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珠儿作弄小和尚,西蜀三奇来蹭饭
找不到卖饭人,又弄塌人家的茅屋,仇恕很过意不去,从钱袋里取出一锭十两重的纹银,压在倒塌的柱子下赔给房主人。
本是来吃饭,打一架,弄死个人,饭没吃成还赔十两银子,怎么算怎么亏。
没吃上饭,几人只好饿着肚子赶路。仇恕、岳凌风、了凡、了尘是男人还能忍得住饥饿,顾盼兮不娇气也能忍。
叶真真自认是仇恕的奴婢,仇恕没怨言,她自也不好抱怨。
独孤斛珠、南宫冷月两位大小姐,腹中饥饿一路走一路抱怨,尤其是南宫冷月口无遮拦,把一切怪到叶真真身上。
叶真真看在仇恕面上也不与她计较,看她饿得实在难受,于是提议露宿,就近找个地方解决温饱问题。
她一提露宿,独孤斛珠又想到去莆田路上的那一次露宿,现在想起都还意犹未尽,举双手赞成。
仇恕、岳凌风、了凡、了尘几个大男人没那么多讲究,露不露宿无所谓,只要几个女子没意见就行。
顾盼兮不是大事都不拿主意,南宫冷月事事与独孤斛珠比,独孤斛珠已赞成露宿,她自也不会反对。
几人就近找一个林子,仇恕带上了凡、了尘和雪斛珠去打猎,岳凌风带着几女子去拾柴。
他们拾好柴,仇恕等人打猎还未回来。
三人之所以迟归,倒不是功力不够,是了凡、了尘两个和尚不愿杀生,仇恕不会轻功又不够快。
说是三人一狼打猎,实际上只有一狼在真正捕杀猎物,效率自然不高。
仇恕好说歹劝半天,才劝两个小和尚动手,总算赶在天黑前猎了八只野鸡,六只野兔回来。
他们回来的时候叶真真已准备好剥皮的刀具。
当她拿出刀具的时候,独孤斛珠惊得伸长舌头,用拐肘碰她胳膊小声问她是不是厨艺很好。
叶真真不说话,轻点头承认自己精通厨艺。
她厨艺确实不错,在她还是叶真真的时候,家境殷实虽不喜女红,但对厨艺一道还是青睐有加。
在习武之余,亲自动手制作美食犒劳自己与师父,还有狼心狗肺的狗不理,所以厨艺不错。
在成为万妙仙娘后也没落下,虽无人品评,但她会做给自己吃,独自品赏孤芳自赏。
现在做了仇恕的奴婢,同行的人不少,好厨艺正好派上用场。
独孤斛珠厨艺也不错,在去福建的路上烤的野味就馋得鬼见愁流口水,甘拿绝学换别人吃剩的半只野味。
今听说万妙仙娘厨艺极佳,便想试试她的手艺,暗自对比看看到底孰高孰低,于是主动要求给叶真真打下手。
打定主意帮厨的独孤斛珠提上一半野味要去找水塘剥皮清洗,刚起身欲走,叶真真叫住她问道:“珠儿,要去哪?”
“去找个水塘,剥了皮,清洗干净好让姐姐加工。”独孤斛珠边说边走。
“回来!回来!我们未带调料,不能调味,洗掉血渍会影响口感。”
听她说会影响口感,独孤斛珠本想回一句可用塘泥包烧。话到嘴边想到要尝叶真真手艺,又生生吞回,转身回来坐到叶真真身边问她怎么做?
叶真真嫣然一笑道:“你且等等。”随后又让岳凌风、了凡、了尘去找一些松叶和粽叶回来。
她要粽叶,大家都能猜到是用来包肉,要松叶何用实在想不透。
一起吃饭大家都该出力,虽不知松叶何用,三人还是不打折扣找一大抱回来,了凡、了尘还顺带摘些野果。
他二人是和尚忌食荤腥,叶真真弄的野味无论多好吃,他们都不能吃。
正在处理野味的叶真真见几人已采叶归来,扫一眼他们带回的树叶自语道:“粽叶有些多,松叶有些少,只好将就着用,辛苦三位,且在一旁歇着。”
“我与了尘再去找些回来。”了凡听说松叶有些少,主动揽活。
“你们怀里兜着野果不太方便,把果子放下再去。”独孤斛珠提醒两个小和尚,她可不是好心,是要使坏。
两个小和尚不知她有心作弄,误把驴肝肺当成好心,真把野果放下再走。
见他们走远,正拔野鸡毛的独孤斛珠招手让南宫冷月过去。
她与南宫冷月不对付,本该找顾盼兮帮手,素知顾盼兮多智稳重不会陪她胡闹,才退而求其次找向来不喜的南宫冷月合作。
南宫冷月见她冲自己招手,假装没看见,把头别过一边。
“咳咳!”独孤斛珠吃闭门羹面子上挂不住,假咳两声说道:“月儿姑娘,有好玩的事你要不要搭伙?”
