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仇恕遭女客刁难,猛回首无处安身
“来,你给客官送去,态度好些,别拉着个脸像人欠你钱似的。”掌柜的絮絮叨叨把盛好的稀饭馒头递给仇恕。
仇恕接过,一手端馒头一手端稀粥走向女客,这才看清她长相。
只见她二八上下年纪,生得眉细如线,弯如新月;凤目清似流水,朗似满月;樱桃小口唇红齿白,一笑时嘴角生出的浅浅梨涡最是诱人。
肤若凝脂,双腮似在凝脂上种几瓣桃花,自生一抹粉色,不输浣纱的西子;出塞的昭君;拜月的貂婵;出浴的贵妃。
一头黑发不是梳成女子常梳的云髻,而是像男子一样用一条是缎带束在头顶,唯一不同处是额前的刘海。
男子一般是斜梳,她梳的是齐眉的齐刘海,一条粗而黑的马尾自然垂在后背。
身材匀衬,腰细如柳不盈一握,臀大似磨盘可蹲天地,最是胸前那一对鼓胀,更凸显傲人身段。
姑娘美则美矣!坐相却让人不敢恭维。左手肘撑在八仙桌边,半边屁股坐在凳尾,右腿抬高曲成九十度,脚踩凳头,活脱脱一个女流氓形象。
仇恕见她那样,心头发怵,小心翼翼走到桌边放下包子和粥,小声说道:“请慢用。”
说完匆匆转身想走。
“慢走,普通稀粥没有营养,给我换一碗瘦肉粥。”女客叫住仇恕。
“快快快,快给客官换瘦肉粥。”掌柜的看女客坐相就知他不是善类,不好惹。
仇恕不吭声,拿上粥回去,走到掌柜的身边小声问道:“这退回的粥咋办?”
掌柜的本意是想倒回锅里再卖给其他客人,当着女客的面不好如此做,便对仇恕说道:“便宜你,你吃了吧!”
仇恕吃两个包子不甚饱,现在又有稀粥吃赶紧谢过,但还没来得及吃,那女客又催他快些把瘦肉粥送去。
顾客优先,他只能先放下粥服务女客,盛一碗瘦肉粥送到女客面前请她慢用,然后往回走。
又被女客叫住,刁难道:“本姑娘要吃的是没有瘦肉的瘦肉粥,你这粥里全是瘦肉叫本姑娘怎么吃。”
“哈哈!没有瘦肉的瘦肉粥,姑娘你等下吃包子是不是要吃没有鲜肉的鲜肉包,没有白菜的白菜包?”仇恕被姑娘气笑。
“掌柜的,你请的这个小二态度一点不好,本姑娘不吃了。”女客起身欲走。
她没动粥没动包子,自然也不给钱。
掌柜的见她要走,一单生意要泡汤,急忙跑过来陪着小心说道:“客官莫生气,鄙店本小利薄请不起小二,这人不知是哪来的,没钱吃饭小人看他可怜给他两包子吃,他便赖在店里不走,客官若看他不顺眼,小人这就赶他走。”
“本姑娘倒不是看他不顺眼,是不想吃带肉的瘦肉粥,你看该怎么办?”女客不理一旁不说话面沉如水的仇恕,要掌柜的想办法让她吃上不带肉的瘦肉粥。
“客官,你可难住小人了,小人小本经营几十年,就没煮出过不带肉的瘦肉粥。”
“我不管,你想办法,不然我立马就走。”女客又拿走威胁。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掌柜的急得直跺脚。
白粥女客不吃,带肉的瘦肉粥又不能有肉,他还是第一次遇上如此刁钻的顾客。
“把粥里的肉拣出来不就是没肉的粥。”仇恕小声嘀咕。
他说得极小,也没能逃过女客极灵的听力,一双美目翻白瞅他一眼说道:“既然知道还不快把肉拣出去。”
“小人这就拣!这就拣!”掌柜点头哈腰伺候,女客却瞧不上他,柳眉倒竖瞪他一眼说道:“谁要你拣,让他拣。”左手马鞭指向仇恕。
“你还不快动手!”掌柜的一脚踹在仇恕屁股上,把在女客那里受的气全撒在仇恕身上。
可怜的仇恕吃人嘴短,挨打受气还得忍气吞声干活,一点一点把粥里的肉往外拣。
偏生掌柜做事把细,切肉的时候把肉剁成肉沫,想拣出来谈何容易。
仇恕忙活半天累出一头汗,还劳而无功,他又是个认死理的人,说要拣不拣完绝不罢手。
女客见他急得满头是汗,倒又几分心痛,伸手去拉他想叫他停手不拣。
仇恕一根筋,暴力推开她的手吼道:“别影响我做事!”把所有怨气全发泄出来。
“你怎么跟客人说话?”掌柜的又踹仇恕一脚,然后满脸堆欢讨好女客道:“客官,你别生气,这小子一根筋别跟他一般见识。”
“啪!”女客抬手给掌柜一个脆的骂道:“谁允许你踹他的?”
