，滴下几滴真血。
孙思邈曾说过，这是药引，是必须的，对此，剑离天深信不疑。
倒是江逸雪有些不忍，她拉着孙思邈的衣角，咬着唇欲言又止，但当她看见剑离天轻松快乐的模样，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一罐药粥，不多不少，只是小两碗，一碗是江逸雪的，一碗是剑离天的，孙思邈自己不喝，他只是喝几口水，再睡上片刻，然后再吃些其他东西。
一直以来，江逸雪都一点不剩地喝完，最后还要用清水冲一冲再喝下， 而剑离天虽有些不解，却也学着她的模样，一点一滴都不剩！哪怕这药粥有时候会有些苦。
每当这个时候，孙思邈便慈祥地对着他们俩，眼睛眯成一条缝。
待到孙思邈倦了睡去时，江逸雪拉着剑离天把他带到远处。
“离天，你可知道，师傅对我们的好……”，江逸雪双眼泛红，眼里渗进了沙子。
“嗯！”剑离天点点头。
“那你还不好好学医，你知道的，师傅一开始就很想让你学，可你总是不肯”，江逸雪语气中带着埋怨，甚至是责备。
剑离天垂头，有些不敢正视江逸雪眼睛，他低声嘟哝道：“可是那本书真的很难……”
江逸雪踢了他一脚，嗔怒道：“你还说！”
剑离天把头埋得更低了。
江逸雪跺着脚儿，命令道：“离天，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无奈，剑离天只得抬头直视着她。
江逸雪挺了挺胸脯，道：“离天，现在你是我师弟，我是你师姐！以后你要听我的”
剑离天一愣神，呆呆地点头。
江逸雪雪白的脸上展现一抹笑容，如同皎月，她道：“五日之后，你必须把那本药经看完，其中的大纲部分，更是要熟读成诵！”
“五日后我会检查的！”
剑离天瞪大了眼睛，他呆愣了半晌，最后才回过神来：“逸雪姐，这……这怎么可能？”
江逸雪道：“反正我不管，离天，你自己看着办！”
剑离天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
眼见剑离天垂头丧气模样，江逸雪也有些不忍，她从屋里取出一本书册，其中古朴素雅，针脚整齐，不失美观，她将书册递给剑离天，嘱咐道：“离天，这是我背诵药经的一些心得，以前打算给你，可你不愿学，现在你拿去吧”。
剑离天随手翻开几页，那一行行娟秀字迹，如同江逸雪本人一般，轻灵柔妙，倒映在素纸上。
剑离天双手捧着那本小册，凝望着她，他鼻子发酸，脸上尽是感动。
“发什么呆呢，收起来吧！”江逸雪催促道。
剑离天点点头，抚平了几处褶皱，轻轻合上书册，小心地将那册子藏入怀里。
望着他那小心模样，江逸雪嫣然一笑。
过了片刻，江逸雪收起笑容，试探地碰了碰剑离天胳膊，问道：“喂，离天，上次采药你怪我吗？”
“不，不会的。”
“那下次……下次你还会跟我一起去采药么？”
剑离天不假思索道：“逸雪姐，我会的！”
听到剑离天这般回答，江逸雪怔了片刻，她低眉垂眼，咬着唇自责道：“可是……可是上次都差点害了你。”
望着她那皎洁脸庞，秋水凝眸，剑离天看得不禁有些痴了，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正想安慰江逸雪，手心都快要触及江逸雪俏脸。
“逸雪姐，你看，我现在不都还好好的吗？哪里害了我？”剑离天道，他丝毫未注意到自己出格举动。
“恩”，江逸雪缓缓抬头，拾起一弯明媚，四目相对，江逸雪蓦地感觉脸上碰到了一丝温暖，那是剑离天的手。
江逸雪神色一滞，迅速地转头移开，俏脸映现一抹红霞。
而剑离天自知唐突，连忙缩手，他把一只手撇在身后，用另一只手攥得紧紧，紧张地无所适从，不敢正视江逸雪眼眸，不时瞥两眼观望江逸雪脸色，神色甚是尴尬，不知所措。
江逸雪看到他这副模样，扑哧一乐，她道：“离天，那下次我去采药还带上你。”
剑离天点点头，应道：“好”。
江逸雪道：“你就不怕跟上次那样遇见狼群么？到时候我又先走了，可不管你了。”
“不怕！” 剑离天眼中露出坚定，现在他筋脉贯通，实力大进，更有了自信和底气。
“那好，下次就一起去”，江逸雪巧笑嫣然。
“好！”
凝视着剑离天片刻，江逸雪心神迷惘，渐渐地她敛住笑容，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道：“离天，你知道昆仑么？”
剑离天道：“听说过，昆仑四海十八州，路遥遥，水迢迢，其中有圣宫，其中有天境。”
江逸雪道：“我家在昆仑。”
“在昆仑？”剑离天惊住了。
江逸雪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嗯，在昆仑风城”。
“离天，有空的时候，你能跟我回去一趟么？”
剑离天道：“好。”
书上所说，昆仑之地，独立于人间界之外，自成一界，江河湖海，山川峻岭，茫茫不知亿里，其中阔大至极，渺远之极，远远不是小小的青原之地足以丈量的。而他也正想遍览四极山川，穷八方之地势，以印证书中所述，心中所想。
时光匆匆，一日且过，剑离天抱着那本药经，怀里揣着那本小册子，兴奋地往家里走去。
傍晚，夜已深，屋内却烛火通明，剑离天捧着书本细细研读，困了倦了，他就咬一下胳膊，在疼痛刺激下，他眼神又清明了许多，不知不觉中，他手臂已留下了许多牙痕。
清风吹到东院，凉意袭来，吹动了林先生一缕泛白鬓发，他手执一壶清酒默默地品饮。酒壶渐空，他走进书屋，油灯下，林云从珍藏书架上取出一摞书籍，这些书籍，有的已经蒙上了些许灰尘。
就着莹莹灯光，林云开始细致地翻书，一页一页，丝毫不敢错过。这些东西，都是叙述外界山河，描述外面的世界的，他知道，一旦学生们接触到这些，便会萌生许多想法许多渴望，他一直以来也在规避着这些，青原的那些上一辈，何尝不也是在逃避这些。
可逃避又有何意义？
绝世隐宗，绝世隐宗难道因此而自绝于世么？
前几日剑离天的一番回答，为学生们打开了一扇闸口，这闸口一旦打开，外界事物便会疯狂涌入，孩子们的求知心便再难遏制！
总会有一天，他们是会明白外面的世界的，也总会有一天，他们会从青原走出去的！
林云喃喃道：“荒古前，荒古后，七界前，七界后……那些都已成为过去，现在还是教教他们认识认识当前的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