南宫冷月也是好事之人,听说有好玩的事,立刻来兴致,一骨碌爬起走到独孤斛珠身边问道:“什么事。”
独孤斛珠空出一只手拉她坐下,附在耳边小声说道:“我们一起骗两个小和尚吃肉。”
“怎么骗?”
“看到那堆野果了吗?”
“看到了。”
“那是两个小和尚的晚餐。”
“我知道。”
“他们吃素忌荤腥,你把那些野果拿过来沾些血上,再骗他们吃下。”
“你要骗他们破戒?”
“是不是很好玩?”
“是,我跟你干。”南宫冷月说完,顿一下又道:“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篝火照亮林中如同白昼,他们肯定能看见果子上沾了血渍,就算看不见也能闻到腥味,怎肯吃?”
“咱又不让他们吃果子,让他们吃肉。”独孤斛珠越说越离奇,南宫冷月更感兴趣,小声问道:“你能办到?”
“只要你肯配合就行。”
“我配合。”
与南宫冷月商量好,独孤斛珠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到南宫冷月手中,小声说道:“这是一包思肉散,你把它容入水中,等两个小和尚回来拿给他们喝。”
“你有这玩意直接用便是,何必多此一举先在野果上染血?”
“你有所不知,思肉散要在饥饿状态下才能发挥作用,越饿效果越佳,他们要是有野果吃填饱肚子,思肉散便无从发挥。”
“原来如此,好,我听你的。”
二人商量好,南宫冷月去准备坑两个小和尚,独孤斛珠继续帮叶真真处理野味。
叶真真处理野味的手法与独孤斛珠大不相同,她只让独孤斛珠拔毛剥皮,剩下的她自己处理。
她拿过一只野鸡,从所有刀具中选出一把食指宽,约三寸长的尖刀,割开鸡肛小心翼翼往外拉肠子。
直拉到被卡住,先用食指把肠子塞回去一截,再用尖刀把口开大,接着再往外拉,直到拉出所有内脏。
鸡心与鸡肝撒上一些松叶用粽叶包好,鸡肠与鸡肚扔掉,再把整鸡改花刀改好,用树枝穿了放火上烤。
待把所有鸡兔全改花刀烤上,再把留下的内脏分成十份,和着松叶用粽叶层层包好,放进火堆里烤……
“香,真香。”大约烤一炷香时间,香气四溢,忽闻有人喊香,众人正要转头去看,说话的人已闪到篝火前。
来人一共三个,皆头发花白一脸皱纹,三人面相、身材、体态几乎完全一致,又都梳着小孩才梳的冲天辫,很难分辨谁是谁?