“你这人好没道理,掌柜的没欺你,没惹你,凭什么动手打人?”女客本是在帮仇恕的忙,不想他不但不领情反怪女客无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吃了。”女客一把推翻桌上的稀粥,溅仇恕一身。
“你……唉!算了,好男不跟女斗。”仇恕一脸无奈。
“客官,你……”掌柜的怕她不给饭钱。
“啪!”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女客拍一锭碎银在桌子上说道:“他的两个包子钱我一并付了,这些银子够了吧?”
“够了!够了!还有多,小人这就给您找零。”掌柜的脸上堆欢笑成一朵花。
“不用找零,多的当做是给你的小费。”女客说完起身就走。
走几步见仇恕没跟来,又折回来问道:“你不跟我走?”
仇恕头摇成拨浪鼓,未言之意就是不肯跟她走。
“你身无分文,不跟我走会饿死。”女客威胁道。
“饿死也不跟你走。”仇恕倔犟道。
“你……”女客举高马鞭作势欲打,下落之时又于心不忍,收回马鞭一跺脚“哼”一声转身跑开。
仇恕见她走远,才辞别掌柜向反方向走,他再不想遇见这个刁蛮的小女人。
漫无目的走出镇外,行约三里,忽听身后銮铃声响,回头一看是镇上遇见的女客骑一匹通体雪白,全身上下无一根杂毛的白马赶上来。
那马体格健硕,十分高大,是一匹来自西域的良种马,健步如飞,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嘿!假小和尚,遇上熟人也不打个招呼。”女子赶到仇恕面前,勒住马,笑嘻嘻盯着穿着灰色直布裰的仇恕说道。
“姑娘,在下穿的虽是僧衣,却不是和尚,你别乱说话。”
“所以才叫你假和尚。”
“……”仇恕无语,不再理她,低头赶路。
“喂喂喂!假小和尚,你这是要去哪里?”女子马快,跑到前面横在路上挡住仇恕去路问道。
“我要去哪里?该去哪里?能去哪里?”仇恕默然自问。
“家没了,从小长大的少林不能回,空有一身内力,不能自如运用,也不能去找仇家报仇,小妹生死未卜,不知该去何处寻她,我该去哪里?能去哪里?”
女子无心一问,勾起仇恕无限暇思,细想之下才发现天下之大,江湖之大竟无他可行之路,无他容身之处,颓然呆立不能言语。
“假小和尚,你怎么了?不会傻了吧?”女子见仇恕呆立不言,颇有几分担心。
“哈哈!天下之大,竟无我容生之处,师父,您当年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您要养大我?为什么您又是我的仇人?老天,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仇恕神情激动,跪地高举双手问天。
女子从仇恕连问的几个为什么中听出他身世复杂,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等他情绪稳定下来,才跳下马小心翼翼说道:“你没去处,不如跟我一起闯荡江湖,我兜里有银子饿不着你。”