“喂!丫头,这些肉是你烤的?”最中间的怪老人盯着在翻肉的叶真真老实不客气的问。
“凭什么你先问?”叶真真还未答话,左边的怪老人先不依。
“因为我是老大,自然由我先问。”中间的怪老人挺挺胸拿足气势。
“呸!谁承认你是老大?你是武功比我高,还是文采比我好?反正我是不承认,老三你认不认?”左边的怪老人先发一通牢骚,再问右边的怪老人。
仇恕等人这才明白三人是一母同胞的三胞胎,原本以为他们是来蹭吃,孰料他们吃未蹭上,倒先掐起架来。
“大哥、二哥,你们……”
“叫大哥!”老三话没说完,老大老二一起凶他,都不满意他叫了一个二哥。
“大哥,我们是来蹭……”老三倒也识趣立刻改口只叫大哥,说到蹭吃的时候又觉得自己三兄弟一把年纪蹭几个后辈的吃很丢脸,便说不下去。
“谁说我们是来蹭?我是觉得这丫头厨艺稀松,特来指点一二。”左边的怪老人接过话头。
“对,丫头,拿一块肉来,我指点一二。”中间的怪老人顺着话头往下接。
“还有我也要指点一二。”老三也不甘落后。
三个怪老头,三只脏兮兮的手齐伸向叶真真。
仇恕等人见过的怪事不少,还没见过蹭吃蹭喝,却如此理直气壮的人,全都哭笑不得,傻愣愣不知如何应对。
三个怪老头见叶真真没理,齐伸手去拿香气四溢的野味,各拿一只在手,齐摇头晃脑说道:“年轻人一点礼貌没有,老人家,不对是前辈,也不对是大哥,对就是大哥。”
“大哥指点你厨艺,都不主动献上食物。”
牢骚完,张开大口就啃。
三人不修边幅,吃相也不雅,狂吃海喝一只鸡片刻之间就全入腹中,又伸手来拿。
“叶姐姐,快抢,慢一步就没得吃,让几个蹭吃蹭喝的全吃光。”独孤斛珠嘴上说,手上动,先抢一只塞给仇恕。
再抢一只自己吃,南宫冷月见她先动手,不甘落后也抢一只。
“两个丫头没礼貌,跟老人家,不对是跟大哥抢。”三个怪老头蹭吃蹭喝反说正主不是。
“三位前辈……”
“叫大哥!”仇恕是看三个怪老人胡吃海塞,怕他们噎着好心劝他们吃慢些还有,哪曾想人家不领情,还怪他直呼前辈。
“三位大哥,你们蹭吃蹭喝能不能斯文点?就这点肉让你们抢完,我们这些人怎么办?”独孤斛珠已抢一只在手,倒不担心自己吃不上。
是担心顾盼兮太斯文不好意思抢,吃不上饿肚子。
“这丫头烤的肉不好吃,你们不吃也罢!”三个怪老头为独占美食睁眼说瞎话。
“既然不好吃,三位大哥别吃了。”叶真真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上猜出三人身份,故意逗他们,在说的同时伸手去抢。
“丫头坏得很!坏得很!欺负老人家。”三个怪老头“手不抬,脚不动”,在叶真真手伸到前,身体向后平移三尺。
“好精纯的内力,三人修为最低也是下无垢境,莫非是久负盛名的西蜀三奇?”岳凌风见三人不向地,也不向人借力便能自如向后平移,吃惊不小。
除仇恕外,其余人也如他一样吃惊。
西蜀三奇是一母同胞的三胞胎,三人武功奇高,却是小孩心性,做事全凭喜好不问是非对错。
三人已过耄耋之年,多年不曾在江湖上走动,武林中人都以为他们已殁,不想今日在此出现,不知有何目的。
岳凌风猜测三个怪老人是西蜀三奇,暗生戒备,再无心思吃东西,靠近仇恕轻碰他的胳膊肘小声说道:“仇兄,等下若是动手,全靠你了。”
“动手?动什么手?”仇恕暗吃一惊小声问道。
“三位怪老人可能是西蜀三奇,他们已过耄耋之年,却是小孩心性,行事只凭喜好不问是非。别看他们现在有说有笑,片刻之后便可能翻脸动手。”
“真有这么邪乎?”
“如果在下没猜错,他们真是西蜀三奇,确有如此邪乎。”
“好,我小心在意。”仇恕不自觉抽出抓肉的左手握住惊风,他相信岳凌风不会骗他。
“啊!野果怎么有腥味?”二人刚商量好,就听到了凡的惊叫声。
了尘也“阿巴!阿巴!”叫着往外吐吃进嘴里的野果。
二僧采摘松叶归来,没注意到放粽叶上的野果已染上野兔、野鸡血。
在仇恕与岳凌风密语时,无事可做的他们拿起野果就吃,入嘴之后腥味呛喉才知被做了手脚。
“珠儿妹妹你又使坏坑两个小师父。”南宫冷月嫁祸江东,血明明是她染上却说是独孤斛珠所为。
珠儿被嫁祸也不冤,毕竟是她出的主意,她是主谋。
了凡听说是独孤斛珠作弄,先瞅瞅她,又瞅瞅仇恕,欲言又止一肚子怨气强自忍住。
仇恕知他心意,微微一笑说道:“了凡,‘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心中有善便是佛,你何必拘泥于戒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